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通道的另一端是那個看上去像是巨型飛船艦橋的空間,寧濤先後在鯤靈和朗布的記憶里來過這裏,但本尊卻還是第一次來。他從能量通道之中出來,迎面而來的是一個極其寬闊的空間,地上鋪着銀色的金屬地板,幾面巨大的視窗外是墨汁一般的黑暗,什麼都看不見。這處空間裏有上百個工作人員,還有全副武裝的神衛。
無論是誰,此刻都在向朗布低頭致敬。
一個能與智慧女神靈魂交流,獲得神諭的神官,誰敢不敬?
朗布的視線移到了一個神衛官的身上,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心頭突然毫無來由的湧起一股恐懼,他跟着又閉緊了嘴巴。身邊這個野神在他的身體之中種下了一個靈魂烙印,等於是在他的身體之中埋下了一顆雷,隨時都有可能引爆,一個小小的神衛官怎麼可能救得了他?恐怕沒等他把求救或者示警的話說出來,身邊這個野神一個念頭就能要他魂飛魄散。
寧濤也不吭聲,只是站在朗布的身後,面無表情,一副冷酷保鏢的姿態。
他已經來到了天空之城,就算朗布願意犧牲自己示警,他也無所謂了。他等於是到了智慧女神希米亞的老巢了,而且希米亞的神身也不在這裏,就算那三個守護神趕到這裏來,他又何懼之有?
一超度鍋抽過去,就問你服不服!
朗布回頭看了寧濤一眼,然後向一道金屬門走去。
寧濤跟着朗布走,目不斜視,眼角的餘光卻在觀察這處空間的一切。前面兩次他都覺得這裏是一艘巨大飛船的艦橋,可是現在親眼去看,他又覺得不像,更像是一座智慧城市的控制中心。
他的視線又一道了一面視窗上,那視窗看上去是某種玻璃,可其實不是,那是一層能量界壁。視窗外一片漆黑,墨汁的既視感極其強烈。可是除了黑暗之外,他什麼都看不見,也感覺不到。
他的心裏暗暗地道:「這個地方號稱天空之城,不是天空之船,那麼這裏就應該是一座城市,可看上去又不像,外面的黑暗……究竟是什麼東西?」
看不穿,猜不透。
朗布打開了牆壁上的金屬閘門,邁步走進了門後的封閉式廊道。
寧濤收起了思緒,跟着走了進去。
朗布領着寧濤過了好幾條廊道,好幾道閘門,最後將寧濤帶進了一個房間之中。
來之前,寧濤並沒有指定要去什麼地方,時間是也不允許,朗布這算是自己做主了。
這個房間裏沒有床,也沒有桌椅,只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還有一塊放在地上的金色毯子。牆壁上有一扇窗戶,窗外依舊是墨汁一般的黑暗。
朗布殊麼都沒有說,徑直走到了那塊金色的地毯上,然後跪了下去,磕頭、磕頭再磕頭,最後手捂着胸口禱告:「偉大的智慧女神啊,我是你虔誠的子民朗布,我有罪,請寬恕我的罪,我願意將我的一切奉獻與你……」
寧濤念了一句:「萬下至尊,大新世界。」
朗布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回過頭來看着寧濤。
這是智慧女神希米亞常說的一句話,可他從來沒有對任何說過,這句話也只
有通靈的他才知道,這個野神卻在此刻念了出來。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這句話代表是智慧女神希米亞最高的理想,可這個野神念出來的時候,那語氣之中充滿了輕蔑的意味。
寧濤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自己有理解,可他還是想聽朗布說出來。
朗布沉默了一下才說道:「萬代表的是至高天神,萬下至尊代表的是偉大的智慧女神。大新世界,這句說的是偉大的智慧女神要創立新的世界,這是一個無比崇高的理想。你不懂,也不可能懂。」
寧濤並不與他計較,淡淡地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朗布說道:「這裏是我冥想的地方,我也在這裏拜神。我已經將你帶到天空之城了,請你抹除我身上的靈魂烙印。我只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即便我不是你的信徒子民,你也不能殺害我這樣一個善良的信徒。」
「不着急。」寧濤緩步來到了床邊,將一隻手伸向了窗戶上的能量界壁。
朗布的眼眸里閃過了一絲異樣的神光,但什麼都沒有說。
寧濤又將手縮了回來,他知道這窗戶上的能量界壁是整個天空之城的能量界壁的一部分。普通的鐵民或者神民觸碰了多半不會發生什麼,可是他這樣的神靈碰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沒準,他這邊一碰,智慧女神希米亞就該掀棺材板了。
朗布之所以什麼都沒說,大概是在等着他出發法陣,然後被大軍圍剿。
這個傢伙還自稱是什麼善良的信徒,他信他個鬼。
「我很好奇窗外是什麼,說來給我聽聽。」寧濤問了一句。
朗布說道:「天障。」
「天障?」寧濤第一次聽說。
朗布說道:「仙界與神山之間的屏障,這屏障本無法翻越,仙界的人要上神山需渡神劫,渡神劫的天仙翻的就是這道屏障。你可以把它想像成一堵牆,除非上天給你開到口子,讓你過去,否則你窮盡一生都不可能翻過這道屏障。」
「這麼說來,凡間與仙界之間也有一道屏障,那也是天障嗎?」寧濤好奇地道。
朗布說道:「凡間與仙界自然也有一道屏障,但那不叫天障,叫地障。那道屏障的能量要低級得多,也要薄弱得多。」
「神山之上也沒有什麼屏障?」
朗布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奇怪的笑意:「你這個神怎麼什麼都不懂?」
寧濤聳了一下肩:「我是個從鄉下來的神,懂得不多。不過,如果你欺我,那就瀆神,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後果嗎?」
朗布嘴角邊的那一絲笑意轉瞬就消失了:「神山之上當然有屏障,那道屏障叫神障,沒有神能翻越,只有至高天神才能翻越。」
「神障之上是什麼?」
「自然是至高天神的神廟,極樂世界。如果你死了,你或許有機會上去,在至高天神的英靈殿裏與至高天神喝酒,唱歌。」朗布說。
寧濤說道:「智慧女神希米亞自稱是無的女兒,她死了都沒能去到無的英靈殿嗎?」
朗布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不過,你的神也的確
很厲害啊,竟然能在仙界與神山之間建一座城市,我自問就做不到。」寧濤說的是真心話,來到這裏,親眼看到天空之城,他的心裏真的是敬佩得很。
他的心裏甚至還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要是不是敵人就好了。
他和希米亞可以做朋友,沒事的時候約一個,去宇宙深處某個星球上搞建設,比試一下誰建的城市更雄偉漂亮,誰創造的物種更豐富,誰的文明更璀璨什麼的。
打住!
「帶我去見丹妮莉絲。」寧濤說。
朗布從金色的地毯上站了起來,硬着頭皮說道:「大神,我真的不知道丹妮莉絲在什麼地方,你不是能捕捉我的心思嗎?你自己找找,你就在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丹妮莉絲在什麼地方,我沒騙你。為了你,我已經背叛了我的神,你還想怎麼樣?」
「我想我知道丹妮莉絲大概在什麼地方。」寧濤說。
朗布頓時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這不可能,我是最熟悉這座天空之城的人,就連我都不知道,你怎麼可能知道?」
寧濤淡淡地道:「這個你就別管了,帶我去你與希米亞通靈的地方。」
朗布驟然緊張了起來:「你、你去那個地方幹什麼?」
寧濤的聲音轉冷:「別廢話,立刻帶我去!」
朗布沒動。
寧濤神念一動,一線金芒扎進了朗布的身體之中。
朗布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一聲來便栽倒在了地上,乾瘦的身子蜷縮成了一隻蝦米,且顫抖不停,十分痛苦的樣子。
寧濤冷聲說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立刻帶我去你與希米亞通靈的地方,不然我讓你魂飛魄散。你活着,你還有機會懺悔和贖罪,可你死了,你什麼都沒有了。」
朗布拼勁了最後一絲力氣點了點頭。
寧濤熄滅了靈魂烙印:「快點。」
朗布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顫顫巍巍的來到了一面牆壁下,然後伸手貼在了牆壁上,口中誦念法咒,手指同步在牆壁上刻畫着符文。
很快,一個看上去就很複雜的法印浮現在了金屬牆壁上。
朗布將右手的手掌貼了上去,一團藍色的能量以法印為中心往牆壁各處擴散,隨即打開了一條能量通道。
竟然是這樣的方式。
寧濤的心中暗自慶幸是抓住了朗布,如果不是這個傢伙帶路,開那門開這門,就算他僥倖侵入了天空之城,恐怕也到不了那金色棺材所在的奇詭空間。
朗布回頭看着寧濤,眼神之中充滿了怨恨:「我的罪已經不可饒恕,我帶你進去之後,你需兌現你的承諾,不然我就是死我也將在黑暗中詛咒你,直到永遠。」
寧濤說道:「你放心,我很少守承諾,但這一次我會兌現我的承諾,只要你帶我到金色棺材前,我就會抹除你身上的靈魂烙印。」
朗布回過了頭去,邁步走進了能量通道。
寧濤跟着走了進去。
希米亞女神同志,我送子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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