春寒料峭,凍殺年少。
在這個時節,出門在外的人基本上都抄着手,縮着脖子,像鵪鶉一樣在尚未化開的路面上小心的走着。
荒郊野外,枯黃的草莖被冰雪壓蓋在下面,些許嫩綠堅強的從下面鑽出,迎着刮過地皮的寒風探視外面的世界。
荒野的盡頭是一片死寂的大森林,樹還沒有發芽,森林還是灰褐色為主基調,遠遠望去就像一個支楞在地面的烏鴉窩
魔鬼森林,這是人們對這片森林的稱呼,傳說當年從這裏走出一位魔鬼,在世界上掀起無量的浩劫,世界上最強大的一批正義人士聯手,付出慘痛的代價才將之殺滅。
魔鬼死後,魔鬼森林發生了暴亂,人們說,魔鬼臨死前打開了地獄之門,釋放了無盡魔物禍亂人間。
魔族大軍出動,血屠人間八百里,死去的屍體覆蓋在魔鬼森林四周,生生的將一片不毛之地變成了肥沃的草原。
儘管土地肥沃,但卻沒有人敢來這裏耕種,打獵,放牧,因為但凡長時間逗留在這裏活着靠近魔鬼森林的人都會遭到未知的攻擊。
輕則被揍的鼻青臉腫,重則缺胳膊少腿,生活不能自理,久而久之,這裏就沒有人來了,這是一片被詛咒的荒野。
草原的深處,有一個很大的湖泊,湖泊已經化開,上面飄着大塊的冰片,不時有魚兒游到水面,呼吸初春的空氣。
湖邊有一座原木搭建的房子,在一望無際的平坦草原上突兀的立着,搭建房子的木材看着還很新鮮,看樣子應該蓋了不過兩三年的時間。
一名黑髮少年穿着獸皮大衣,抄着手哆哆嗦嗦的從遠處小跑着過來,他頭上沾着枯草,臉上沾着泥巴,東一道西一道,抹的跟唱大戲的似的。
看到了前面的房子,少年眼泛晶瑩,激動道:「天吶,總算見到一戶人家了」
梆梆!
梆梆!
這少年將門敲的梆梆作響。
「你好,我叫墨斐,從南邊兒來,要到北邊去!」
「有人沒?有人吱一聲唄!」
「我就想討一杯熱水喝啊!」他將使勁的推着門,隔着門縫向裏面喊道:「要是有吃的更好,我不挑食!」
「沒人嗎?沒人我就翻窗戶了啊!」墨斐咋呼道,沒有人回應他,看來房中確實沒人。
「我真的翻了啊!」
少年搓了搓手,順便捋了捋如鳥窩一般的頭髮,手在窗戶欞上一撐,利落的翻上了半人多高的窗台。
兩扇窗戶上糊着紙,用來抵擋寒風的侵襲,窗戶裏面並沒有上鎖,青年很輕易的就將窗戶推開了。
室內的光線很暗,尤其是他蹲在窗台上,將光線都遮住了,一股淡淡草藥的味道撲鼻而來。
「吃的!我來了!」墨斐激動的吸着鼻子,他聞到了食物的味道,急不可耐之下,他跳下了窗台。
噗通!
水花四濺,室內的窗台邊,有一個大水缸,這貨正好跳進了裏面。
嘶!
室內的溫度並不高,水缸中甚至還有冰凌漂浮,他凍的直吸涼氣,跟聽見槍響的老兔子似的跳了出來。
屋裏有一攤灰燼,只是火早已經滅了,借着窗戶的光亮,可以看到這個房子的主人是一個女性。
「年輕的女性!」墨斐凍的打着牙戰,盯着一張鋪着鵝黃色床單的木床,紅色的抹胸,月白色的長裙,擺放在床頭,有股特別的幽香。
墨斐呼吸急促,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抖抖索索的抓起了床頭的打火石,當寶貝似的捧在手中,回來的時候還撿起幾塊劈好的木柴夾雜腋下。
生火,取暖,看着身體被烘烤冒出的白色水汽,墨斐發出舒服的呼聲,然後他轉動賊溜溜的眼睛,開始尋找吃的。
這間木屋的主人應該是個醫生,而且生活很樸素,除了生活的必須品外,只有一面銅鏡一把木梳,還有一疊疊的醫書。
這個女大夫應該不喜葷腥,墨斐只在屋裏找到一些花卷還有一些鹹菜。不過對於連續在荒野遊盪,忍受了兩天飢堊渴與寒冷折磨的人來說,這就是珍饈。
喝着熱騰騰水,就着鹹菜啃花卷,墨斐很享受現在的狀態,這遠比他之前的生活好了不知多少倍。
想起以前,墨斐不自覺的打個寒顫,隔着房屋望向了魔鬼森林的方向,眼中全是後怕。
一股風颳過,穿過窗戶,在室內肆虐,空氣對流,木屋的大門咣當一聲朝外打開了。
冷風嗖嗖,墨斐慌慌張張的去關門,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一拍腦門,鬱悶叫了一聲:「我的個腦袋哎~」
大門並沒有上鎖,在外面只要一拉就能開開,偏偏他還推了半天。。。還跳窗戶,還掉缸里。。。
「墨斐!你就是個**!」墨斐邊走邊罵着自己,他離開了木屋,一路向北而行。
他背着一個包裹,裏面裝着木屋主人製作的食物,應該足夠他吃上幾天的,雖然在木屋裏留了紙條,但就這麼不打招呼就拿人東西確實不對,墨斐走的很急,就像真的偷人東西一樣。
沒走多遠,墨斐看到遠處冒起一股青煙,冷冽的風中,夾雜着嚶嚶的哭聲,在荒無人煙的荒野中,有點瘮人。
雖然有些害怕,可是他還是管不住自己的腳,那個方向有種奇怪的吸引力,在誘使他過去。
很快,他就來到了冒出青煙的地方。
一個身着鵝黃色棉裙的女子背對着他,趴在一個沒刻名字的土墳前嚶嚶哭泣,墳前擺着幾碟酒菜,青綠的竹籃放在她的身邊,裏面還有兩沓黃表紙,還有一隻。。。兔子!
兔子戴着一隻眼罩,半截耳朵斷掉了,此時正用一隻紅瑪瑙一樣的眼睛盯着他。
墨斐忽然覺得在哪裏見過這傢伙,具體在哪?他想不起來。
嗚!
她的身邊趴着一條大黑狗,看到陌生人靠近後,發出悶雷般的吼聲,它齜牙咧嘴的盯着墨斐,作勢欲撲。
墨斐面露不屑,撇着嘴,心裏想道:「切!哥連狼都見過,害怕你個狗不成?」
女人悲痛欲絕,也不說話,只是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連旁邊來了一個人都不曾注意到。
那女子身材姣好,烏亮的長髮及腰,想必一定是一位美人,可惜了!這麼早就死了男人!墨斐是這麼認為的,他嘆了口氣,上前勸道:「大姐,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
女人長發披散,遮住臉頰,墨斐走上前去也難看到她的真顏,倒是她身上的那股幽香很是好聞。
「好像在哪裏聞過?」墨斐嘀咕。
忽然,他的目光停駐在墳頭的花卷上。。。和自己吃過的那些一模一樣。
墨斐心中一震,瞪眼看着這個女人,心道:「不會是木屋的主人吧!」
亂風吹過,吹散了女人的長髮,露出她的真容。
「啊!鬼啊!」
墨斐嚇的倒吸一口涼氣,一下摔倒在地,他看到的是一張惡鬼一樣的臉,上面爬滿了五顏六色的傷疤,經脈血管浮凸,像細小的蟲子在皮膚下鑽來鑽去,一些地方腫脹,長着肉瘤。
「鬼?在哪?」
一直哭哭啼啼的女人忽然扭頭,看相墨斐。
墨斐眼前一花,女人那張醜陋不堪的臉幾乎貼在他臉上,幽香撲鼻,可看着那張噁心的臉,墨斐幾乎要吐出來。
「告訴我!鬼在哪裏!」
女人掐住墨斐的脖子,生生的將高她半頭的墨斐舉了起來,她激動到神經質,嘶聲問道:「鬼在哪?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出來看我!」
墨斐被掐的直翻白眼,想說話都說不出來。
「你為什麼不出來,剩下我一個人。。」女人雙腳離地,瘋癲大哭,拖着墨斐在空中亂飛。
「靠,撞鬼了,難道小爺就這麼英年早逝了?」墨斐吐着舌頭,窒息的感讓他兩眼發黑,他頭一歪,很乾脆的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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