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才蒙蒙亮。仙霞門前人聲鼎沸,石牌門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拖家帶口的,垂髫小兒大聲哭泣的,這峨眉頂一時三刻都沒了什麼絕塵的縹緲味道,不知道還以為哪裏的私塾開學報道呢。
「師姐,這怎麼這么小的孩子都來了?」仙霞的女弟子們看着這一片人聲鼎沸的不免有些頭疼,她們到處分發着排隊的牌子,一邊和大師姐紫葉抱怨着。
五更天,仙霞弟子們便都起來了,為的就是應付從山下早早就出發來峨眉頂排隊的附近村民們。
越是窮人家的孩子越希望能被仙霞這樣的名門大派看中了進山修行,一來減輕家中負擔,二來,何嘗不是一條很好的出路呢?
石牌門前人滿為患,仙霞門還管一頓中飯,所以不少都是拖家帶口來的。連襁褓里的奶娃娃都被母親抱着一邊拉着稍大些的女娃娃來排隊要號,着實是熱鬧非常。
「別慌,第一關看過根骨就能刷去一大半了,等會便好了。」紫葉安慰師妹們道。
果不其然,各峰首座不多會就都從結界裏出來了。
讓那些大大小小的來徵召入仙霞的女孩子們排成數列隊伍,這些宗師們便依次過目而去,很快,那隊伍便縮短了不少,許多女孩子都被排除在了適合修行的範圍之外了。
被刷下來的女孩子的爹娘自然是很失望,搖頭嘆氣着,只能領過了仙霞門為他們準備的一些香包草藥作為紀念品而垂頭喪氣下山去了。
這麼一小會,人山人海的石牌門外,就只剩下百來個都不到的女孩子們慶幸自己過了觀骨第一關了。雖然接下去還有數道考驗要過,可是過了第一關的孩子都滿臉洋溢着笑容,陪同前來的親眷們也是喜上眉梢。
「大師姐,我們把水送過來了,大家都喝一點吧。」
葭月和段緲緲幹不了其他的許多,便自告奮勇兩人各拎了裝了山泉的水桶來了。這日頭一晃眼都已經爬得老高了,不光是這來考試的女孩子們都累了,連着各位首座和師姐們都累得口乾舌燥。
一看有人送水,各位首座宗師和師姐妹們都紛紛圍攏過來舀水喝,大家雖是對葭月和段緲緲都甚為眼生,不過都誇她們兩個乖巧,送水送得很是及時。
兩個丫頭被讚許了自然都很開心,相視而笑。
葭月還舀了些水送給那些前來考試的女孩子們,她們的爹娘也甚是辛苦,被山頂的日頭曬得臉都紅了,喝些山泉該是能解了這暑氣。
「求求你們了,收下我的女兒吧,我求求你們了,我給俠女們磕頭了!」不知怎麼的,葭月聽到角落處竟傳來了一個女子哭哭啼啼的聲音。雖是離了一些距離,可還是斷斷續續傳來讓人覺得有些悲哀。
葭月放下了水瓢,看了看緲緲姐姐,她正忙着給各峰首座送水似乎並沒有聽到,便擦了擦自個兒的手往聲音的方向走去。
在下山的石階方向,有個大嬸破衣襤褸地跪在地上,拉着一個師姐的手不肯放。那個師姐一身青衣,葭月記得她叫做青軒,師姐她滿臉為難看着那大嬸,衣服被拉住了不知道如何才好脫不得身。
而那下跪的大嬸身邊還有兩個女孩子,竟然是一對雙生子。雖然也是衣衫襤褸,可是還算乾淨的小臉蛋竟然長得一模一樣。
「求求你了俠女,至少收留一個吧。我實在是養活不了她們兩個,我本就是流離失所之人,我,我真是沒有辦法了!」大嬸淚流滿面哭道。
「誒!你放手啊,你這樣不是耍潑嗎?若是人人都和你這般,過不了考驗就打滾賣慘的,我們仙霞門如何還敢開門收徒弟呢?你回去吧,這裏真不是什麼人都能留下來的地方。你的兩個女兒觀骨都沒有過,如何能進仙霞修行呢?」
青軒實在是無奈說道。
「師姐,什麼事情啊?」葭月輕輕走上前去,問道。
「小師叔。」青軒跟着紫葉,早早就知曉了師祖要收葭月為徒的事情,看來人是她,便恭敬轉了轉身子行禮道。
「師姐,你叫我葭月就行了。。。。。。」葭月甚是難為情,這師叔二字她還真是擔待不起,聽着就覺得臊得慌。
正說着,那大嬸一聽說是來人是仙霞門的師叔,頓時放開了青軒,一把撲向了葭月,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拉住了葭月灰色的道袍,她的兩隻手上都是開裂的口子,看得人觸目驚心。
「仙人,求求你了,收下我女兒吧,她們,她們真是沒有活路了。」大嬸還是如此哀嚎着。
小葭月定定看向了那旁邊所跪的兩個女孩子,她們的娘親又跪又求,可她們卻小手拉着小手只是默默流淚着也跪在地上,並沒有哭喊也沒有嚎啕,低着頭默默承受着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波瀾。
可愈是如此,葭月看着就愈是心裏發緊。似乎她們連哀嚎都已經深深埋在了心裏,並不奢求別人能夠聽在耳中看到眼裏。
「大嬸,她們是一個聾一個瞎嗎?」葭月直直問道。
「啊?當真?」青軒這麼一聽,也是愣了一下,過去蹲下身子細細一看,這才發覺葭月說的是真的。
「大,大仙啊!你如何知曉的?當真是仙人啊,竟然一眼就察覺了我兩個女兒的天生頑疾。就是如此,我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了她們兩個,是丫頭也就算了,卻沒一個是好的!她們的爹爹嫌棄她們,拋下我們走了。我本想帶着她們一死了之,可是想着孩子無辜這才含辛茹苦把她們拉扯到了這般大,我盡力了,如今走投無路,想着仙霞門收徒弟,或許有緣,可是。。。。。。」
大娘痛哭流涕。
「小師叔,你如何知曉她們有頑疾的?」青軒很是詫異,她看着這還沒她半人高的葭月眼中帶上了敬佩之意。
果然師祖肯收的弟子便是各個不凡啊!
「只是方才過來的時候,我發現她們兩個反應很是古怪,便先細細觀察了一番。」
這兩個女孩像是早就習慣了這樣的世界,她們雖然是兩個人,可卻充當着彼此的眼睛和耳朵。小手沒有放開過,手握着手似乎就能交流各自從外部世界看到的聽到的一切。
她們不發一言,青軒師姐被大嬸哭得焦頭爛額,更是難以察覺其中的蹊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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