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赤羽搏咬牙道:「好了,後面的差不多了,前面的我自己來,你刺得太慢。」
又輕聲道:「想必你也累了,去休息一會兒吧。」接過寧兒手中剩下的金針,自己刺起來。
也多虧如此,稍一放鬆,寧兒只覺一條手臂已經麻木,似乎不是自己的了。
踉蹌來到石床邊坐下,心中莫名湧起一陣酸楚,淚如雨下。
赤羽搏接過金針,動作卻比寧兒快了數倍不止,甚至可以聽到金針刺入皮肉的輕微「噗嗤」聲。
不到半個時辰,整個人在火光照耀下已經變成一隻金光閃閃的大刺蝟。
直到最後一根金針刺完,赤羽搏才長長吐了一口氣,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寧兒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嗚咽道:「你為何、一定要這樣?如果我願意、願意跟你在此平靜度過一生、難道不好嗎?」
赤羽搏心中一震,輕聲道:「你已經是我的女人,註定要與我度過一生,但我必須這麼做,不然,會給身邊所有人帶來災禍,也包括你和爺爺。」
寧兒只能不斷抽泣。
赤羽搏又道:「你也累了,在這裏也待了很久了,快回去吧,免得爺爺擔心。」
寧兒道:「我留在這裏照顧你。」
赤羽搏道:「我沒事,而且,我要如此修煉一日一夜,你總不能一直陪着我,放心吧,明天中午我就去找你。」
寧兒這才緩緩出了山洞,又將洞口掩好,一個人神情呆滯向村子走去。
另一方面,亞若等人始終躲在暗處,卻不敢靠近,也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
今日,又發現他們孤男寡女進了山洞,幾個時辰之後女子才出來,渾身衣服都濕透了。
這是怎麼回事?眾人實在好奇。
寧兒不敢直接回家,一來,自己的樣子十分狼狽,二來,心情激盪又怕爺爺看出來。
略一思索,向遠處的小河邊行去,打算去簡單洗把臉,稍微恢復一下。
亞若等人暗中觀察着,這姑娘看起來真的非常普通,甚至此時還異常狼狽,頭髮濕了,貼在臉上,一身土黃色的粗布衣服也濕乎乎的,顏色已經不均勻,應該是陽光曬的。
樣貌倒還算清秀,皮膚有些黑,眼圈兒紅紅的。
他就要照顧這樣一個姑娘一輩子嗎?僅僅出於愧疚和責任嗎?
到了小河邊,寧兒靜靜坐下,呆呆出神,卻未發現身側悄無聲息多了個人。
鸞玉兒一個人走了過來,看着寧兒的側臉,這姑娘土裏土氣,卻有一種寧靜。
可寧靜算是優點嗎?能做到寧靜的姑娘多了去了。
「你喜歡他?」突然一個悅耳又清冷的聲音傳來。
寧兒嚇了一跳,轉過頭,看到了一個她一輩子也想像不到,仙女一般的美麗女子。
衣帶飄飄,肌膚勝雪,不但長得極美,渾身都透着一股子仙靈之氣。
她看得呆了,仿佛沒聽到對方問話,也沒有回答。
鸞玉兒斜瞥她一眼,眉頭微皺,又問道:「你們在山洞裏幹什麼?」
寧兒眨了眨大眼睛,終於醒過神兒來,臉上現出驚色,道:「你,你是什麼人?」
鸞玉兒聲音轉冷道:「是我在問你話!」
寧兒突然覺得,隨着她的聲音,周圍空氣都冷了下來,卻微微吸了口氣道:「不知道你是誰,我可以不回答。」
她隱隱感覺這個女人不簡單,她好像知道些什麼,好像跟他有關係,好像,帶着敵意!
鸞玉兒臉上現出若有若無的微笑,道:「你知不知道,我甚至連手指都不需要動一動就可以讓你碎屍萬段。」
寧兒眉頭緊鎖,呼吸也有些急促道:「你是修者?」
鸞玉兒輕笑道:「看來他跟你說了很多事。」
寧兒盯着她道:「你是他的朋友還是敵人?」
鸞玉兒淡淡一笑道:「朋友如何?敵人又如何?你能怎麼樣?」
寧兒身子一震,是啊,自己能怎麼樣?可隨即,她的神色又平靜下來。
轉身行去,道:「我可以去告訴他,你如果是他的朋友,自然可以見到他。你如果是他的敵人,現在就可以殺了我。」
剛邁出兩步,寒光一閃,一柄劍已經放在寧兒肩膀上。
寧兒腳步一滯,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隨即,又繼續向前。
長劍帶着森森寒氣從她脖頸處掠過,卻沒有真的傷到她。
只聽那悅耳的聲音又響起:「好吧,你贏了,我只想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現在我知道答案了。你喜歡他,也值得他喜歡。」
寧兒也停住腳步,靜靜轉過身,看着鸞玉兒那仙女般的面容,眼中閃過一絲哀傷,道:「我不喜歡他,他只是落難在此,很快會離開的。」
鸞玉兒盯着她的雙眼,分明從那眼中看出痛與倔強,那種感覺別人或許不會理解,可她鸞玉兒一眼就能看出來。
轉身向林中行去,鸞玉兒道:「不要跟他提起我,不要以為我不會殺人!」劍光一閃,旁邊一棵樹緩緩倒下。
剩下寧兒呆呆站在那裏,滿臉悲傷,跟這仙女比起來,自己算什麼?
鸞玉兒回到眾人之間,看了一眼妹妹微紅的眼睛,道:「果兒,她就像我們小時候,只是無奈的弱者而已。
可你能感覺到弱者的心嗎?又是否有了成為強者的覺悟?」
木冬青微微一嘆道:「我覺得,她是個不錯的姑娘,這件事並不是誰的錯,對於修者來說,她的青春非常短暫,不應該把這件事帶來的痛苦都加在她一個人身上。」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亞若,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大家已經對她的話非常信服,雖然她只是個小女人,可不管任何情況她都會很冷靜,做出理智的判斷。
那這一次呢?她是否還會冷靜?她的決定是什麼呢?
亞若只是坐在一旁大石上,沒有說話,沒有看他們,就那麼一動不動坐着。
寧兒回了家,卻不說話。老漢有些擔心,問她緣由,她卻不說,只是呆呆出神,直到深夜也沒有入睡。
赤羽搏只是在洞中苦苦修煉,此時,洞中燈火已經熄滅,一片漆黑,只能聽見「嘎嘣」的咬牙聲。
直到第二日上午,他才勉強收了功法,將身上密密麻麻的金針一根根拔出來,身體的顫抖卻更劇烈。
剛一鬆懈下來,少了那股勁兒支撐,便「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昏了過去。
一直快到中午,他才醒轉過來,卻發現自己躺在石床上,寧兒也在洞中,自己的頭頂、身上還敷了熱布巾。
寧兒柔聲道:「你終於醒了,我見你不來吃飯,有些擔心,便過來看看,卻見你昏倒在地。」
赤羽搏只覺身上無一處不疼,心中卻湧起一股別樣的溫暖,握住寧兒的手道:「有個女人真好。」
寧兒聞言騰地一下紅了臉,轉過頭去怒道:「我只是我,不是誰的女人,你再這麼說,我就再不理你了。」
赤羽搏卻嘿嘿笑道:「好,不說就不說,反正你就是我的女人。」
寧兒站起身,氣呼呼地哼了一聲,卻沒動步子。
過了一會兒,又道:「你該餓了吧,平時能吃那麼多,這可好,一天一夜都沒吃東西了。」
這一說,肚子很配合地「咕嚕嚕」響了一聲。
寧兒掩嘴笑了,將他扶起來道:「走,我扶你過去吃飯。」又道:「要不然你就躺着,我給你拿過來。」
赤羽搏道:「沒事,我可沒那麼嬌貴,什麼苦我都能吃。」
寧兒心裏一酸,扶着他向村子走去,偷眼向林中看看,卻不見人。
到了村外,寧兒放開手道:「你自己慢慢走應該可以吧?」
赤羽搏知道她害羞,只是笑了笑自己走。
到了寧兒家,老漢叫道:「哎呦!小子,怎麼一日不見,你這臉變得跟個猴屁股似的?」
赤羽搏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疼,有些熱。昨兒個那藥也往臉上少抹了些,想必是有些影響的。
苦笑道:「沒什麼,年輕,氣血足。」
老漢沙啞着嗓子道:「沒聽說有足成這樣的。」
三人收拾吃飯,做的是大鍋乾飯,肉菜湯。
老漢還抱了酒出來,道:「有些日子沒好好喝上一頓了,來來來,陪老人家喝一壇。」
之前,這傢伙都是口口聲聲陪赤羽搏喝,畢竟這些酒都是人家買的,可越來越熟絡,也就變成赤羽搏陪他喝了。反正也沒什麼,誰陪誰還不是喝。
一頓大吃大喝之後,赤羽搏覺得又有了力氣,似乎身上的疼痛也輕了不少。
田裏的莊稼這時候葉子也有些發黃了,他問道:「老爺子,是不是快收莊稼了?」
老漢道:「不錯,再有半個多月就差不多了。」
赤羽搏道:「今年的收成應該不錯吧。」
老漢道:「是啊,多少年沒有這樣的收成了,這還多虧了你啊!」
赤羽搏道:「到時候我幫你們收,這點活兒,我不用半日就幹完了。」
又道:「這收成倒也無所謂,我有的是銀子,買了來吃就是。」
老漢一本正經道:「那可不一樣,我們這些人種慣了地,沒了這些事,那要做什麼?活着也沒了意思。」
突然想起什麼,又道:「對了寧兒,上午你不在家,大牛他娘來過了。」
寧兒頭也沒抬道:「哦?她來做什麼?」
老漢臉上有些笑意道:「她呀,來給她兒子提親。」閱讀最新章節請關注微信號:rdww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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