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天機 第74章 畫中幻覺 3

    「哈哈,桑小姐說笑了,談及幫派社團,全球範圍內,誰能比得上黃花會?背靠第一大國,俯瞰華裔世界,網羅數萬人才……哈哈哈哈,從前華裔只知道清朝歷史上反清復明的紅花會,誰想今日,又有一個黃花會橫空出世呢?」胖子談笑之間反擊桑晚魚,無限拔高黃花會的江湖地位,正是話術中「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最高體現。

    各國政府對於江湖幫派的發展壯大十分忌憚,胖子的言論如果遭到大國特務機關竊聽,則「黃花會」就成了眾矢之的,很可能遭到覆巢之厄。

    「我也不過是黃花會門下小卒,手無縛雞之力,無法跟閣下的殺伐決斷相比。」桑晚魚也極聰明,立刻縮身,以求自保。

    江湖風雲,也是人類政治的一部分。

    江湖上的話術、辯論、傾軋,也與大國政治的運作模式相差無幾。在我看來,胖子和桑晚魚都是聰明人,雖然此刻一方是主、一方是階下囚,但兩人彼此刺探時,全都全神貫注,不肯稍有閃失。

    「既然我們都是小卒,那今天聽誰的?總不能聽龍先生的吧?哈哈哈哈……」胖子仰面大笑起來。

    我的視線始終跟隨着胖子的右耳,當他開懷大笑時,臉部皮膚顫動幅度極大,於是右耳後面那道卷痕就變得越來越明顯,至少掀起了半厘米。

    「桑小姐,不要逞強鬥嘴了,我們現在是『心月無向派』的階下囚,不是座上客,最佳的做法,還是老老實實看着,多觀察,多學習,多思考。」我向着桑晚魚說話時,故意用了冷淡而嚴肅的語調,同時裝作無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耳,再用右手拇指在耳朵後面輕輕劃了一道。

    桑晚魚的眉峰輕輕一抖,眼珠一轉,望向我的右耳。

    我微微一笑,下巴輕點了兩下,然後轉向胖子。

    此刻,我站在胖子、桑晚魚中間,借着身體的巧妙轉側,既遮住胖子觀察桑晚魚的視線,又讓開一個角度,令桑晚魚可以直接看到胖子的右耳。也就是說,這種情況下,只要桑晚魚想觀察胖子的反應,必定會先看到對方右耳後的卷痕。

    「是,龍先生說得對,感謝耳提面命,在下一定謹遵教誨。」只隔了兩秒鐘,桑晚魚就會意地回應。

    我鬆了口氣,發現胖子的破綻,應該就是我和桑晚魚反敗為勝的一個重大契機。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們是階下囚,自然是聽閣下的。」我低聲回應。

    「客既敬主,那麼自然主不欺客,現在二位都已經領略到了壁畫上的風景,那這場測試就該結束了。」胖子笑着說。

    他揮揮手,一名槍手邁步向高木走去。

    這個大廳內裝着至少八組攝像頭,如果我和桑晚魚有所動作,一定招致猛烈反擊,占不到絲毫便宜。所以,我根本沒有在大廳里動手的念頭,而是謹慎隱忍,另尋良機。

    「摘掉他的眼鏡。」胖子大聲說。

    那槍手走到高木後面,俯身向前,伸出雙手,按在高木戴着的眼鏡腿上。

    變化就在這一瞬間陡然發生,高木倏地旋身,袖子裏穿出兩把軟件,直接刺穿了槍手的身體,由後背上探出兩截血淋淋的劍尖。

    桑晚魚「啊」地低叫了一聲,渾身一顫,眼中露出驚懼、厭惡之色。

    在停車場內,她也曾在旅行車前遭受猝然襲擊,被隱藏在車內的日本忍者刺穿了身體,與眼前的情形一模一樣。看來,當時下手的正是高木。

    「我的媽媽在哪裏?我媽媽在哪裏?她不是神經病,不要帶走她,她是個好人……不要帶走她……」高木雙手擎劍,以重傷槍手為盾牌,擋住了三面圍攏來的另外三名槍手。

    這一次,胖子弄巧成拙,本來只是讓高木試用眼鏡,卻無意中觸發了對方內心深處的舊創,導致變化突生。

    「好了,放下武器,放下武器,趴在地上,放下武器趴在地上……」三名槍手不顧受傷同伴,大步逼近。

    「龍先生,你看,我的研究成果已經接近於成功了,敦煌壁畫並非簡單的平面藝術,而是帶有一種神奇的魔力,需要另外一種高科技手段去將其引發。我一直都堅信,莫高窟屹立於古老的戈壁灘上,不是供人消遣膜拜的,而是蘊藏着一種神秘意義,這意義必須要傳達給後人……它是一種偉大的啟迪,只有那些真正摸准了莫高窟脈搏的人才能成功地接收……」胖子的臉色喜憂參半,十指交叉,兩個拇指的指尖抵在下巴上,做出深度思考的姿態。

    按照心理學的觀點,只有純真無暇的少女進入思考狀態時,才會採取這種姿勢,而這姿勢在印度瑜伽術中有一個獨特的稱謂,名為「貞女十指玉關鎖」,是「濕婆三十六周天原始手印」的一種。

    我腦中突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這胖子是個女人,不,是個女孩子!」

    絕頂易容術有條真理,易容後的變化越大,就越能成功隱瞞原先身份。往往胖子會易容為瘦子,高的易容為矮的,男的易容為女的,女的易容為男的,徹底改變原先身體上的特質,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去進行。

    在這個過程中,唯一可能泄露身份的,就是習慣動作上的破綻。

    我相信,深度思考時十指緊扣就是胖子易容前的固有動作,現在無意中表露了出來。

    「高木很具攻擊性,必須馬上結束這件事。」我說。


    胖子一笑:「那很容易,舉手之勞。」

    他從口袋裏取出一隻黑色的長條形遙控器,對着高木的方向輕輕一撳。嗒的一聲,高木戴着的那副立體眼鏡的鏡片就緩緩地向上翻起來。

    沒了鏡片,高木的雙眼就被解放出來,只看到真實情景,與幻象完全斷開,情緒失控也就終止了。

    那遙控器上共有十幾個按鍵,應該是對應着至少十幾隻立體眼鏡。無論受測試者情緒反應如何,最終都在胖子的控制之下。

    「好了,高木,一切都結束了。」胖子大聲說。

    高木茫然地站起來,雙劍一抽,受創的槍手軟綿綿地倒下。

    「哼。」我聽到桑晚魚鼻子裏悶哼了一聲。

    「桑小姐,兩軍相爭,各為其主,忘掉之前發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吧。」我立刻向她發出警示。

    身在「心月無向派」的老巢之中,只能選擇戰略性撤退,而不是激進反擊,那樣只會導致衝突升級,無法確保我們活着走出這裏。

    「我明白,我明白。」桑晚魚緩緩點頭,雖然眼中殺機畢現,但身體放鬆,並沒有表現出伺機殺人的意圖。

    「我媽媽在哪裏?你們把她怎麼了?」高木似乎並未從幻覺中清醒過來。

    胖子皺眉:「好了,先放下武器再說。我會把你的情況反映給上級,酌情處理。」

    這是意外狀況,胖子手中沒有高木的詳細資料,自然無法應付這個問題。

    「你們一定是把她賣給醫學院做標本了,毫無人性,毫無人性的傢伙……」高木大聲嚎叫起來,猛地搖頭,把立體眼鏡甩到一邊去。

    我無聲地後退一步,擋住桑晚魚。

    高木妄動,只會死於槍手亂射之下。我和桑晚魚要做的,就是儘量退後,避開流彈誤傷。

    「你一定是誤會了,日本憲法會保護每一個國民的權益,絕對不會惡意處理任何生命大事。好了,放下武器,一切都結束了。」胖子大聲說。

    她正在失去耐性,雙手用力握着遙控器,腳下不停地原地踱步。

    「我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她日夜紡線,經年操勞,為了供養我長大,最後腰都直不起來。她紡的線織成綢緞,穿在有錢人身上,自己卻吃不飽、穿不暖,身體有病,動不動就咯血……你們,你們對這樣一個貧窮的老婦人都下得了毒手,你們還是人嗎?你們還是不是人?」高木眼神飄忽,說出的話也變得莫名其妙。

    民間紡線這種活計至少要上溯一百年歷史,等到工業織布機大量出現時,紡車、線錘、織娘便全部被取代,成為博物館裏的舊時代紀念品。

    以高木的年齡估算,他的母親最多也就在五十歲左右,不可能生在手工紡線、布車織布的年代。眼下,他的思想一定是產生了某種巨大的混亂,把自己的童年與壁畫上的《貧婦紡織圖》混為一談,不知何者是真、何者是幻,才會言無倫次起來。

    從這一角度說,胖子仿造的這面壁畫牆,果真具有某種魔力,值得深入研究。

    「胡說八道什麼?好了,別耽擱了,拿下他!」胖子雙手齊揮,大聲下令。

    高木的反應更為激進,胖子聲音未落,高木已經發足狂奔,如同一隻被激怒的澳洲袋鼠一般,連躥帶跳,沖向胖子。

    「啪、啪啪、啪」,槍手們連續開槍,扣動扳機的動作幾乎一致,所以每人射擊四次以上,而現場的槍聲卻近乎重合起來。

    高木撲倒在地,後背、四肢多了七八個血窟窿,鮮血汩汩湧出。

    胖子大為惱火,走到高木身邊,重重地跺腳。

    「高木死了,你的仇恨也就一筆勾銷了。」我低聲告訴桑晚魚。

    「對,可惜不能親手宰了這日本狗,總是心有不甘!」桑晚魚咬牙切齒地說。

    我理解她的心情,如果放在歸隱敦煌之前,我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把資料保存好,我要仔細檢查——」胖子向右側高處叫着。

    我隨着他的視線望去,大廳頂部開着四扇扁平的氣窗,每一扇都有兩米寬、半米高,想必後面就是電腦監控室,所有壁畫資料、測試結論應該全在那裏。

    眾目睽睽之下,高木身中十幾顆子彈,就算沒有當場咽氣,也不可能再有餘力發動攻擊。所以,現場所有人都不再防範他,而是隨着胖子的吆喝聲,一起抬頭向上看。



第74章 畫中幻覺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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