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從林之中,一隊五人的巡邏兵,懶洋洋的穿行在林間小道之上。這裏,距離雲霧嶺吳嶺的大本營五里之遙。雖然現在吳嶺被稱作是匪,但出身正規軍隊的他,依然保持着軍隊之中的一貫作風,大本營外,設立了不少的前沿哨所和崗位,以便警戒,以防被人偷襲。
不過對於士兵們來說,幾年的山匪生涯,卻已經將他們原本的軍人作風磨滅了大半,這一隊五人哨兵,因為遠離了大本營,更是有些放浪形骸了。一個個袒胸露乳,手裏雖然提着刀,卻一個個走起路來東搖西擺,其中一個,更是還哼着鄉下俚曲兒。
這深山老林之中,能有什麼人來找他們的麻煩,官兵麼?那些官兵哪一次進山,不是大張旗鼓,搞得轟轟烈烈,還隔着十萬八千里呢,就已經知道他們進山了。
天上雖然明月當空,但落在林間的卻只有一縷縷若有若無的光線,借着這點光線,幾名士兵搖搖擺擺的向前走着,像他們這樣的哨所,一共有五個,他們這裏,是最前面一個,每個哨所里有十名士兵,五人一班,每一個時辰巡邏一次,一個時辰,也剛好讓他們繞着山腰走一圈。
行走的時辰是固定的,因為五個哨所巡邏的時間是錯開的,以確保每個點,在每一個方向上都會有士兵在巡邏望風。
前方的樹林上方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空洞,從這個空洞敲出去,月亮已經西斜了,走完這一趟,便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覺,不必再換班了。
路邊草從之中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受到了驚嚇,正在向遠處逃開,走了一會兒,卻又停了下來,然後又向着另一側移動。
「兔子!」一名士兵眼睛一亮,作為在山中流竄了好幾年的他們,對於這些小玩意兒的習性可謂是瞭若指掌。前兩年,他們糧食奇缺,那個時候,滿山的野物,別說是兔子了,便是老鼠,也幾乎被他們趕盡殺絕。只到在雲霧嶺安下家來,情況才慢慢地好轉。
「我去捉來,回去之後,可以先美美的吃上一頓烤全兔。」中間的一名士兵嗖的一聲,一下子竄到了旁邊的樹林之中。
其它幾人也都嘻嘻哈哈的停了下來,睡前再消個夜,也是蠻不錯的。
「手腳麻利點,可別空着手回來。」一人打着哈哈道。
林間隔斷了幾人的視線,只聽見身體穿過叢林的沙沙聲。
士兵的前方,的確有一隻兔子。他彎下腰,盯着兔子,兔子也在看着他,就在士兵矮身撲向兔子的時候,兔子嗖的一下,跳進了身後的一叢茅草之中,士兵一個虎跳,直接撲到了茅草之中,兩手牢牢地抓着了兔子,手中還拎着兔子,但眼睛卻直了。
茅草從中,有一個人,全身都包裹在黑衣之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正盯着士兵,士兵張大了嘴,瞬間驚呆了,下一刻,他感到嘴裏有點甜,然後便看到對面的黑衣人,正在慢慢的從自己的嘴裏抽出一根細細的東西,那上面有東西在往下滴。
他想喊,嘴裏卻瞬間被腥甜的東西填滿。
黑衣人一手抓住了他手裏的兔子,另一隻手摸上了他的咽喉,輕輕一捏,喀的一聲,士兵腦袋一歪,倒在了茅草叢中。
「小乙,快一點。」外面傳來了其它士兵的不耐煩的聲音。
黑衣人直起身子,在他身後,一左一右又閃出兩個黑衣人來,三人對視一眼,另外兩個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一個黑衣人看了一眼手中的兔子,低笑起來。突然一揚手,將兔子向外面發出聲音的地方擲去,而他自己,也追在兔子身後,在草叢之中向前疾奔。
兔子迎面飛來,第一個士兵一伸手,將兔子握住,眼前黑影一閃,一個人影幾乎是隨在兔子之後,從林間竄了出來,手中一柄短刀,哧的一聲沒入到了士兵的小腹之中。黑影來得太快,一刀斃命,第一個士兵手中還拿着兔子,但人卻已經沒命了。
兩條黑索一左一右飛來,將最後兩個驚呆了的士卒的腦袋套住,只是一拉,便拖翻在地,身體嗖嗖的便被拖向林間,而殺掉第一個士兵的黑衣人,整個人從死去士兵胯下鑽了過來,手腕一翻,短刀又將第二個士兵捅了一個透心涼。
三個黑衣人聚集在一起,打了幾個手勢,猶如鬼魅一般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些黑衣人來自大明鷹巢,他們有一個統一的名稱,游隼。
山下的哨所,正在被游隼一個接着一個的拔除,而在他們的身後,一隊隊輕裝的士兵正向着雲霧嶺急速推進,為首一人,正是撼山營統領將軍大柱。手裏提着的是他在大明軍官之中獨樹一幟的大鐵棍。
雲霧嶺下設有崗哨,山上自然也設有警戒士兵,不過山下,都是由老兵擔任,山上,卻是一名老兵帶上幾個菜鳥守夜。山下當然不能用菜鳥,這些剛剛被擄上山的傢伙,要是放到山下,說不定馬上就要開熘了。但在山上,卻可以放心大膽的使用。
老兵全副武裝,手裏的刀更是明晃晃的就握在手裏,而幾個菜鳥卻是赤手空拳,一個個戰戰兢兢地跟在他的身後,老老實實的跟在老兵的身後,聽着老兵一邊罵街,一邊給他們講述一些放哨站崗要注意的事項。
老兵只管在喋喋不休,並沒有注意到原本排在隊尾的一個身材最為瘦小的青年,已經不動聲色的慢慢到了他的身後。
青年的肩膀瑟縮着,腦袋低着,與其它菜鳥並沒有什麼兩樣,但在他的袖管里,卻滑出了一樣東西,一根一頭削得極尖的木棍,木棍並不長,就只有手掌長短,但在尾部,卻有一個橫端,顯然這個年輕人是為了握得更穩。今天一個下午,他隨手在地上撿了這根木棍,慢慢地磨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小木棍本來沒有什麼用,但磨尖之後,落在他的手中,便是殺人的利器。
青年的身體貼緊了身前的老兵,老兵一臉怒氣的回過頭來,正想喝罵,青年的一隻手按上了他緊握着刀柄的手,另一隻手曲肘,短棍夾在食中兩指之間,徑直插向了老兵的頸間。
短棍輕而易舉的插進了頸間,老兵那隻平素殺人如麻,單手便能提起百餘斤石鎖的手,被那青年按着,那刀卻是半寸也沒有拔出來。
他眼中的憤怒,慢慢的變成了驚愕,然後是恐懼。
他自己是老兵,殺人如麻,而這個青年,殺人更是乾脆利落,這怎麼可能是一個被擄上山來的菜鳥的表現,有陰謀,雲霧嶺要完蛋。
他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慢慢地滑倒在青年的懷裏。
青年微笑着擁抱着老兵,轉過身來,看着身後,那幾個僵在哪裏的菜鳥,「閉嘴,不許作聲,誰敢滋一聲兒,我就殺了他。現在去那邊,一排排坐好。」
幾個真正的菜鳥身體發着抖,走到青年指定的地方坐好,青年摟着那老兵也坐到了他們中間,從他們身後看過去,這一排人好好的坐在哪裏,卻不會發現,那個老兵的鮮血正順着青年的肩頭,絲絲縷縷的往下流去,流過青年的身體,再慢慢地浸濕了他們的身前。
夜色之中,傳來了夜鳶的鳴叫之聲,那個青年臉上的笑意更濃,仰起脖子,同樣的聲音從他的喉嚨之中發出,你來我往,連着鳴叫了幾聲之後,一個黑衣人從樹叢之中冒出頭來,幾個起落之間,便到了青年人的面前。看了一眼靠在青年人身前那早已死去的老兵,微微點了點頭。回身招了招手,一群群的黑衣人從他身後冒了出來。
青年人一抖身子,將老兵的身體掀倒在一邊,站了起來,也不廢話,直接用手裏的那根短木棍,彎腰在直畫了起來。
看着青年人畫完了地圖,黑衣人轉過身來,一連串的手勢比出,身後的黑衣人瞬間便散開,一隊隊的離開了原地。
青年人在地上的畫的是雲霧嶺藏兵山洞之中的各個出口位置,那些游隼是要去引領軍隊封住這些出口。
青年人轉過身來,對那幾個嚇得渾身發抖的菜鳥道:「不要怕,我們是官府的人,現在你們沿着這條路往下走百餘米,有一個小山洞,去那裏藏着吧,等到我們剿滅了土匪,你們就可以回家去繼續種田了。」
幾個菜鳥一聲也不敢做,向青年人深深的彎腰行了一禮,轉身便向下方跑去。
半柱香功夫之後,大柱出現了在洞口,看着那個黑黝黝的洞口,冷笑道:「原來這些山老鼠一直躲在洞中,難怪一直找不到你們,今天,老子可就要關門打狗了,吳嶺,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往哪裏跑?」
拄着鐵棍,站在洞口,一名接着一名的士兵從遠處飛奔而來,低聲向大柱回稟,各個出口已經被堵住了。
大柱哈哈一笑,鐵棍前指,厲聲道:「攻擊山洞,剿滅這些山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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