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蕭司令犧牲前,最後一次回司令官邸,他自個兒哪裏想到,這會是最後一次。他還奢想着儘早將扶桑鬼子打回老家去,儘早將他的司令夫人找回來,好好寵着、慣着、愛着!
也不過是奢望,他若有底氣,當初就不該在她去軍營找他說出那番話後,以決絕的態度回應她!
畫室內,空空蕩蕩,不留下一張她畫的畫,留下又如何?
他是個粗人,賞不來那些畫,只知道,那狠心的丫頭誰都肯畫,唯獨不肯畫他!
那一起賞過煙花的西露台,蜷着一隻橘貓,見他過來,肥碩的身子輕輕巧巧跑沒影了!他還曾想過給她弄只品種高貴的貓的,可還記得那會兒她說,小產是因為看到一隻貓,想去捉來玩,不小心摔下樓梯的。
他以為她喜歡貓。
後來,沒多久,她就跑了!
現在想想,說是追貓,不過是藉口。
不能閒着,這稍微閒下來,滿腦子就是那個小女子,教他抓心撓肺,欲罷不能的可惡丫頭!
最可惡的是,她早已知道那件事,居然一直瞞着他,一直忍着,可惡得教他心疼得如刀割,是真心疼她。
第一聲雞鳴,他醒來,臂彎處,空空蕩蕩,空洞的心中划過一絲悲涼。
她離開已半年有餘,去了哪,此時身在何處,他無從得知!
高大身影,沉穩如山,邊穿着軍裝,一雙漆黑濃眸邊盯着床頭牆壁上掛着的那幅放大黑白相片。
白紗下,那絕美的臉蛋,那不情不願的表情,他就那樣平靜地看着,往事一幕幕……
——
被掃蕩過的房間,值錢的物件早已被搬空,窗戶上的玻璃壞的壞,掉的掉,地板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放大的相框倒置在地上,女.童從地上撿起一張紅色印着鴛鴦繁花圖案的紙,滿頁她不認識的字。
旁邊的男童拿過,便放聲念了出來。
幼小的孩童,哪裏知道那是他們父母的結婚證書,一直藏於結婚照片相框後,歷經多年、戰爭的洗劫,竟還在。
孩童又將倒置在地上的相框掰正,兩雙烏亮的大眼放出晶亮光彩。
「這是爹爹和媽媽!」女.童歡喜道,聲音很大,傳到樓下去了。
「是的,是他們的結婚照片!」男童說道。
「媽媽好像很不高興誒……」女.童又道,「爹爹那麼帥,媽媽為何不開心?」
他們的爹爹,那會兒正是所向披靡無人能敵的時候,一身大帥戎裝,鐵骨錚錚!
他們的娘.親,把會兒芳華初露……
樓下,庭院中。
她道:「蕭先生,將來無論再發生什麼,我會永遠與你並肩同行!也請你不要再放開我,我是你的妻,你的另一伴,遇事與我商議,喜樂與我分享,災禍我們共擔!」
他毫不遲疑地答應,擁緊懷中的纖細身軀。
現世殘酷,半生歷劫。命運終究待他不薄,餘生,得懷中之她,白頭永偕,此生無憾!
面對眼前殘敗的家,誰皆無憾,任天之涯海之角,有彼此,有兒女,便是他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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