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具女子身體翻過來,手上感覺到溫度,這個女弟子還活着,可惜並不是鸞玉兒。
赤羽搏理也不理,又繼續尋找,終於,在一具屍體下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顏色。那是玉兒的衣服,她在這裏!
伸手過去抓住那人肩膀,還有溫度!
赤羽搏心中一喜,直接將那人拎了起來。
果然是鸞玉兒,她的衣服大部分都染了鮮血,就連頭上臉上也都是血,可她還有體溫。
赤羽搏趕忙仔細檢查,頭和臉是完好的,那些血都是後來灑上去的。
身上呢?衣服被血浸透了,尤其是左半邊身子,因為有一具屍體趴在她身上,所以,無法確定到底是誰的血。
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刺啦」一聲把衣服撕開,鸞玉兒的左半邊身子徹底展露在赤羽搏眼前。
到處都是血,胸前的飽滿渾圓上一片鮮紅,腰腹部也是紅的,甚至後邊的高起部位都是紅的,但,沒有傷口,一道也沒有。
再看右邊身子,只從衣服外邊就能判斷,並沒有刀劍砍中的痕跡。
也就是說,鸞玉兒身上除了之前她自己刺入腹部的一劍之外再無傷處,那她為什麼昏死過去?
赤羽搏心下一松,「啪啪」給了鸞玉兒兩個耳光。
鸞玉兒臉上微微有些變化,過了片刻才緩緩出了口氣,似乎有些痛苦的睜開眼睛。
眼前景象慢慢從模糊變得清晰,然後,鸞玉兒下意識驚呼一聲,臉色慘白。
即便以她的性子也被嚇到了,待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還活着,赤羽搏也活着,下意識就想將眼前這個男子抱住,感受一下他身上的溫度。
可是,鸞玉兒沒那麼做,因為她是鸞玉兒,心中的想法和真正的行動永遠是兩回事。
腦中出現的第二個念頭是,果兒呢?眼中出現驚恐,然後四下張望。
赤羽搏明白她的意思,趕忙道:「果兒沒事,我看過了,也已經給她包紮了傷口。」
鸞玉兒驚慌的眼中這才恢復了一絲漠然,之後,她眨了眨眼睛,伸手在自己左邊身子摸了一下。
竟然什麼也沒有!整個左邊身子完全沒有衣物遮擋。這種情況下,如果想看,自己的身體已經毫無保留被人看過。
「你撕的?」鸞玉兒聲音淡漠問道。
赤羽搏一呆,剛才腦中一片渾渾噩噩,只想知道鸞玉兒是否受傷,根本沒想其他,這時才意識到,將一個女人衣服撕成這樣有多不妥。
他支吾道:「呃,是,我,我只想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鸞玉兒不緊不慢道:「看仔細了嗎?要不要再好好看看?」
赤羽搏一皺眉,已經聽出鸞玉兒話語中的陰陽怪氣。
這個女人吶!在面對如此一番血腥景象時,竟恢復這麼快,已經又變得那麼冷漠,徹骨的冷漠。
這麼多同門弟子的死,身子如此暴露在一個男人面前,這些事竟都無法令她的心產生波瀾。
雖然憐憫又同情她,可此時,心中那個近乎完美的紫衣女子痕跡卻又淡了幾分。
是啊,她是鸞玉兒,經過千錘百鍊,早已經刀槍不入的鸞玉兒,根本不是自己想像中那個出塵脫俗的紫衣仙子。
雖然本就是一個人,可那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紫衣仙子高高在上卻心懷悲憫,而鸞玉兒,陰險、冷漠、無情。
赤羽搏臉色沉了下來,緩緩站起身,問道:「既然沒再受傷,為什麼會倒下?」
這確實很奇怪,近三百名弟子,或許鸞玉兒是唯一一個在這詭異混亂中絲毫沒受傷的人了,難不成,她早就知道什麼,從而做了準備?
鸞玉兒看着他臉上的冷意,又看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鸞果兒身上幾處包紮,聲音漠然道:「裝死躲過一劫,有什麼問題嗎?」
實際上,鸞玉兒確實昏迷了,在那股神秘精神力發動的時候她就已經支撐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因為之前腹部那一劍,傷勢實在不輕,身為女子又氣血虧虛,巨大的疼痛令她幾天沒能休息,各方面因素影響,再加上對築基期弟子來說十分狂暴的精神力衝擊,鸞玉兒根本沒陷入幻境就已經暈了。
赤羽搏之前也受過傷,可他肉身本就十分健壯,又修煉過非常霸道的練體功法,還在地下躲藏十餘日,這才恢復,這些都是鸞玉兒沒法比的。
聽到鸞玉兒回答,赤羽搏心中升起一陣莫名的不悅,再懶得理她,道:「既然沒事,去看看果兒吧。」
說完轉身,又去尋找其他人。南圃沒有死,身上有傷,卻不重。
赤羽搏想了想,認為南圃本身實力不俗,攻擊手段詭異,普通弟子根本無法靠近,這才保住性命。
幫他簡單處理了傷口,卻並沒將他喚醒,因為,此時的赤羽搏心中已經在考慮如何脫身,如何離開這裏。
既然想偷偷離開,那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又無意間找到了厄子寧,這傢伙非常奇怪,身體是熱的,但脖頸處插了一柄匕首,還有鮮血流出來。
怎麼回事?那匕首看起來應該是剛剛插上去的,難道在自己之前已經有什麼人醒來?
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又去易殿的位置尋找易恆。
來到這裏,赤羽搏心裏「咯噔」一下,好大一片區域內屍體上全是箭矢!都是自己的!
終於找到易恆,他身上有三箭,來自後方,屍體已經僵硬,眼睛卻還睜着。
赤羽搏心中一痛,緩緩將易恆的眼睛合上。
這個可憐的人,他不願相信任何人,不願將後背完全交給任何人,可最終呢?
來自後方的箭矢要了他的命,三箭!甚至死不瞑目!
「易恆,我說過,不會在你背後放冷箭,看來我食言了!
或許你是對的,不該輕易相信任何人,但我已經相信你了!如果你還活着,我可以將背後交給你,我的朋友。」
又找了一番,並沒有找到小磕巴林忠的屍體,赤羽搏嘆了口氣停止尋找。
這個過程中,他已經將一些屍體上的儲物戒指取下,現在,或許該想辦法離開了。
之前門中有過通告,陰風谷周圍有靈力壁障,絕非築基期弟子可以破開的,可無論如何,現在都該走了,如果等到明天,那自己多半只有死路一條。
儲物腰帶中還有一枚靈符,那是下山時閔鈺給的,據說是入雲宗宗主煉製,走投無路時保命之用。
或許,此物是離開這裏的唯一希望了。
他緩緩轉身,看了一眼鸞玉兒,道:「帶着果兒躲起來吧,這裏還有幾個未死的,而且,谷中其他地方想必也有幾個沒過來的。」
鸞玉兒微微皺眉,道:「你要幹什麼?」
赤羽搏嘆了口氣,卻還是說了實話:「我要離開這裏,仙橋宗本就不是我該待的地方。
谷中出了這等怪事,弟子們死傷殆盡,而我,一個外人卻活了下來,還射殺了蒼殿、易殿、厄殿那麼多弟子,想必,無法繼續在仙橋宗生存了。」
鸞玉兒突然覺得心中一空,臉上卻絲毫不變,停頓片刻,道:「好吧,我最後問你一句,我的身子你看也看了,到底想不想要?」
赤羽搏被嗆得咳了一聲,原本心中因為分別帶來的一絲絲柔軟被這句話噎得蕩然無存,怒道:「你這個瘋女人!」
不是不想要,因為她是那個紫衣女子,所以不能那樣,所以會憤怒。
轉過身,默默向一側大山行去,心中也感覺空落落的。
仙橋宗,陰風谷,這裏所有的一切留給自己的都是灰暗,唯獨玉兒和果兒姐妹在自己心中留下了鮮活的色彩。
可是,為什麼?她們偏偏是玉兒和果兒?
如果她們是一個人,過往那些善與惡,痛苦與快樂,沒有被分開,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那該多好。
不!那樣的話,那個人既不會是玉兒,也不會是果兒,或許也不是心目中那個紫衣女子。
玉兒就是玉兒,因為堅強而美麗,因為冷漠而可恨,可她就是玉兒,那麼鮮活。
果兒也就是果兒,因為善良而可愛,因為脆弱而可悲,可那就是果兒,同樣實實在在。
她們就是她們自己,卻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個女人!
鸞玉兒靜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左眼中滾落一顆淚珠,就像左半邊身子,那層殼被硬生生撕開了。
可他走了,那層殼會慢慢恢復,甚至變得更加堅固。只可惜,連片刻值得回憶的美好都沒有留下。
突然,一隻巨大的彩色蝴蝶出現在赤羽搏前方。
淡淡的藍色光暈擴散開來,赤羽搏仿佛聽到一個聲音:「我可以帶你離開!」
赤羽搏一愣,這隻巨蝶!難道它是真實存在的?可它憑什麼帶自己離開?
想問些什麼,又覺得跟這樣一隻恐怖、古怪的生物對話是那麼詭異。
算了,且跟它去吧,經歷這麼多,甚至都已經感覺不到畏懼了。
一人一蝶向山頂去了,而地面上,隨着剛才巨蝶散發出的光暈,幾名弟子緩緩坐直了身體。
有人醒了!而且是幾人同時醒的,為什麼感覺有些詭異?
隨着這些人坐起,鸞玉兒眼中閃過一絲陰狠,身形一閃,直接將一名弟子的腦袋一劍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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