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女人疑惑的從脖子上摘下那串掛了兩枚鉑金戒指和一枚被摩挲的掉了顏色的紐扣。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項鍊,自我記事起就一直戴在我的脖子上,我的養父曾告訴我,這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東西,讓我一定要小心保管,不要弄丟了。」
「我也一直以為這是他們留給我的東西,直到我看到李錦送給如夢姐那枚一模一樣的戒指,我才知道,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東西。」
「這戒指後面,刻了一個並不明顯的z,而我養父母的名字里都沒有z這個發音,我看過如夢姐的那枚戒指上也有z這個標識,所以,這戒指是周家的東西,你和我爸爸各一對,對嗎?」
「你的,留給了李錦,之後他又送給了如夢姐,而我爸爸的這枚經由我媽媽的手到了我的手裏。」
「我不明白,一個被你口口聲聲說不愛我爸爸,耐不住寂寞偷偷離開我們的媽媽,為什麼要在拋棄我和我姐姐的同時還要把這個東西戴在我的脖子上,她是怕我找不到自己的家嗎?既然如此,她為什麼又要拋棄我們?」
「姑姑,你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
回程的路上,石謙一直在偷偷觀察孫一柔的反應。
她無喜無悲,面無表情。
石謙越發覺得太太是個謎,讓人一眼看不透的那種。
「太太,周荷是真瘋還是假瘋,你有試探出什麼嗎?」
「沒有。」孫一柔搖頭,閉着眼。
周荷一直在一個人自言自語,對她的話沒有反應。
孫一柔也看不出來她是真瘋還是假瘋。
如果是真瘋,孫一柔只會唏噓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今天的路都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冥冥中她的做的那些惡事並非沒有報應,只是那些報應都應在她的兒女身上,由他們代她承受罷了。
可如果她是假瘋……
那孫一柔只能認定這女人太過城府與狠毒,她最心愛的兒子死去,她沒有傷心欲絕,仍能在這樣短的時間裏籌謀自己的未來。
到底是為人太過冷血麻木,還是她這一生最愛的人只有她自己。
和李傲一樣,都是自私冷血之人?
女人睜開眼,轉頭目視着窗外。
1月的天天寒地凍,晝短夜長,才下午4點多,夕陽就已經準備落下了,窗戶上映出七彩斑斕。
孫一柔將手伸了過去,讓夕陽的光落進自己的手心裏。
那一年,厲偉視力退化,幾乎看不清夕陽的輪廓是什麼樣子。
當時她就站在他身側,化身成他的眼、他的支柱、他的拐杖、替他看路,幫他視物。
他們一起經歷的磨難又豈止一兩件,能共同走到今天,孫一柔相信這一切不止是靠運氣而已。
所以,這一次
,他們也能一起度過的。
一定會的!
一定!
厲偉,你要等着我。
千萬千萬等着我!
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一定!
*
夜晚,哄睡了宋球,孫一柔獨自一人在房間裏轉着圈圈。
她睡不着,怎麼催眠自己都睡不着。
吃了一些輔助睡眠的藥物,依舊精神亢奮,思緒跳躍。
看着自己的手,感覺那上面有血,血紅血紅的刺目極了。
強逼自己閉眼,可是,一閉上眼眼前就會閃過厲偉渾是血的畫面。
她監測了自己的心跳,發覺異常的快。
就連她的手指都會不受控制的間歇性的顫抖。
這些,都是她又「犯病」了的表現。
孫一柔控制着自己顫抖的手指,飛快撲到床頭邊,在抽屜里東翻西找的尋找着藥品,她要控制自己,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去。
不行,絕對不行!
就着水,吃下藥。
孫一柔閉眼靠在床頭上,讓自己的心緒一點一點平靜下來。
窗外的夜色漆黑而靜謐。
天空洋洋灑灑飄落下白色的雪花,落下高層便消失不見。
月光黯淡,星星稀廖。
孫一柔吃完藥,繼續在房間裏來來回回的走。
一會想想這個,一會想想那個。
卻怎麼也睡不着。
她坐在床頭,盯着沙發上一件藏青色厲偉的睡衣發呆。
既然睡不着,索性就出去走走吧!
也比在這裏發呆好。
女人從抽屜里拿出胃藥,裝進小包,又去衣帽間拿出一件卡其色的薄款羽絨服套在身上,拿起車鑰匙便出門了。
凌晨的街道上車輛寥寥無幾,行人更是一個也沒有。
孫一柔漫無目的的開着車,開着開着竟無意識的把車停在了警局門口。
為了不引人注目,她將車停在了對面街道上。
隔着車窗,遠遠的,只能看到這邊幾扇窗戶里還亮着燈。
有值班的警察在裏面走來走去,有人在吃泡麵,有人在打電話。
孫一柔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先前給她帶路的那個年輕警察。
熄了火,安靜的坐在車裏。
冷也不怕。
她只想這樣安靜的陪他一會,哪怕隔着厚實的牆壁,觸碰不到他。
哪怕他現在不知是生是死,不知是昏迷還是清醒,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再打他。
孫一柔只想這樣安靜的陪在他身側,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心。
手套箱裏放了兩盒還沒有打開過的戒煙糖。
孫一柔記得厲偉每每都會抱怨,說這戒煙糖太難吃。
下意識的,孫一柔打開一顆放進嘴裏。
一股說甜不甜說苦不苦的味道瀰漫在口腔里,女人紅了眼眶,幾滴眼淚流下來。
「
很甜啊,傻子!」
她努力嚼着嘴裏的戒煙糖,吞噬着糖里的苦澀。
轉頭看向車窗外,身子無力的趴到方向盤上,兩隻手臂交疊着墊在下面,下巴抵上去,偏過頭,盯着警局方向一下一下的眨着眼。
暗室里。
厲偉扶着床吃力的從床上坐起。
腳趾粘地,他疼出了一頭的冷汗。
極力咬牙才能支撐着雙腿不再打顫,強撐着踩在地面上,才站了不到一分鐘,就因為骨頭傳來劇烈的疼痛,腳下不穩栽倒在地。
「草!」男人咒罵。
手拄着地面,牙齒幾乎咬出了血,臉色慘白,胸口的肋骨更是疼的厲害,恨不得下一秒就會疼暈過去。
厲偉伸手按住了腳踝,那裏的腫脹越來越厲害,已經麻木了,摸上去硬邦邦的。
厲偉知道,這是下午那人故意報復,才假意不小心一鐵棍打到了他的腳踝上。
男人嘗試着幾次站起都沒有成功,索性坐在地上急促喘息,後背抵靠着床鋪,閉上眼,雙手攤平,一下一下平穩着呼吸。
額頭的冷汗如雨水般滴落,從地底升騰起的冷意很快遍佈了全身,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濕透了。
他外冷,內熱,一邊出虛汗一邊發着燒,喉嚨深處腫起一個大包已然影響了呼吸,每每吞咽口水時都會感受到一股難忍的疼痛。
沒水沒飯,連傷帶病,那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如果是一般人,估計都承受不了。
只是厲偉……
即便在這樣艱難痛苦的環境裏,他依舊鐵骨錚錚,不屈不撓。
因為,他知道外面還有一個女人在心心念念的等着他,念着他,沒有他那狼心狗肺還不知會把自己禍害成什麼樣子。
他放心不了,死都死不安心。
厲偉坐在地上緩了一會,閉着眼,手腳漸漸的有了力氣。
雙臂支撐着床鋪,咬牙提起一口氣。
胸腔里一股血腥之氣正往上翻湧,被男人強壓下去。
用了一身的力量支撐着自己從地上站起,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讓他幾乎把自己的牙齒咬破。
男人手扶着牆壁站了一會,轉頭凝向門口。
他在計算,他有多少把握可以從這裏跑出去。
然……
厲偉,你要等着我,一定一定要等着我!
「柔柔?」
男人好似聽到了自己心愛女人的聲音,她在呼喚他,她在等他。
厲偉轉過身,看向這厚實的連扇窗戶都沒有的牆壁,幾個大步撲了過去。
他不知道,不知道這是真的心靈感應,還是他身體已然支撐不住的一種信號。
老人說人在死之前都會產生一種幻覺,會想到看到自己最愛也是最放心不下之人。
所以,他是產生幻覺了嗎?
呵!
厲偉側着頭靠在牆壁上,額頭抵着牆壁搖頭苦笑。
這時,房門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
厲偉剛抬起頭,房間裏的燈就被打開了。
男人下意識的抬起手臂去擋。
「草!哥,你說這男人特馬的是不是個怪物啊,吐了那麼多血,還受了那麼多傷,現在竟然還能站的起來?」
其中一個男人快速走到床頭前,看了眼那把被撬開的半掛在床頭上的手銬。
「哥,他把手銬撬了!」
「草,干你娘的,今晚咱們要是沒過來,這傢伙是不是還打算逃跑啊!可真特馬不讓人省心,我看,咱們就不應該跟他客氣,直接把他的腿打折算了,看他還怎麼逃跑,有本事,就從這裏爬出去吧!」
一邊說着,那男人就朝厲偉走了過來。
厲偉眼神凶戾,絲毫不懼。
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般盯着他,眼神吃人。
男人有些忌憚,腿腳竟沒出息的顫了顫。
其實,這也不怪他慫,實在是厲偉的氣場太強大了。
都到了今時今日,他的身體破敗成了這樣,腳也跟廢人差不多。
可他仍舊能夠咬牙站起來,撬開手銬,好似要跟他們拼命一般。
男人有些忌憚也是情有可原,他有些退卻,又礙於身後站了一群兄弟,他不想被人看扁,讓他們笑話,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想着,反正厲偉受了這麼重的傷,腿腳也不方便,他就不信了,他還打不過一個廢人?
「你特馬的……」
「回來!」為首男子開口,將男人扯到身後。
「哥!」對方停下腳步,假意抱怨。
為首的男子不理不睬,走到厲偉面前。
「你的要求,我已經轉述總統先生了,他答應要見你。」
「現在?」厲偉冷笑,從心裏瞧不起這個像老鼠一樣猥瑣的男人,就連見他,都要等到二半夜這樣偷偷摸摸的嗎?
根本不像個男人!
為首男子對他的笑容不是很滿意,皺了下眉:「對,就是現在,把他帶走!」
靜謐的街道,有警車駛過。
厲偉原本安靜的坐在車裏,可是,當他看到車外那輛再熟悉不過的黑色賓利車,以及車裏正趴在方向盤上「熟睡」的女人時,突然不顧周遭看管他的警察掙扎着就要下去。
可他到底受了傷,人也虛弱。
為首男子在副駕駛回過頭,冷聲怒喝:「都在做什麼,讓他安靜點!」
「嗄……」
一陣電擊,厲偉抽搐了幾下便暈死過去。
身側被他打了一拳的男人不解氣的在他的頭上補回一拳,伴隨着難聽的咒罵,警車呼嘯而去。
孫一柔感覺一陣陣冷意自腳底升騰,從方向盤上抬起頭,抹掉臉上已然乾涸的淚水,遠遠望去,只看到一輛警車快速消失在視線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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