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珠進來,見她神思懨懨,便安慰道:「聖后,你無需愁思,聖王他是男人,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他遲早都會接受你的。」
「但願如此吧。」玄靈兒幽幽道。
林悅嵐回到自己的書房,今日須彌山取龍嘯令一事無功而返,令他白費了一個多月的等待,他情緒有些低落。還有,他才明白,原來要取出龍嘯令,不僅是娶玄靈兒這麼簡單,還要兩人有夫妻之實,這一點讓他心裏更加不快。
他開始發瘋地想念司徒南芸來。
玄溟子進來的時候,見他正對着一幅畫呆呆出神。
「你為何老盯着這幅畫看,看久了,你不會生厭?」他好奇地問。
「當你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看多久,都不會生厭。」林悅嵐神情切切地回答。
玄溟子思量着點了點頭,「可是我不明白,玄靈兒那麼漂亮,你怎麼一點也不動心?」
「她漂亮,我就該動心麼?」林悅嵐重重地瞥了他一眼。
「人人都喜歡美麗的事物,衣服,飾物,人啦等等。」玄溟子粉嫩的小臉上寫着大大的「不解」二字。
「當一個人的心被另外一個人佔滿的時候,其他人不管漂亮與否,於他而言,都是無關緊要的人。」林悅嵐自嘲一笑。
玄溟子心裏傾向着玄靈兒,有些替她擔心,小臉上擺出一副成熟的表情,「那玄靈兒你打算怎麼辦?」
林悅嵐敲了一下他的頭,「這可不是你小孩子要關心的問題。」
「好吧,其實,今日來我想問你須彌山那的事,」扮成熟失效,玄溟子頭揉了揉額頭,「聽說你被青獸打傷了?」
林悅嵐「嗯」了一聲。
「傷得嚴重嗎?」玄溟子透亮的大眼睛審視着他。
「不嚴重。」林悅嵐吐出了三個字。
「為何遇到青獸呢,我聽說哪裏的靈獸都不會攻擊人。」玄溟子托腮問。
「對了,那青獸長什麼樣子?」
「它能傷到你,一定很厲害吧?」
玄溟子一連拋出了幾個問題,似乎相比起林悅嵐的感情問題,他更關注青獸之事。
「那是睚眥。」林悅嵐簡單道。
「那不是龍王的兒子?」玄溟子一臉興奮。
「是,今日我有些乏力,休息一會。」說着,林悅嵐仰面倒在了躺椅上。
「喂,我還沒問完呢。」玄溟子撅起了嘴,很是不滿意某人漫不經心的態度。
「裝睡?」玄溟子在林悅嵐身上上下其手,「我就不信撓不醒你。」
「還真是睡着了。」
無論他怎麼撓,林悅嵐都沒有反應,還傳出了淺淺的呼吸聲,他相當沮喪地走開了。
玄溟子一走開,林悅嵐便睜開了眼睛。
他不裝睡,玄溟子定會問個沒完沒了,他心情煩着,沒興致搭理一個沒完沒了的小孩。
林悅嵐仰着頭,望着頭頂上華美的屋頂,一時間思緒紛紛。思來想去,他道:「芸兒,我接受不了別的女人,我不能負你,也許這本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我回去找你。」
說完,他心裏從未有過的輕鬆。
夜色如水,天空是深藍色,大顆大顆的皎潔星辰掛在天幕之上,像俯察人間的使者。這裏每一個季節都是春季,夜風涼快而柔和,輕撫着地面上的一切生靈。夜鳥飛過林梢,三五成群,留下婉轉幾聲,有意給寂靜的夜空添幾分生機。
此時,林悅嵐在攬月亭清飲。
「聖王,你果然在這裏。」大長老的貼身侍衛楚風的話傳了過來。
「這麼晚了,你找我何事?」林悅嵐眉頭略微一皺,問道。
「大長老請聖王去一趟雲慶殿。」
楚風將他領至了雲慶殿大長老的書房,大長老玄無從未在書房召見過人,林悅嵐有些詫異。
書房中都是一些神秘的典籍和不知作何用處古老的器具玩意,此時,大長老正背對着他。
「聖王你來了。」說話時,玄無已轉過身來,「這個時候請你過來,是有要事相商。」
「大長老但說無妨。」林悅嵐輕淡地道。
玄無看着林悅嵐,容色逐漸鄭重起來,「我想給聖王看看天衍如今的形勢,估計你感興趣。」
林悅嵐臉色微微有些變化,「還請大長老明示,林某確實心繫天衍形勢。」
「好,我需要你的配合。」大長老示意他坐下,將他的手放於一個古樸的刻着奇怪符文的硯台上,「這個叫做時空硯,它會帶着你去看你想要看到的東西。」
準備方畢,大長老開始念動咒語,只見一道紅光從他的手指尖端冒出,他指尖在林悅嵐的額上一點,然後又落在了時空硯上,頓時,三條紅線將三方連在了一起。
「把意集中於一點,去感受時空硯,跟着它的聲音走,向前走,不回頭,一直走,走下去……」大長老神秘的聲音緩緩響起。
林悅嵐進了虛空之中,一直往前走。
走着走着,耳邊開始響起各種噪雜的聲音,隨後,看到了人影,看到了衍都。接着,司徒南芸,青風,青影,青木,青泉,朱弄玉,徐熙風等人的身影一一浮現,他們與鬼煞搏殺的場景如畫面般清晰呈現在他的眼前,他的眉頭不由得越蹙越緊,額頭上冒出了絲絲冷汗。
「不要停,繼續看。」大長老的聲音隔空傳來。
畫面快速切換,不一會兒,司徒南芸被十殿閻羅圍攻的場景出現,接着,史鈺兒慘死在左殿堂的雷霆之力下,然後,司徒南芸和徐熙風縱身跳下了萬丈懸崖的情景一一浮現。
「芸兒……」他大叫一聲。
……
司徒南芸和徐熙風跳崖後,巨大的衝力,使得她的身體直線往下墜落,底下是個無底洞似的虛空。
她耳邊是刺破耳膜的聲音,巨大的衝力湧向四肢百骸,頭疼欲裂。越往下,那風越冷,仿佛無數支陰冷的劍刺向她的身體。
徐熙風一直緊緊地攥着她的手,那衝力太大,最終將他們震開了。在震開的那一瞬間,她感到了對方向上推的一股力,之後,她的身邊再無徐熙風的身影,身子略微緩慢下降一會,後又被一些略為粗壯一點的藤蔓「兜住」幾秒,然後,「咔擦」一聲,藤蔓紛紛斷裂,她的身子便再無牽絆地直線往下落。
風越緊,有地面的潮濕味道傳來,她想着到自己很可能要粉身碎骨了,不過,還是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腹部,將全身的力量集於四肢之上。
在她落地的剎那,一道紅光將她全身包圍,只聽得「啪」的一聲響,她落在一堆爛軟之中。
原以為自己非死即傷,司徒南芸睜開了眼睛,沒想到自己竟安然無恙地趴在了一層半人高的腐敗的落葉之上,落葉下面是由落葉和石壁之水轉化成的淤泥,撲入她鼻孔的都是落葉腐爛的味道。
她收回趴着的四肢,坐了起來,給自己把了脈,小孩子除了受了點驚嚇外,沒有大礙,身上的內傷竟然神奇般地沒了,只是四肢略略有些酸疼。
自己竟然沒有事,那徐熙風也一定還活着,想到此,她一陣驚喜。想要呼喊,但因為跳崖時的巨大衝力和風聲,她的喉嚨發乾發緊,發不了聲。
她提步便去找他了。
想着,當時快接近崖底的時候,徐熙風猛推了一把,他應該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果然沒走多遠,她在一堆枯枝落葉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徐熙風。
「熙風。」司徒南芸喚着他的名字。
徐熙風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嘴角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嘴角微微含笑。
他想說,他死前還能看看到司徒南芸,是老天爺給他的福氣。
「不要說話,你不會有事,我不會讓你死的。」司徒南芸看着他,撥開了他臉上的落葉。
司徒南芸體內有小魂珠,強大的元魂之力不僅護住了她體內的小孩,也修復了她體內被雷霆之力所傷到五臟六腑,所以,落下崖之後,她的情況要比徐熙風好很多,但小魂珠力量已經過分消耗,她短時間內使不出元魂之力了。
「該死,我怎麼四肢綿軟無力?」司徒南芸沮喪地道。
「只得給你扎針護住你的心脈了。」她略一思量,接着道。
徐熙風剛睜開一會眼睛,因為傷勢太重,這會,又昏迷過去了。
扎針完畢,司徒南芸突然發現,徐熙風的臉色變得通紅,手上的青筋暴起。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的情果之毒發作了。」
這個時候情毒發作,無疑是雪上加霜,情況岌岌可危,而眼下又沒有救急的藥,司徒南芸心急如焚。
她揉了揉額頭上的冷汗,又再次用銀針封住了他身上幾個重要穴位。
「銀針只能壓制熙風體內情毒半個時辰,這個半個時辰內,如果不能找到的控制情毒的藥,他不是死於元氣枯耗,而是死於情果之毒了。」司徒南芸自語。
「熙風,請原諒我不能以圓房的方式給你解毒,我不能做對不起林悅嵐的事,我一定要找到其他解毒的法子,你等着我。」說完,她起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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