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者生存 第四百三十五章隱在暗處的眼神

    「咕嚕嚕」，忽然一陣聲響發出。

    李曉禾立即驚愕的看向發聲處。

    本來發出這種聲響就夠尷尬，那雙「賊眼」卻又盯着自己腹部，冷若雪又氣又惱：「眼珠子掉地上了。」

    「眼珠子……」剛自話到半截，李曉禾直覺肚裏一陣蠕動，緊接着便傳出「咕嚕嚕」的聲響。

    聽到這個聲響，冷若雪立即「咯咯咯」笑了出來，一種惡作劇似的暢快。剛才還笑話自己，這次讓他也試試。

    李曉禾「呵呵」一笑，彎腰摘下一根黃瓜，用手隨便抹了兩把，便「嘎嘣」一聲咬了下去。

    「嘎嘣嘎嘣」，李曉禾吃的那叫一個香。

    本來肚裏就空空如也，肚子都已經提出了抗議，而且這新鮮的黃瓜又嫩又有味道，李曉禾焉能吃的不香？

    看着對方的不雅吃相，冷若雪瞪大了眼睛。可還沒等她的奚落語句出口，肚子便又「叛變」了，再次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聽到這個聲音，李曉禾「呵呵」笑出了聲。

    「你……」冷若雪怒斥了一個字，便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說了。

    看到女領導又要發飆，李曉禾趕忙收住笑聲，「嘎嘣嘎嘣」大咬了兩口。

    冷若雪自是沒領情下屬的避讓，反而把這誇張的動作理解為挑釁，恨恨的瞪了對方兩眼。然後也一口咬到了西紅柿上，以示回擊對方的挑釁。一塊西紅柿咬到口中後，她才意識到，還沒擦拭呢。便趕忙移開牙齒，取出一塊紙巾，在西紅柿上來回擦着。

    比起自己的吃相，這動作也太滑稽，自是又引起了李曉禾的笑聲，控制不住的想笑。

    「笑什麼笑？」冷若雪瞪着對方，把氣撒到西紅柿上，猛的一口咬了下去。

    「滋」的一聲，紅色湯汁濺了出去。

    冷若雪「啊」了一聲，下意識低頭去看，才發現胸前滴上了一滴。她趕忙取出一張濕巾，仔細的擦掉了那塊污漬，但卻在衣服上留下了一塊濕跡。

    收拾完衣服上的東西，冷若雪小心吃着西紅柿，抬起頭來。

    「咯咯咯」，冷若雪忽的笑了起來。他注意到，李曉禾的褲子上沾了一滴紅汁，衣領上竟然也沾了一點兒。

    剛才本已揩掉臉上濺落物，現在順着領導眼神，李曉禾才發現褲子上那點東西，便彎下腰去，弄掉了那點紅汁。

    「咯咯咯」，冷若雪還在笑着，而且笑的更為開心。

    李曉禾不明所以，周身上下看了一遍，並沒再有發現，便愕然的望着對方。

    笑了一通，冷若雪從包中取出化妝鏡，抬手遞了過去。

    「哈哈哈」，一陣大笑從遠處傳來。

    冷若雪趕忙收回右手，回頭狠狠瞪了那個胖子一眼，小聲說道：「拿出手機自拍。」

    「自拍什麼？」李曉禾還不明白。

    「你呀，真是的。」冷若雪抬手指劃着，「快點，那個胖子過來了。」

    李曉禾「哦」了一聲，疑惑的取出手機，按下照相機，又調成自拍模式。屏幕上現出自己的臉頰，什麼也沒有呀。

    「哎呀，領子，衣領。」冷若雪只好進一步提示着。

    李曉禾仰了仰臉，才發現衣領處有一縷紅色汁湯。便取出一張紙，胡亂擦了擦。剛才不弄的時候，只是掛着一絲紅汁，現在這麼一弄，白衣領上粉色一片，差不多有人嘴大小了。

    「呵，玩起自拍了，這是要與女領導合影呀。」胖子邁着慵懶的步子，已經到了近前。

    「礙你事嗎？」李曉禾質問着，收起手機。

    胖子又是「呵呵」一笑：「不礙，不礙，異性間交往自由，我也沒資格限制呀。至於是不是近水樓台，是不是夠道德，我就更管不了了。」

    「你他……」生生咽下問候對方母親的話，李曉禾冷冷的說，「鹹吃蘿蔔那什麼操心。」

    「李主任，素質，處級領導可得講素質。」胖子說着，轉回頭去，衝着身後跟來的人們，提高了聲音，「李主任這素質堪憂啊。」

    那些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立即有人跟着發聲：

    「是嗎？」

    「這又怎麼啦？」

    「怎麼啦？」胖子又上前兩步，已經站在李曉禾面前，然後驚訝的嚷起來，「呀，李主任，你那是……自己咬的？」

    「什麼？什麼？」那幾個男人也到了近前。

    胖子手指李曉禾：「那，你們看那。」

    那幾人都瞪大了眼睛，語氣無比的誇張。

    「哇，太那個了吧？」

    「大男人還有口紅？」

    「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胖子忽的「啊」了一聲，目光又到了冷若雪身上。

    「你……幹什麼？」冷若雪怒視着胖子，怒視着盯在自己胸前的「賊光」。

    那幾人也都看向了冷若雪，看在她左胸前那點濕跡上，然後又瞅着李曉禾，目光在二人身上移動，神情精彩之極。

    以冷、李二人身上的印跡來看，即使不帶惡意想法，也會腦補出這樣的情節：男人嘴巴吸在女人左胸處，女人紅唇印在男人衣領上。只是在這大廳廣眾之下，竟然有這樣的情節，這也太勁爆了。更勁爆的是，女的是縣委書記，男的則是她的「大管家」，看來是公私兼顧呀。

    冷若雪臉色脹的通紅，紅到了耳根。

    李曉禾滿臉鐵青，青的像黑鍋底一樣。

    冷若雪想罵人，破口大罵，把這些人的祖宗都問候一遍，才解恨。

    李曉禾想打人，想打的這些人嘴巴說不了話，想把那張猥褻的胖臉揍成柿餅子。

    可她不能罵，

    他也不能打，

    但心裏卻又實在氣不過，也實在尷尬的不行。

    「幹什麼，幹什麼？讓你們參觀呢，到時還得寫觀後感，都認真的。」小組組長適時趕了過來，大聲斥責着。

    胖子悻悻的「哼」了一聲，和那些人轉身走去。

    組長瞅了冷、李二人一眼，甩下一句「正兒八經參觀」，氣咻咻的轉身走開了。

    聽着組長的語氣，注意到對方的眼神，顯然在表達一個意思：不正經。冷、李二人都讀懂了這個意思。

    冷若雪氣的胸脯不停的起伏，嘴唇也不時的翕動，不知是怒的要罵人，還是氣的說不上話來。

    生怕對方氣出好歹來，李曉禾輕聲道：「書記，你別聽那傢伙『放屁』，他就是……」

    「都怪你。」冷若雪甩出一句話，氣呼呼的轉身走去。

    怎麼就怪我了？我比竇娥都冤。我惹着誰了？李曉禾只能暗氣暗憋。

    運了半天氣，李曉禾心緒平和了一些，便把注意力投到了這些黃瓜、西紅柿上，投到了那些先進的設施上。

    恰逢大棚管理者過來，李曉禾上前向對方請教，對方也熱情友好的進行介紹。李曉禾注意力更加集中，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參觀考察。

    ……

    在參觀完大棚蔬菜後，眾人被帶到了另一個場所——項目區黨建工作室。

    人們依舊是按要求排隊去的，李曉禾依舊站在隊列的最後，但他前面站的已經不是冷若雪，冷若雪在隊列的前半段位置。

    進了黨建工作室，人們不再需要排列整齊，但也基本需要按照一定的規矩行進。這倒不是專門要求，而是室內有好幾組人參觀，每組都有一名講解人員，參觀的人們都圍繞着介紹人員移動。

    在上次黨建工作迎檢中，思源縣黨建展示了好多成績，也花費了李曉禾許多心血。自認當時準備的比較充分，尤其還得到了省領導的肯定，李曉禾也不禁沾沾自喜。可是看着這裏的展示，聽着講解人員的細緻介紹，李曉禾覺出了差距，也更細心的用耳朵和腦子進行着學習。

    整個黨建工作室參觀下來，眾人又被帶到了室外，參觀生態農業項目。這個項目的名稱也很特別，叫做「黨建現代化，農業新局面」。

    在這個項目區，既有先進的生態農業作物，又有智能的生態設備，還有無處不在的「黨建」痕跡。人們都看得津津有味，不時品頭論足，不時大發感慨，有人更是激動的兩眼放光。

    剛開始的時候，李曉禾也被這塊項目區的主題和內容深深吸引。漸漸的，他就意識到，這裏的生態農業的確先進，但似乎和黨建工作聯繫不大，生拉硬套的痕跡很明顯。儘管意識到了這裏的缺陷，但李曉禾卻不敢有半點不敬，也不敢輕視這裏的產業，而是帶着客觀的態度參觀，並思考着如何讓黨建與實踐工作結合更緊密。

    今天的最後一項參觀，被安排在會議室，聽市委黨建小組成員和項目管理者做報告。做報告者講的激情澎湃，聽報告者也大都心胸激盪，好多人更似完全沉浸其中。

    但在聽報告過程中，李曉禾的精神卻總是集中不起來。這不是報告不精彩，也不是李曉禾態度不端正，而是他被暗處的眼神擾亂着心智。

    從蔬菜大棚出來的路上，李曉禾就感受到了這樣的眼神。開始他以為是冷若雪在「找」自己，她也確實向自己投來過目光，可並非自己感受到的眼神。緊接着，他又注意到了胖子不懷好意的目光，似乎也與那個眼神不同。

    更讓李曉禾心神不寧的是，那個眼神似乎後來便一直跟着自己，但自己能感受到，卻又捕捉不到，不知隱藏在哪個角落，又不知要對自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