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舉大劍斬妖魔 第二十一章 最後的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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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救命……姑娘，快救救我。」

    走出空蕩蕩的醫館沒多久，小茗放緩腳步，她似乎聽到了求救聲。蒼老中帶着點嘶啞，應該是老太太的嗓音。小茗停下，四處張望了尋找。不遠的街道上，身形瘦弱老太太被側翻的馬車壓住了腳。馬車附近殘留着幾攤血跡，就連馬兒也失了蹤影。

    「小姐，你乖乖在這裏等會兒，我去把那位老奶奶拉出來。」

    「嗚…」王語嫣已經迷迷糊糊了，也沒在意。

    小茗將手推車輕緩放下，小跑着離開。

    馬車很沉，她費了很大力氣才把老太太拉出來。老太太身子倒是無礙，就是腳上多了幾處擦傷，被救出來後，她就拉着小茗的手連聲說：「謝謝你啊姑娘，我都壓了兩刻鐘了。今天要不是幫我，我可就得死在這裏了。你心腸這麼好，菩薩一定會保佑你找個好人家！」

    在老太太開口的同時，躺在車上的王語嫣突然睜開眼睛。

    「小、小茗…你救了什麼人？」只見她在自己大腿肉上擰了一把，刺痛讓那雙暗淡的睜開。朝小茗那邊看了眼，王語嫣眼中倦怠悄然散去，換上一種凝重痛苦的目光。

    「小姐您乖乖躺好！這就是一位老太太，她被馬車壓住了。」小茗看她起身，就朝她凶了一句。也沒察覺王語嫣眼中的焦急，轉身，扶着老太太坐到路邊。小茗語氣安慰地安慰道：「大娘您就在這裏等一會兒。別擔心妖魔，它已經被我家小姐殺掉了，一會兒人回來了，就讓你家人來接您回家。」

    「啊…妖魔被殺了啊。」老太太一手揉了揉腿，低着頭，連語氣都沒變一下。

    王語嫣咬了下舌尖，讓自己更精神點。她撐着身子，從手推車上緩緩坐了起來，裝作焦急的模樣朝小茗呼喊：「小茗，快回來……我內急，扶我去茅房解手。」

    「大娘您在這裏等着，我去看看小姐。」小茗應了聲。

    「別愣着，快來扶我一下。我現在可走不動路。」王語嫣語氣帶了點急促。她看到那位「老太太」緩緩抬起頭，盯着她猛瞧！那雙渾濁的眼中赫然帶着一抹貪婪，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小茗，聽話！」

    老太太？

    不對！

    很不對勁！！

    王語嫣剛剛才和妖魔廝殺過，一次次揮拳互毆，她對妖魔的一些生命特徵有了了解。它們的身體強壯，生命磁場遠比常人強盛，輻射頻率也是異乎尋常。如果說人類在正常情況下，生命磁場的波動頻率是每分鐘六十次，那妖魔的波動頻率會達到每分鐘三百次以上。

    每一次呼吸，妖魔過於活躍的生命磁場都在向四周傳播。

    而這位老婦人身上……輻射出的波紋，赫然比年輕活力的小茗還要活躍！

    「別走！跟我說說，你家小姐是怎麼殺了妖魔的。」小茗剛想過去，那個老太太突然伸手拉住小茗，力氣很大，小茗被拉了一個踉蹌。

    「…大娘，你幹嘛呢！？」小茗有些生氣了。

    小姐可等着呢，要是晚了，尿濕了裙子可怎麼辦……多丟人啊，她一定會想不開的！

    老太太抓着小茗的手，卻沒有理她，直視王語嫣。

    小茗回身看了她了一眼：「大娘，您別鬧了！！」

    羸弱的身軀！

    如果將妖魔比作暴熊，那王語嫣不過是芭比娃娃一樣的玩具。

    「放開她！」王語嫣掙扎着爬下手推車，一步步朝「老太太」走去。

    看到王語嫣起身，小茗嚇了一跳。

    甩開老太太的手，急忙迎了上去：「小姐…你別……」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背心一陣巨力襲來。身軀震顫！一隻枯瘦的手臂撕裂了她的背脊，從後貫穿了她的胸口！強烈的痛楚席捲全身，讓她不自覺的縮起身子。

    時間在這一霎那靜止了，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來。

    王語嫣抬起手臂想要阻止，但幾十步的距離，卻遠如天淵。

    可望而不可觸及，莫不如是。

    「原來…你也是妖魔……」小茗嘴角的鮮血不斷滲出，低頭看着從胸口穿過的手臂，又看了眼驚怒交加的王語嫣……她疑惑苦澀並存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微笑。雙手抓住這隻刺穿自己胸口的枯瘦手臂，死死握住！

    在生命的最後，她朝王語嫣喊道：「小姐，我要死了……快走，你一定要活下去！」

    「你…準備阻攔我？」小茗身後，身形枯瘦的老太太突然一笑，她的聲音從蒼老變粗變重，瘦小身軀就像發酵後的麵團，急速膨脹，變成兩米多高的妖魔！

    獸性的金色立瞳開合，妖魔另一隻粗壯的手臂抬起，從身後握住小茗纖細的脖子。手臂緩緩收縮，小茗臉上浮現窒息的嫣紅，明媚眼眸也被大片血絲鋪滿。

    「跑！」她大喊了聲，用盡所有力氣，死死抓住胸口的手臂。

    「不！別這樣！！求你了！」王語嫣朝妖魔嘶吼！

    心中悲痛難言，只覺心臟抽搐般的痛，讓她瘋狂！

    只聽咔擦一聲，妖魔握在脖子上的大手徹底合攏。小茗的腦袋詭異下垂，纖細脖頸被這頭妖魔生生掐斷。她的雙手依然呈現出死前的姿勢，抱着妖魔手臂。

    妖魔血淋淋的手臂逐漸抽離，在退到胸腔的時候，手臂向下探入腹腔。它摸索着幾下，猙獰面孔浮現出一絲微笑。抓住一五，它抽出手臂，小茗體內的血液頓時噴涌而出。

    它將溫熱的肝臟扔進腥臭的口腔，用力咀嚼着。

    看王語嫣瘋狂的模樣，妖魔露出滿足的神情：「真是美妙的滋味。」

    在妖魔心中，人類就像它們蓄養的家畜，肚子餓的時候就抓幾隻來吃。而人類的內臟，特別是肝臟，則是最美味的部分。平常時候，它一定會將肝臟留到最後美美品嘗，不過現在嘛……有更美味的食物！

    它聞到了，這個人類身上有股更加誘人的氣味！

    就是這股氣味趨勢着它留下，而不是趁亂離開。

    「畜生啊！！」王語嫣雙目充血，瀕臨崩潰的身軀顫抖。死了，小茗也死了。她死死盯着妖魔，遍佈淤青血口的拳頭死死撰着。因為太過用力，修剪整齊的指甲刺破皮膚，絲絲鮮血淌下。

    抹了抹眼淚，她捏緊了拳頭，朝它衝去。

    妖魔隨手抓起小丫鬟的屍體，朝她擲去。

    王語嫣接住小茗的身體，略一屈膝，抱着小茗在地上滾了幾圈，卸去力量。與之前那頭將近一丈的妖魔相比，這頭妖魔明顯弱上一些，才兩米出頭的身高，各方面都有不如。

    可王語嫣也不是完好狀態啊！

    滾到街邊，兩人撞上一根圓柱才停下。

    還沒等王語嫣緩口氣，妖魔就抄起一塊匾額，砸向她的小腿。

    轟隆一聲，紅木質地的匾額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整個散架。

    王語嫣剛站起來，又一下撲到在地。小腿青紫腫脹，被肌肉包裹的骨骼更是斷成了幾節。她趴伏在髒亂的街道上，右手捶打着地面，就像哭泣一聲抽動着身體。

    「羸弱的人類能殺死妖魔……！？」

    妖魔慢慢走到王語嫣身邊……

    王語嫣冷汗淋漓，沒有抬頭，調整呼吸。

    通過波紋的感應，計算着距離。

    暗自轉變波紋呼吸法，將緋紅色波紋擊中在手指，一抹炙熱藏在身下陰影。

    近了，再近一點，再近一點啊！

    妖魔停下了腳步，金色獸瞳閃爍：「雖然不覺得你有反抗的能力，但有個蠢貨是死在你手上了吧……或許我應該小心一點。」說着它退後幾步。

    它按住街邊的大門，就像撕紙一樣，將幾面大門扯了下來。妖魔握着門板，雙臂圓輪，堅韌如鋼的肌肉急劇拉伸，遠超人類的力量接着慣性，鬆手，積蓄到極限的勢能瞬時轉化強勁至極的動能！

    只見到一道烏光擲出，空氣發出刺耳的爆鳴。

    門板一下穿越數米距離，出現在王語嫣面前。

    王語嫣剛側身避過，又一面門板襲來，身形一頓，碎裂的腿骨讓她行動不便，門板轟然而至，狠狠砸在她身上。右腿也沒法動力！

    當然，這頭妖魔小心避開了小腹、胸腔等部位。

    內臟是柔軟脆弱的，要是砸碎了，可就不好吃了。

    接連不斷的門板轟擊雜碎了王語嫣的四肢，她發出痛苦的哀嚎。

    指尖緋紅色的波紋頹然散去，凝聚到極限，企圖刺穿妖魔眼睛手指被砸得扭曲變形。王語嫣瓷娃娃一樣稚嫩的面孔遍佈塵土血污，精緻立體的五官扭曲，神情充斥着徹骨的憤怒與…絕望……

    「畜生啊！！」她就像一隻無力的毛蟲，用力蠕動着肩膀，傷痕累累的羸弱身軀在地上爬行，一點一點朝朝妖魔站立的地方爬去。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頑強的人類……一定很痛苦吧，為什麼不放棄？為什麼還要掙扎？」看着她這幅狼狽而瘋狂的模樣，妖魔既有安心，又有點疑惑。

    人類真是些不可思議的東西，明明那麼多，卻那麼懦弱，它生活的村子，不用它動手，那些人就會把食物送到它面前。可也有少數……正如眼前這人，明明那麼痛苦，明明沒有一點可能，依然要反抗，依然要拼命……真是，不可思議！

    不過這些在食慾面前無關緊要。

    它走到這份散發着美味氣息的食物身邊，俯身在她身上嗅了嗅。

    這是以往無法想像的美味氣息！

    「這誘人的氣息就像剛剛綻放的花兒，讓人忍不住想去品嘗。」

    就像吃慣了麵包饅頭的人突然見到烤得剛好的小牛排，鑽入鼻腔的濃烈馨香讓它沉醉，那刺眼的鮮血染紅了身體，就像小牛排上澆上滿是香辛料的湯汁，在焰火炙烤下，流露出讓人瘋狂金黃色澤。

    這頭妖魔就像一個講究的美食家，它輕緩地撥開食物的「包裝」，那條滿是粘液的舌頭上下舔舐着王語嫣的身軀。臉上貪婪狂喜再也無法抑制，妖魔大聲讚嘆：「真是太棒了，我會把你吃得乾乾淨淨，一點都不剩下！」

    「先從內臟開始嗎……不！不行，內臟留到最後！」

    羅裙染血，烏黑長髮被鮮血浸透。

    王語嫣嘴角被牙齒磨破，但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強忍着身上傳來的噁心觸感，她耐心等待着，等待着……還有機會！她還有一點機會！！

    妖魔一口咬在王語嫣的肩膀，先是吮吸鮮血，露出迷醉的表現。

    就在它要撕下這塊血肉的時候，被鮮血浸透的長髮突然如靈蛇一樣蠕動起來。

    王語嫣怒吼：「銀白色…波紋疾走！！」

    她身上的生命磁場宛如鮮花般綻放，銀白色的波紋如瀚海怒潮，湧入秀髮。在王語嫣精神意志的驅使下，及腰的長髮變成最後的武器，黑色匹鏈裹挾銀色波紋，纏上妖魔的腦袋。

    妖魔粗壯的脖子被頭髮死死勒住，眼睛也被黑髮覆蓋。

    一根根、一縷縷堅韌如剛，銳利如針的髮絲扎進妖魔的眼睛。幾股髮絲編制纏和，組成鑽破一切的鑽頭，從妖魔的口腔、眼睛、耳孔、鼻腔，鑽了進去，撕開頭骨，撞在堅硬的頭骨上。

    眨眼的功夫，妖魔耳膜就被黑髮鑽破，雙目全毀！

    它瘋狂掙扎，大手抓住纏在腦袋上的頭髮，想要將它們扯掉。

    但這個用生命創造的最後機會，王語嫣又怎麼會讓它如願呢！？

    「你以為我是誰啊！」

    一道道空氣被王語嫣毫無間歇地吸入胸腔，瀕臨死亡的身體內，生命活動瞬間變得無比劇烈。血液高速流動，她身上止住的鮮血重新流淌滲出。

    但是，相對的，她的波紋力量也變得無比強大。

    銀白色的波紋璀璨絢麗，如白銀之星，又如鑽破一切的鑽頭。

    王語嫣殘破的身體好似一個巨大的波紋輻射源，用自己的生命底力，操控染血的頭髮形成最後的鑽頭，一次次撞擊，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前進一步！

    「不！！」

    鑽進妖魔的大腦，將腦漿搗碎！

    「小茗…你看到了嗎！」

    妖魔抬起的手臂僵在原地，蘊含強大生命力的軀體，失去了控制。

    南華：我的鑽頭是可以突破天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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