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一早,顧朔便帶着蕭遙去了顧宅。
顧家並沒有要特別悼念的意思,甚至沒有任何一個人提一句話關於顧傾顧城的話,他們只是做了比平素更豐盛的飯菜,連從來不進廚房的顧霆遠都放下公務來幫忙剝兩個大蒜。顧朔和楚涵過來便陪着老爺子遛彎。
對老人而言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以得顧家的能力,他們完可以不讓自己的孩子去執行那麼危險的任務,去肩負這樣的使命,但他們沒有因為這個而拒絕使命的降臨,因為這些總得有人去做,總不能因為危險,他們顧家就將自己排除在外。
「喲,顧爺爺,您出來遛彎啊?」趙梓晨從趙家方向過來,手裏提着兩盒子禮物,「這是我給兩位哥哥姐姐準備的上等金元寶,表示我們趙家的一點心意。」
這特麼簡直哪壺不開提哪壺?
兩位為國家如此犧牲的人他竟然拿來當膈應顧家的工具!
顧朔瞬間怒了,楚涵眼睛都瞪直了,這個趙梓晨腦殼沒問題吧?他這是故意要逆顧家的鱗,該不會是因為上回顧家將他們趕出趙明軒的婚禮現場吧?他這還真是不顧後果打算跟顧家撕破臉啊。
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句話有些時候可以形容一個人的英勇無畏,但有些時候也可以形容一個人莽撞自負目中無人,這個趙梓晨就是後者。
趙梓晨非常不屑顧朔和楚涵的反應,別人都怕着顧家,他可不怕!徑直走到顧老爺子面前,笑得看似一臉無害,但眼中那骯髒的齷齪心思暴露無遺。
顧老爺子臉上完看不出情緒,沖顧朔示意了一下,顧朔接過,趙梓晨笑眯眯地看着顧朔道:「傾姐和城哥出事時,我還小,但我記得他們曾抱過我,顧家對我的情意我也會一直記得。」傷我保鏢,趕我們離開,敗我趙家顏面這個仇,我趙梓晨一刻都不會忘記!
楚涵在自己大衣口袋裏掏了掏,也掏出一顆「金元寶」,笑眯眯地遞給趙梓晨:「這是我對趙家列祖列宗的一點心意,你別嫌棄!」
趙梓晨臉色瞬間青白,一邊弄死楚涵的心思都有了,一邊卻只能磨着後槽牙裝出一抹笑,接過「金元寶」。如果他當場翻臉,就像在承認自己送顧家金元寶居心不良一般,所以,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跳。
顧朔摸摸楚涵的沖天小呆毛,面無表情地沖趙梓晨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扶着老爺子離開。
趙梓晨在原地氣得瑟瑟發抖,楚涵那般也就罷了,顧朔和顧崇山竟然從頭到尾連句都沒輸過。
自己一翻有心挑釁最終連對方一個字都沒得到,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拳頭捏得咕咕作響。
總有一天,他要將高高在上的顧家拉下馬!
也只有除掉顧家,趙明軒才會失去依靠,那銘宇也就唾手可得!
拐彎的時候,楚涵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趙梓晨那翻醜陋煞氣,頓時有點心驚,她不好在老爺子面前說世交的壞話,但私下沒人時,還是提醒顧朔:「這個人得小心一點。」
顧朔安撫地摸摸她的腦袋,「我會提防的。」
別人怕顧家,敬顧家,那是因為顧家有手段有能力也有風格,趙梓晨不怕顧家,那是因為他是以世家子弟的身份從小就受過顧家的不少照顧,越是這般,他越會覺得顧家不過爾爾,他若真敢對顧家人出手,那他們顧家也不介意代替過世的趙老爺子教訓教訓這個不孝孫!
「那個,你那金元寶哪裏來的?」小傢伙隨身揣着「金元寶」這習慣有些詭異啊。
楚涵有點不好意思,她其實是給顧傾做的,但顧家人根本沒有要去靈前悼念的意思,她準備的這個「金元寶」也就排不上用場,就是為了置氣,白給了趙梓晨有些可惜罷了。
吃過飯,楚涵幫着收拾碗筷,回頭卻不見了慕蕙蘭,母親說她在樓上,楚涵便上了樓,敲開房門時,慕蕙蘭正慌忙地藏一個相框,眼睛也紅紅的。
楚涵突然覺得自己太莽撞了,一時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慕蕙蘭擦了一把眼淚,擠出笑容道:「涵涵,過來。」
楚涵乖巧地坐到慕蕙蘭身邊,那相框慕蕙蘭也不藏了,反而拿出來給她看:「這是顧朔的哥哥姐姐。如果還活着,他們也該成家了,說不定我孫子外孫都有了。」
照片上的人不到二十,正是青春年少,這樣的年紀正是可以憧憬美好未來的年紀,也承托着父母和家族的希望,然而他們卻選擇了另一種方式去守護這個家。
「他們跟阿姨長得真像,比顧朔好看多了!」
慕蕙蘭噗呲笑出聲,溫柔地撫摸着楚涵的背脊:「他們像我,小楠和小朔像他爸。你還沒見過老大吧。」慕蕙蘭拿出相冊,翻出一個穿着海軍制服的年輕男子,男子身姿挺拔,器宇軒昂,從父親那裏繼承來的駭人氣勢,透過照片都能夠感受到。
「小楠幾年才能回來一次,我都快忘記他長啥樣了。」慕蕙蘭嘆了一口氣,「當初小朔要去參軍我是很反對的,結果也沒攔得住,他在海外那幾年,整個宅子連點煙火氣兒都沒有,幸好逸默那孩子還會常來陪陪老爺子,不然,老爺子的日子怕也是不好過。」
偌大一個顧宅,本來有很多兒女,如今卻只剩下他們這些老人家,慕蕙蘭心裏怎麼不嘆息。
「以後我會跟顧朔經常回家的!」楚涵保證道。
慕蕙蘭笑笑,她不是那種自私的母親,她知道這些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人生目標,她會無條件支持他們,所以平素即便有傷感,有難過,也是從來不敢在人前表現出來的,反倒是在楚涵面前,她能敞開心扉。
楚涵陪着慕蕙蘭說了很久的話,都是顧家幾個孩子小時候的事情,慕蕙蘭的情緒似乎也慢慢平復下來。
顧朔陪着老爺子在樓下下棋,老爺子說:「幸好涵涵過來了,這些年你媽心裏苦啊。我們這些大老爺們也說不上什麼。」
顧朔點點頭。
「漫城的事,你陪涵涵與你楚阿姨一道過去。」
「阿姨也去?」
「有些事情是該解決了。」
顧朔點點頭,「爺爺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
這天,兩人吃過晚飯才回家。晚上睡覺時,楚涵問顧朔:「你不想再去見見他?」明天他們便要啟程去漫城,雖然離楚家老爺子楚正雄的生日還有幾日,但楚家的事可不是參加一個宴會就能解決的。還是早點過去做準備為好。
「他還有重要的事。」
聽得這話,楚涵便沒再問,連回家看一眼父母親人都不可能,顧朔又怎麼可能時常去見他,這才是最大的痛苦吧。明明自己活着,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親人們為他的死神傷。
「朔,是不是什麼時候你也會去執行任務?」
顧朔的身份,楚涵一直沒有深思過,一則,這是顧朔的秘密,二則,這不是她一個平頭百姓能夠管的。直到今天她才深刻意識到顧朔也是軍人,肩負着國家使命,當國家需要時他必須像顧傾顧城乃至顧楠一樣,不計生死,不顧家人沖在最前面。
聽到這個問題,顧朔的心口莫名抽痛了一下:「我請了兩年造人假。」
兩年?想到趙明軒曾說顧朔一走就是五年,楚涵心都痛了。
那一晚楚涵抱着顧朔,一刻不忍鬆開,顧朔一夜沒睡好,他頭一回有點後悔自己去當了一個無法顧及家庭的軍人。
以前看電視看各種報道,軍嫂獨自支撐起一個家庭,即便生孩子丈夫都沒辦法陪在身邊,家人病了也從來只有一個人扛,那對很多人而言,都是遙遠的,至少對以前的楚涵而言也是如此。
她從未覺得自己會嫁給一個軍人,她也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堅強,一面擔驚受怕一面還能大無畏地獨立支撐起一切,熬過人生風雨。她覺得自己終究只是個小女人,想跟自己的丈夫相親相愛,共度一生,和和美美,生一堆孩子,讓長輩頤養天年,這就是平凡人的幸福,然而在顧家,這種幸福卻只能想像。
那一刻,楚涵頭一回明白顧家與其他世家的根本差別所在,他們的家風家教家規,從來便是建立在大仁大義之上的,也就少了一般豪門那些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他們的地位不止是自己的能力人脈,還有用血肉鑄就別人望塵莫及的輝煌。
翌日起來,楚涵看顧朔歪着頭摟着她的姿態,心裏酸酸的也暖暖的,一掃昨日的陰霾,在顧朔臉頰親了一口,翻身起來給顧朔做飯。
人在家中坐禍還能從天上來,如果老天要收一個人,他是逃不掉的。這本來就是一個人的運勢問題,誰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是壽終正寢還是意外身亡,既然如此,那就在有生之年活出自己最高價值,生得光榮,死得其所。
想通了這一點,楚涵的心胸豁然開朗,不再憂鬱彷徨,反而一股驕傲自豪油然而生。身為顧家人,身為顧朔的妻子,這才是她該有的情懷。
顧朔直到九點才起床,原本他們是定的十點的飛機去漫城,也趕不上了,不過,幾千塊錢的機票錢換顧朔安安心心一頓睡眠楚涵覺得比什麼都值。
「怎麼不叫醒我?」
顧朔睜開眼,見得自家小女人正趴在他身邊一臉痴迷地看着他,心頭一動,捏起小傢伙的下巴,問:「你想我怎麼吻你?」
楚涵很沒廉恥地勾住顧朔的脖子毫不客氣地啃了上去。小女人的嘴唇又香又甜,唇齒間有迷人的芬芳。顧朔小心摟住她的腰,免得她把自個摔床下去。
好一會兒顧朔才依依不捨地鬆開楚涵,楚涵臉色緋紅,眼光迷離,「朔,我們生個孩子吧,你跟我的孩子。」
小傢伙很認真,儘管顧朔以前提過生孩子的事情,但其實,他覺得楚涵年紀還太小,就這樣讓她的青春陷在孩子的屎尿中,還因為生孩子激素不平衡抑鬱什麼的,他就不忍,所以也就隨口提了提,從未當真過。
但今天小傢伙提出來是非常認真且鄭重的。
他看得出來,她真心想要一個孩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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