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四個衙役趕着牛車來東河莊收取賦稅,今年還跟往年一樣,地點定在打穀場,村長和里正也在。
村民們挑着糧食扛着麻布來到打穀場,按照戶籍冊上的名字,一個個地交稅。
唐蜜從沒看過這類場景,好奇地跟來湊熱鬧。
大啟朝前幾年遭了旱災,日子很難熬,好在這兩年風調雨順,百姓們的日子又漸漸好過起來,再加上聖上特意放輕賦稅,所以並未出現收糧踢斗的畫面。
等村民們全部交完了糧食麻布,衙役們便將這些東西全部搬上牛車,連村長留飯都被謝絕了,他們匆忙地趕着牛車回縣衙去了。
春江鎮附近大小二十多個村落,全都要去收繳賦稅,他們這些衙役官差還有得忙。
立秋之後,天氣漸漸轉涼。
秦家的豆腐生意每天都很好,一個月下來,賺了足足有五兩紋銀。
這麼多錢,足夠一戶三口之家一年的嚼用了。
可惜這筆錢沒有在家裏放多久,就拿去買了瓦片。
原本用茅草蓋屋頂也能湊合着用用,但是秦鎮越嫌棄嗎,茅草不結實,尤其是到了冬天,遇上大雪天氣,茅草屋頂很可能被壓壞,他寧肯多花些錢,用瓦片蓋屋。
當瓦片全部鋪上屋頂,秦家的新屋子終於宣告完工。
蓋新屋可是大事,鄉下人有圓垛的習俗。
完工次日,秦家請了鄉親們來家裏吃酒席,慶祝新房子完工大吉。
席面上的飯菜,全都是唐蜜下廚做的,都是些鄉下常見的菜色,但架不住她手藝好,每道菜都做得美味可口,吃得賓客個個滿意。
新房子蓋得挺大,裏面有兩間屋子,它緊挨着東屋後牆。
有了新屋子,秦鎮越立刻就迫不及待地將兒子和兒媳全都趕去新屋子裏面:「以後你們就去新屋住,舊屋留給我一個人住。」
唐蜜不願意:「哪有長輩住舊屋,我們晚輩住新屋的?這新屋還是留給爹住吧,您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住新屋才方便。」
可無論她怎麼勸說,秦鎮越都不肯改變主意。
他堅持讓兒子兒媳都搬去新屋,否則他就要回山上去住。
老人固執起來,哪怕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唐蜜被逼得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將東西搬去了新屋。
新屋分為里外兩個房間,床和柜子椅子都已經備齊了,全是秦穆親手做的,做工非常好。
床上鋪着新做的被褥床單,唐蜜選擇住在裏面那間稍微小點兒的屋子,她將東西歸置妥當,扭頭一看,見到秦鎮越正在往屋裏搬東西,那些都是秦穆的衣物。
秦鎮越一邊搬一邊說:「以後你們兩個就住在這個屋裏,外面這間屋給二郎和五郎住,三郎和四郎去住西屋,東屋就給我一個人住。」
他原本是想讓秦容跟秦烈住在外面這間屋子的,但是秦容馬上就要考試了,他怕秦容住在這裏,夜裏會因為聽到某些動靜而睡不安穩,所以便安排他跟年紀最小的秦朗住在西屋。
回頭等他考完了,再搬過來住也是一樣的。
反正媳婦兒人在這裏,又不會跑掉。
秦鎮越的意思,唐蜜當然是明白的,老人家無非就是想給他們增加相處的機會,讓他們早點生兒育女,為秦家開枝散葉。
正是因為明白,所以她才更尷尬。
她根本就不想跟秦家五兄弟圓房。
可這話又不好跟秦鎮越直說,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秦鎮越將東西全部搬進來,直到全部收拾妥當了,他才樂呵呵地離開。
秦父一走,唐蜜就把秦穆單獨叫到屋裏。
她關上房門,轉身看向秦穆,開口就直奔主題:「我們不能圓房。」
圓房兩個字像是一把火,燒得秦穆耳尖通紅。
他看着面前嬌俏可人的小媳婦兒,順從地點頭應下:「你說不圓房,那就不圓房,我都聽你的。」
這話讓唐蜜心裏放鬆了許多。
幸好秦穆是個溫厚之人,不會做那等強迫人的下作事情。
唐蜜靠近他,伸手幫他把衣領整理了一下:「我知道我的要求有點過分,你要是覺得委屈,可以跟我和離,另娶她人……」
「我不會娶別人。」
唐蜜看着他,沒有說話。
秦穆怕她不信,連忙又接着說道:「就算你不喜歡我,要跟我和離,我也不會娶其他女人。」
唐蜜搖頭:「你沒必要為我做到這個地步,我不值得的。」
「你值,你比任何人都值。」
他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他說出來的每個字,都是心中所想。
唐蜜非常感動。
她忍不住說道:「我願意給你做媳婦兒,也願意為你生兒育女,但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我都答應你。」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我不會給人做共妻,我這輩子只會嫁一個人,若我跟你做了夫妻,那你就得讓你的四個弟弟休了我。」
秦穆皺眉:「不行。」
「為什麼?」
「這對他們不公平,他們也很喜歡你,我作為大哥,必須要照顧他們每個人的感受,我不能獨佔你。」
唐蜜努力地說服他:「感情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自私的,就算是再大方的男人,也不會把自己的媳婦兒分給別人,你倒好,居然堅持要跟兄弟共妻,你看到我跟其他男人親熱,難道你就不會難受惱怒嗎?」
秦穆認真地回答:「若你是跟其他男人親熱,我當人會生氣,但二郎三郎四郎和五郎不一樣,他們跟我是親兄弟,我答應過娘親,要照顧好他們,我不能枉顧他們的意願,強行搶走你。」
唐蜜被他給氣笑了。
「在你眼裏,是不是你的兄弟重於一切,包括我?」
秦穆沉默不語。
不說話便是默認了,唐蜜自嘲一笑:「抱歉,是我自作多情,把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想得太重了,你就守着你的那些兄弟過一輩子吧。」
秦穆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但他想起娘親臨終前的囑託,還有他曾經答應過四弟的話……
到了嘴邊的話又被他咽回去。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唐蜜拉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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