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雪臉上閃過一抹紅光,反手劈斬,低喝一聲,身上火光驟起。
火光旋即急速集中至手中劍上。
長劍化為熊熊火炬,劍刃未至火已至,燒得乾屍皮肉噼啪作響。
乾屍卻是毫無痛楚之意,扭頭衝着長劍吹了口氣。
長劍上的烈焰噗的一聲熄滅了!
劍斬在乾屍的脖子上,發出鏘鏘聲響,仿佛斬中的不是肉體,而是鋼鐵。
「洗劍苑的小崽子!」
乾屍嘴未動,聲音自胸腹中傳出,干啞粗礪,不成人調,卻是滿滿恨意。
雲淺雪一劍即中,旋即收劍,暴風驟雨般連續斬下,鏘鏘連續脆響,火星四濺,劍影漫天,一氣之間,也不知斬中了乾屍多少劍,竟是無一能夠收效。
「這皮囊已經被我化成金木之體,區區凡兵也想傷我?你這洗劍苑的小崽子想是個沒見識的。」
乾屍右掌微抬,一束血絲自掌心噴涌而出,正中雲淺雪手中長劍,只一搭間,那雪亮的長劍登時灰暗無法,鏽跡斑斑,旋即寸寸斷裂,竟是朽壞了。
血絲接着撲向雲淺雪。
雲淺雪閃身後側,輕飄飄蕩了起來,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繩子吊着,在岩柱石壁之間詭異地飄來盪去,盤旋舞動,血絲雖又多又密,卻奈何不得她,每每千鈞一髮之際,總能從血絲的空隙間躲過去。
「回音舞?」乾屍發出不屑的低啞嘶笑,驀得發出一聲低低咆哮。
仿佛飢餓的野獸在嘶鳴,這令人不寒而慄的一聲,在山洞中迴蕩不休,震得四壁顫動,碎石索索而下。
雲淺雪臉色剎那間變得雪白,仿佛斷了線的風箏般自空中落下,恰被一團血絲牢牢捆住。
血絲高高舉着雲淺雪,拉回到乾屍面前。
乾屍瞪着血紅的眼珠瞧着雲淺雪,咯咯詭笑:「太妙了,當初林若松斬破我的金身,碎我三魂五魄,害我只能寄殘魂於妖丹之中,逃遁千里,最後不得不像地老鼠一樣潛藏地穴隱伏,如今卻是吸食他後輩弟子重生,真真是報應不爽,太妙了,太妙了,哈哈哈!」
「你是噬血蝠妖?」雲淺雪聽到林若松的名字,登時驚呼出聲。
林若松,洗劍苑前輩,天才縱橫,號稱洗劍苑中李明澤以下第一人,仗着一柄煉妖劍,橫行天下,未嘗一敗,而他初出師門的第一戰,便是劍斬肆虐一方的噬血蝠妖,從而名動天下。
這噬血蝠妖,靠吸食人的精血為生,吸食的血食越多,力量便越強大,曾經一夜之間,盡食滿城十餘萬人精血,可謂窮凶極惡。
他的妖身被林若松斬殺之後,雖然逃了部分殘魂,卻再也沒有出現過,至今已有數百年,想不到竟然潛藏在望縣地下。
不,應該說望縣恰好建在了他潛藏之地上。當年林若松斬蝠妖時,此地還是一片荒地,沒有望縣這座城呢。
「想不到還有小娃知道我的名號。」乾屍有些得意,「我來問你,林若松那廝死了沒有?」
雲淺雪冷冷地道:「劍斬噬血蝠妖,是林師祖成名第一戰,如今天下流傳林師祖的光輝戰績,你不過是拿出來做陪襯的小丑罷了!林師祖早已經踏破天上第三境,化升而去,你卻只能藏在地下苟延殘喘!」
乾屍嘿嘿冷笑:「原來化升了。那便更好,待我取了你的軀殼,潛入洗劍苑,殺他一個痛快!」
血紅絲線蠕蠕而動,緩緩刺入雲淺雪的皮膚。
雲淺雪臉上絕決之色,默運功法,身周有如利刃般的鋒利氣息透出,那些血絲稍一接觸,便即被斬斷。
「裂元刀?你只打通五脈,就妄想使用地品功法,真不愧是李明澤那老頑固的弟子,寧死不屈,要搞自殺襲擊,不讓我得你的軀殼嗎?」
乾屍猛得張嘴一吸,自雲淺雪身周透出的鋒利若刀般的氣息,竟盡數被吸了去,直入口中。
便聽噗噗悶響,無數透白光自乾屍身體中射出,將個乾枯軀體穿得千瘡百孔,卻是被吸去的鋒利氣息在他的身體內無法藏納,破體而出。
乾屍卻是渾不在意,他已經決定拋棄這具肉身,搶奪雲淺雪的軀體了。
血絲旋即再次刺入雲淺雪的皮膚。
雲淺雪滿心絕望,卻又無計可施,不願閉目待死,只瞪大了眼睛,怒視着乾屍。
便在此時,乾屍卻突發出一聲慘叫。
探出來的血線顏色竟然迅速變淡,仿佛什麼東西在快速洗去血絲的顏色。
包裹着周時名的那個血絲形成的大繭不知何時竟然變成了透明的白色,隱隱可見內中的周時名,雙目蒙着黑布帶,身體蜷曲,好似胎中的嬰兒。
那些插在周時名身體上的血絲都已經變成了完全透明,其間依舊有液體不停自他的體內流出,順着血絲流向乾屍。
那液體也是透明的,帶着淡淡的瑩白光芒,隨着這瑩白液體流過,血絲的顏色便漸漸變淡。
看起來就是白色在不斷前進,而紅色在快速後退。
白色很快就順着血絲來到了乾屍的掌心,流入乾屍體內。
乾屍便好似被針扎了一般,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所有血絲都急速收回。
雲淺雪重重摔到地上,便聽身旁也撲通一聲,扭頭一瞧,卻是周時名也掉了下來。
周時名一落地,便噌地跳了起來,全不似被吸了精血的樣子,掄起黑鐵劍,合身撲擊。
那乾屍似是恐極,厲聲尖叫,他的身體還動彈不得,唯有那血紅絲線能做武器,卻畏懼着不敢靠近周時名。
周時名一劍刺出,正中乾屍腦袋,便好似刺入豆腐般,深深插入。
乾屍那眼眶中剛剛形成的紅色眼珠,立刻重新分散成血紅絲線,急速收縮。
砰。
乾屍的腦袋四分五裂,大篷血紅絲線急急縮回到脖腔當中。
周時名嘿的沉喝一聲,向下斬落,一劍便將乾屍的身體居中劈為兩片。
兩片殘屍左右分倒,無數血紅絲線亂舞,向着左邊收縮。
左側胸前大洞中,那顆血絲交織出來的心臟越發凝實,咚咚跳動,血液流淌,其是隱隱夾着瑩白光芒。
周時名旋即挺劍向着那顆心臟刺去。
那心臟嗖地一下自胸腔中飛出,拖着尾巴也似的大篷紅色絲線,如流星般疾射而去。
血紅絲線自心臟上射出,一根根粘在洞壁、石柱上,旋即急速收縮,拉扯着心臟越去越快。
周時名大喝一聲,捲起狂風疾追。
只是那心臟去得極快,眨眼工夫就鑽進三人來時的地洞。
待周時名追到洞口前時,心臟已經沒了蹤影。
他回頭看了一眼,見雲淺雪已經站起來,正往賀子召身旁趕,放下心來,道:「我追去看看。」
「小心!」雲淺雪輕聲叮囑。
「放心。」周時名微一點頭,腳尖輕點地面,人已經如利箭般疾射出去,動作比原先快了不知多少倍。
現在的周時名只覺得身體異常輕盈,有種在水中流動的奇妙感覺,似乎只要方法得當,隨時可以在空氣中像魚一樣游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周時名仍有些迷茫。
依着黑布帶的緊急提示,他運起歸元化神篇,元氣流經十二正經後,面臨兩個去向。
此時他身體內的鮮血正源源不絕的順着血紅絲線向外流淌。
滿身都是難言的衰弱疲倦。
他心中一動,把元氣按歸原始線路,散於四肢百骸當中。
這元氣在四肢百骸當中積累到一定程度後,便應該是急速促進肢體生長,類似吹氣漲大。
只是當他身體的血液源源不絕地流出後,散佈的元氣竟然自動流入血脈當中,取代了被吸走的血液。
隨着血液被吸走的越多越快,流入血脈的元氣也越多越快。
奔流在十二正經中的元氣溪流奔流得是如此之快,以至於產生了隱隱的脹痛感,更帶着未被元氣打通的奇經八脈刺痛無比,仿佛千針扎入。
雲淺雪與乾屍纏戰的工夫,血紅絲線一直在急速吸取周時名的精血,按照正常情況,他早就該被吸成一具乾屍了,但流動的元氣卻取代了血液的位置,於血脈當中奔走流動,一如血脈輸送人體所需的各種養份般,將最純淨的元氣輸送到周時名身體各處。
元氣如潮,通過血脈的通道,洗盪着他全身各個臟器,溫暖愜意,竟有種浸泡溫泉般的飄飄然感覺。
他全身的血液都已經被元氣所取代,隨着歸元化神運轉,越來越多元氣進入血脈,漸漸壓縮得如同液體一般,變成了他現在身體裏的血,白色的,純粹由元氣構成的,不含一絲外物雜質的血!
血紅絲線吸光了他身體裏的精血,兀自在貪婪的繼續吸食着。
正常情況下,人被吸乾了之後,血紅絲線也就再吸不到什麼東西,乾屍那邊也就知道情況,收回血紅絲線就可以了。
但周時名血液雖淨,卻有元氣液依舊流動,血紅絲線不分青紅皂白的也給吸了去。
結果這乾屍吸了元氣液,血紅絲線變成了透明白線,好似受了極大刺激般,急忙收回了絲線。
絲線即去,周時名得脫自由,立刻毫不猶豫地揮劍便刺,竟是輕而易舉地就毀了那乾屍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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