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亞雯向看大門人笑了笑,走進詩社大門,然後穿過一個走廊上了三樓,進入她自己的辦公室。
「你們來的真早。」她朝兩位男編輯笑着說。隨後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
「還早嗎?都快兩點了。」一個年輕的男編輯說。
她看着另一個主編在埋頭寫着什麼,她問:「你在幹什麼?」
那個主編抬起頭望了她一眼說:「柳總編讓我把林楚凡的詩集整理一下。」
「噢!她的詩集你看寫的怎麼樣,這一期能出版嗎?」李亞雯帶着希望的目光看着他。
「柳總編對她寫的詩讚嘆不已,說完全可以給她出個專輯。林楚凡的詩寫的確實感人,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這樣的詩作在本市不多見,她完全可以成為一個專業的詩人。」男主編說;「你跟她談談,如果她想在詩方面發展的話,我從多方面培養她。」
李亞雯看着他沒有答話,心想:什麼培養,純屬不懷好意。
「林楚凡詩寫得跟她人一樣美,上天來找你,我以為天上仙女下凡呢?當時我就被迷住了呢?」那個男編輯說:「今晚約她出來,我請她吃飯。」
李亞雯不自然地笑了笑,「你們這些男人見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動路了,簡直拿女人窮開心。」
「我是出於真心的,」男編輯朝李亞雯投去不滿的眼神,「多認識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嗎?」
「一個已婚的男人對一個未婚女人有想法,就是不懷好意。」李亞雯挖苦着說。
「沒有像你說的那麼嚴重吧!」男編輯立刻反駁道:「男人也並不是像你想的那麼壞,哪怕是愛上她,也不是可恥的私隱。」
「我認為已婚的男人,不該再去佔有別的女人,那是不道德的。」李亞雯挑戰地說。
「道德,有幾個人去遵循道德的,」男編輯朝男主編詭計的笑笑,「現在的婚外戀很正常。」
「一些心理不健康的男人,才有婚外戀。」李亞雯瞅了他一眼。
男主編中立地說:「因人而宜。」
男編輯沉默的朝李亞雯送去一個敵意的目光,他心理在說:「一個古板不折不扣的老處女,純屬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
李亞雯沒有答話,也沒有注視男編輯的敵視的目光。而她心理早已產生了自卑感,她神經質的懷疑,眼前的兩個男人以林楚凡為由故意來貶低她的長相,她坐在那裏,兩眼注視着窗外,再次陷入孤獨之中,直到最後一分鐘她都在退縮。今天,她已經想好了,下班後去找朱藝璋談談,這一招尚未開始就已告失敗,兩個男人的的談話讓她心灰意冷,她幾乎再也沒有勇氣去找朱藝璋了,這個男人會愛上她嗎?她曾經一萬次的問自己,可始終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要想找到準確的答案,只有再去找他一次,有必要再試一試自己最後的運氣了。從得知林楚凡有了男朋友,她就開始嘲笑朱藝璋這個多情的傻瓜,而她從未像現在這樣去嘲笑他,一個野心家、一個自負的傢伙、一個懦夫、一個可憐蟲。他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只憑他主觀的意識去看待一個人,從不去客觀上找原因,因此,他每次的判斷都是錯誤的。
李亞雯雖然對他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然而,為了得到心靈上的一份滿足,她從心底里迸發出一種想報復他的欲望,讓他也嘗嘗失戀的痛苦,那就是她應該迅速、果斷的把林楚凡和鄭天雨的戀愛關係告訴他,讓他永遠死了這條心。李亞雯實施瘋狂復仇的野心,暫時讓她痛苦的心消除了許多。
李亞雯開始忙她上午沒有做完的事情,可她的腦子裏總是在追隨者五年的時光,這五年來她究竟都做了些什麼?五年來她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發在朱藝璋的身上。此刻,李亞雯突然覺得心理一陣長時間的隱痛,她誠心誠意用一顆少女之心默默地等待朱藝璋整整五年零八個月。五年八個月,這個字眼聽起來是多麼的沉重啊!它像錘子似得敲擊着她的靈魂,以前,她從未想過,也沒有害怕過,在這漫長的五年多會不會有其它人介入。可是,問題在於她太相信一個人了,她把朱藝璋想得如此的完美,完美的挑不出一點毛病。當她完全徹底的被戲弄了以後,才感到在這五年裏,她的全部美好的願望所存在的感情衝動只是蒼白無力的;是沒有任何一點價值的;是徒勞無益的;是沒有意義的。她所付出的愛只是一張白紙,與朱藝璋的將來根本不可能存在,更不可能與他一起生活。在朱藝璋看來,她只不過是生活在他身邊的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李亞雯一想到在這漫長的歲月的五年裏,她所品嘗到的酸、甜、苦、辣,就感到不寒而慄,他們彼此生疏,卻命中又註定要認識朱藝璋。仿佛一條黑暗的隧道,必須胡亂地經過它的拐彎抹角之處,這真的不是什麼將來,不過是無形的**裸的時間的延伸罷了。
李亞雯心中的不快使她開始仇恨朱藝璋,為了儘快去發泄復仇之火,求得心靈上的平衡,她急切的想見到他,這種急於想見的心情,除了在自己身上感到一種想報復他失望的欲望之外,什麼也沒有。
她看了一眼手錶,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她起身走到總編室去打電話,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撥響雜誌社的號碼。
「喂,請問,朱藝璋在嗎?」李亞雯膽怯地問。
「他今天下午沒來。」對方回答。
李亞雯放下電話,回到辦公室,思索一會兒;他會去哪裏呢?會不會在家裏替林楚凡修改小說呢?為了林楚凡,他連班都不上了,真是個自作多情的傻瓜。她斟酌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朱藝璋家,她要真正的看到,他要是知道林楚凡和鄭天雨戀愛關係,他會是什麼樣的一副狼狽相。於是,李亞雯跟總編請了假,快速走出辦公室。
她在朱藝璋房間門前靜站了片刻,又把要跟朱藝璋說的話在腦海里篩了一遍。雙眼凝視着這扇熟悉的門,她心理又不禁顫慄起來,她甚至在嘲笑自己的愚蠢,響鐺鐺的一個詩人,竟然為了一個男人而絞盡腦汁,值得嗎?
李亞雯在矛盾中徘徊有一刻鐘,終於按響門鈴。過有好幾分鐘屋裏沒有回聲,她又按了幾下,仍舊沒有回聲。難道他不在家嗎?李亞雯遲疑地下了樓,在底層樓道處,她發現朱藝璋的自行車,他肯定在家,也許睡着了。她再一次上了二樓去按門鈴。
這扇關閉的門,在門鈴的催促下,終於打開了,朱藝璋整個身子堵住門。
「是你,」朱藝璋的表情顯得很不自然,「趙我有事嗎?」
「當然有事,」李亞雯強忍朱藝璋對她的冷落態度,「怎麼,不打算讓我進去嗎?」
朱藝璋堵住門口的身軀勉強的讓開,「進來吧!」
李亞雯進門後,發現一位女人坐在客廳的手扶單人沙發上,這個女人相貌一般,穿着講究,從她那濃妝艷抹的臉上看,便會使人想起夜總會裏酒吧間的女人,她的長髮有些凌亂,臉色微紅,不好意思朝李亞雯笑着點點頭。
一瞬間,李亞雯覺得這個女人在哪裏見過,她敏感的心理在仔細的想,最終她想起了在那一次文學藝術界頒獎會上見過的一個女人,她叫張小蕾,是獲了優秀獎。此刻,李亞雯假裝不認識她,只是朝她回敬的點點頭。
看着他們兩個人的表情,李亞雯頓時明白了一切??????難怪他那麼長時間才開門,原來如此,「這對狗男女,她內心狠狠地罵道。
「你坐吧,」朱藝璋勉強的笑了笑,他的表情很不自然,「我給你介紹一下,她叫張小蕾,是來請我幫她修改小說的。」
他又把臉轉向張小蕾說:「她叫李亞雯,著名詩人。」.
朱藝璋說完,去拎暖水瓶順手倒了兩杯開水,放到沙發前的茶几上。現在他的心理極不平靜,除了偶爾的一句客套話,他不知道自己怎麼辦才好。李亞雯的到來,是對他這次冒險偷情的一種詆毀。如果來人不是李亞雯而是林楚凡,那麼他今天的行為,不僅會被她作為一種蔑視,還會永遠就此失去他與林楚凡的剛剛培育起來的感情。
他忙了一陣子,便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他偷偷的凝視着李亞雯,心情始終不能平靜,突然間他心底湧起一股怒氣,真討厭,她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致使他心中沉積起來所未有滿足的欲望。她讓他怨恨和無聊,她像風似得飄移不定,不論誰,要是和她呆上一會兒,定會討厭下一次。朱藝璋不管怎麼討厭她,他都不敢表露在臉上,倒不是怕得罪李亞雯,而是怕李亞雯把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告訴林楚凡。
「其實,久聞你的大名,那次頒獎會上終於見到了你的真人,我很崇拜你。」張小蕾朝李亞雯笑笑。
「謝謝你的讚賞,」李亞雯說:「你喜歡寫小說?」
「業餘時間瞎寫的,沒有什麼價值,只好拿來請教朱老師。」張小蕾說。
「要是朱老師真心實意的幫你,那是絕對能出版的。」李亞雯冷笑了一聲。
「就看他心意了。」張小蕾朝朱藝璋一擠眼說。
朱藝璋沒有說話,只是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張小蕾,你在什麼單位上班?」李亞雯喝了口茶問。
「我在??????」張小蕾還未說出下句話,就被朱藝璋的話給截住了,「張小蕾,你的短篇小說就放在這兒,我會盡力給你修改的,要是沒事的話,你先走吧!」
「好吧!」張小蕾從沙發上站立起來,順手拿起茶几上的包,她對朱藝璋當着其它女人的面對她下逐客令,很不滿意,於是,她生氣地說:「就拜託你了。」當她走到門口時,她巧妙的轉過頭來,「李詩人,再見。」
「你這樣攆人家走,太不禮貌了吧?」李亞雯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
「她是個冒失的人,」朱藝璋殷勤的朝她笑着說:「我只是不願意她的存在,而影響我們之間的談話。」
「我覺得她很穩重。」李亞雯故意說給朱藝璋聽,目的是看他的反映。
朱藝璋煩躁的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不了解她,再說了也不想去了解,對一個人了解的過多,對自己就意味着一種威脅。」
「對你自己的話,你能肯定嗎?」李亞雯生硬地說。
「當然,」朱藝璋滿懷信心地說:「我這個人幹什麼事情都要有意義、有代價,值得奮鬥的就去奮鬥,不值得奮鬥的沒有必要去浪費精力。」
「你的坦率令人吃驚,你算得上是一個詭辯家,而且,你從不欺騙自己。」李亞雯驚訝地說。
「對自己我從不妥協的,」朱藝璋說:「你上次說的話給我的印象很深,你說我的感情不受時間的左右,為了保證它們的完好,我甚至會對它們的存在漠不關心??????這樣說法不正確!不過,對我自己來說,我的確有點如此;心不在焉,任何特殊的時候都不具有重要的意義。」
「的確,」李亞雯反感的直視着他說:「你總認為自己比你所遇見的一切人或事優越。」
「只有這樣,我才能勝任一切事情,」朱藝璋很有興趣地說:「我的腦海里縈繞着一個念頭;我是一個有所成就的人,人人都看重我、人人都崇拜我。」
朱藝璋雖然三十六歲,單從年齡上看,再加上又沒有結婚,別人一定會認為他是婚姻失敗的孤獨者。其實,他並不是孤獨者,有幾個情人,來往密切的就是張小蕾、馬依青,她們其貌不楊,因為,都是文學愛好者,所以,特別崇拜他。她們都很愛她,只要朱藝璋隨意的娶她們其中的一位,她們都會毫不猶豫的嫁給他。但是,朱藝璋是個只願索取不願奉獻的人,他就從來沒有真心愛過她們,把她們當作一種純粹的消遣。自從認識林楚凡,他主動和她們疏遠,要不是張小蕾親自找上門來,他絕不會再去相約她們的。他的觀點是和任何一個女人交往,都不會讓第二個女人知道,包括張小蕾、馬依青都是單線聯繫的。
他隱藏的太深了,李亞雯跟他相處這麼多年,都沒有發現這個驚人的秘密。
李亞雯看着他洋洋得意的樣子,她的情緒愈加煩躁,為了控制這種煩躁,下意識的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水,眼睛毫無表情的看着朱藝璋。
「喂,」李亞雯放下杯子說:「林楚凡沒來找你嗎?」
「昨天來過。」朱藝璋回答。
「你們近期感情發展的怎麼樣啊?」李亞雯故意的問。
「很好,」朱藝璋馬上產生了興趣,「她真是個叫人感興致而又令人愉快的女人,說白了,她身上那種奇特的女人韻味真讓人神魂顛倒。」
「這只是你的錯覺,」李亞雯拉住一綹劉海,斜視着朱藝璋,她拉長聲音說:「你真正的了解她嗎?」
「人,總是在慢慢的了解和認識的。」朱藝璋說。
「你認為她愛你嗎?」李亞雯仍然斜視着他。
「當然,」朱藝璋自負地說:「我認為不敢正視自己的事情,是人的一大弱點,不過,我會得到她的愛。」
朱藝璋顯出困惑和不適的表情,李亞雯覺得他很可憐,如果,他放下抵抗的思緒,他是如此的渺小。要是他知道林楚凡愛上了鄭天雨,他一定會發瘋的,他的精神和自信將不擊自潰,李亞雯清楚知道,他不過是在保持着他憐憫和虛榮心罷了。
李亞雯以譏諷的口氣說:「不管怎麼樣,你作的結論不太樂觀。」
「放心吧!我和林楚凡的感情發展的很好。」朱藝璋仍然自信着。
「是嗎?」李亞雯怪異的笑出了聲,「不要高興的太早了,你的結局很慘的。」
朱藝璋吃驚的看着她,她那一張不出眾的臉上湧出幸災樂禍的譏笑。他想:這個女人簡直發瘋了;醋意,使她變得如此的瘋狂;嫉妒,使她變得如此的武斷;嫉恨,使她變得不可理喻。
朱藝璋不禁狂笑幾聲說:「一定是好的結局,我的判斷力歷來是不會出錯的。」
她看着他那專橫的樣子極不舒服,簡直惱恨到了極點。他太狂妄自大了,真是一個頑固分子。李亞雯不能不壓住心底的怒火,她是文壇界的詩人,亦能盲目衝動,有失儒雅呢?
突然,她也大笑起來,「太可笑了!我無法相信,你總是很自負的相信任何事情,但是,你從來不去剖析別人的心態。」
「你是不是正在解剖我?」朱藝璋咬牙切齒地說:「好,我洗耳恭聽!」
「為什麼不呢?」李亞雯說:「不過這是你的個人私事,與我無關。我只是在提醒你,要收斂些。」
朱藝璋狠狠地斜視了她一眼,他覺得她的話里有某種傷人的意圖,始終沒有擺脫醋意。
「要是談論人,就像談論一塊木板似得,那未免太荒唐了!」朱藝璋挖苦道。
「你最好去仔細的品味林楚凡的心態吧!」李亞雯提醒道。
「你今天所表現出來的東西,完全帶有妒忌的意圖。」 朱藝璋有些生氣了。
「你的措辭太令人作嘔了,」李亞雯氣憤地反唇相譏,「包括你的言詞與你的感情都不太恰當,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在你的身上還具備的另一大優勢,那就是——不自量力。你這樣自作多情,一頭髮熱,你現在得到了什麼呢?林楚凡完全忽視你的存在,她怎麼會愛上你這樣自以為是的傢伙,別以為自己滿腹經綸、有點名望,林楚凡就會順理成章的愛上你。你錯了,她愛的是鄭天雨,你就別浪費你那寶貴時間了!」
李亞雯的胸膛充滿惡意的目光看着朱藝璋,又說:「林楚凡根本就不愛你,她只是在利用你的名氣和實力。」
朱藝璋將絕望的目光投向李亞雯,喃喃地說:「不,不可能。」
他仿佛陷入被人遺棄的境地,神情恍惚,繼而又撲朔迷離,他瘋狂地說:「這怎麼可能,你是聽誰說的?」
「林楚凡親口告訴我的,她和鄭天雨計劃在明年春天結婚。」李亞雯加重語氣說。
朱藝璋坐在椅子裏,臉色突然變得陰沉,他低垂着頭,沒有作聲,他緊握成拳頭的右手,輕輕地敲擊着扶手椅;他的左手痙攣地扭扯着自己的衣襟。此刻,房間裏籠罩着尷尬的氣氛;隨後,他站起身來,在房間裏踱了幾步,神經質的從口袋裏掏出煙,手哆嗦地抽出一支煙,漫不經意地點着,猛吸幾口。此時,他像一頭困獸,不能不壓抑對牢籠的憤怒,一種難言之痛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經、甚至每一個毛孔??????他的心被疼痛噬咬着,嘴唇也變得蒼白。現在,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常在喉頭的林楚凡這個名字,也說不出口。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遭受到這不幸的打擊,他想起昨天連夜給林楚凡寫了一封情意綿綿的求愛信,他想等她來取手稿的時候,親自交給她,可是現在已經晚了。這時,他真想衝進書房把它撕得粉碎,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和意外了,這個意外使朱藝璋感到自己就像一片可憐的浮萍,被暴風雨恣意吹打和蹂躪。他的睫毛一上一下地跳動,好像眼睛裏掉進了沙子,他張着嘴,黑黝的臉上慢慢的喪失素有的色澤,最後變成骯髒的、土灰色的醜陋的苦相。
他想到了鄭天雨,林楚凡怎麼會認識鄭天雨呢?他哪裏比不上鄭天雨呢?他只是個不出名的小記者,而自己是堂堂正正的大作家,知名度比他高多了。朱藝璋自愧不如的是,鄭天雨比他年輕,、比他英俊、比他高大。
經過一番內心的激烈鬥爭,朱藝璋在一種瘋狂的暴怒中漸漸的冷靜下來,他理智的想,光靠發火,痛恨、辱罵是不能解決問題的,現在要考慮的是實際問題,該怎麼樣去平息這件頭疼的事。不過,他內心還在咬着牙發狠地說:「我決不罷休。」
李亞雯偷偷的觀察者朱藝璋的表情,她心理如此的得意,下意識的盯住他握緊的拳頭,咧着牙,露出一副奇怪的兇相。她情不自禁的偷笑着,她覺得這正是自己期望得到的真正的快樂。李亞雯深知,她這樣的再呆下去,不僅無味,顯然還是多餘的。她迅速站立起來,沒有和朱藝璋打招呼,就走出他的家門。到此為止,她永遠不可能再進這個家的,要從記憶里抹去這裏,讓朱藝璋這個名字,如此纏綿五年的生命里消失吧!
朱藝璋完全沉浸在一種走不出的陰影中,一聲重重的關門聲,驚擾他的思緒,當他從沉思中驚醒的時候,李亞雯已經消失的無蹤無影。他疲憊的望着靜靜的、空蕩蕩的房間,仍不住一陣的惆悵,他擰滅煙頭,在房間裏來回踱着步子,稍停片刻,他看了一下手錶,現在是晚上六點多鐘。他一點食慾也沒有,決定去舞廳找熟人跳舞,來鎮靜一下自己混亂的情緒。
「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一月,還有五個月的準備時間,我就要和林楚凡結婚了。」鄭天雨在想。
他在浴室的鏡子前,擺弄着今天上午剛買來的一條漂亮的領帶,他今天的心情特別愉快。上天他帶着媽媽到林楚凡家商討婚期的事情,林楚凡媽媽居然答應了這門親事,並把婚期定在明年的春天,這個幸福時刻對他來說,是他做夢都在期盼着的。
「我真幸運。」他自言自語地說。隨後又長久的向鏡子裏望着自己、自己真是個英俊的小伙子,他滿意的微笑着,向自己的影子告辭,如同向大人物鞠躬一般,用禮貌彬彬的姿態很低很低的向着自己瀟灑地鞠了一躬,俏皮地揮揮手。
今晚,鄭天雨約林楚凡去舞廳跳舞,林楚凡告訴他,有一家舞廳裝飾的很豪華,特別引人注目。
他穿好衣服,轉身來到客廳,他把一些糖塊、巧克力之類的食物裝進口袋。他知道林楚凡唯一的嗜好喜歡甜食,等一會兒完全可以把這些給她。
鄭天雨出來後,轉身把門鎖好,然後飛快的跑下三樓,迅速騎上摩托車。他們約好是在舞廳門口碰面的,幾分鐘他把摩托車停放在舞廳門口。此時,林楚凡也到了,隨後他們相擁着走進舞廳,坐在一張圓桌旁的手扶椅子上。
「你想喝點什麼?」鄭天雨溫和地說:「是果汁還是咖啡?」
「咖啡吧!」林楚凡說。
「來兩杯咖啡。」鄭天雨招呼一位小姐說:「多加點糖。」
過有一會兒,他從口袋裏掏出甜果、巧克力遞給林楚凡。
「你想得很周到,這些都是我喜歡吃的東西。」林楚凡朝他嫵媚的笑笑。
這時,小姐把兩杯咖啡放到桌子上,鄭天雨隨手把錢付了。
「你不說最近要去省里參加記者招待會嗎?」林楚凡問。
「為了你,我不想去,」鄭天雨溫和而又殷勤地說:「我一刻也離不開你了,要是一天看不見你,我的精神狀態就要陷於崩潰。」
林楚凡的胸中涌動着幸福的激流,她的臉上掛着甜蜜的笑意,她語氣溫柔地說:「為了你的前途和事業,你應該去,決不能失去這次好的機會。」
鄭天雨痴情的看着她說:「不過,唐子邁一再堅持讓我去,他說我要是去參加這次記者招待會,必將是我提乾的好機會。」
林楚凡把頭微微低垂,用手中的小勺輕輕地攪拌着杯里的咖啡,過有幾秒鐘抬起頭來說:「我覺得你應該去開會,這是領導對你的信任,不要錯過這次的機遇。」
「是的,聽你的話,我決定去,」鄭天雨笑着說:「不過,我會很快回來的。」
「看得出,你們單位領導對你的印象很好?」林楚凡咬口巧克力說。
「是非常的好,」鄭天雨心理感到一陣快意,他帶着一種優越的口氣說:「我這人對待工作一向是很認真的,所以才贏得人們的好感。」
這時,一個帥氣的男舞者,他走到桌邊請林楚凡跳舞。
「對不起,我不想跳。」林楚凡禮貌的謝絕。
鄭天雨神情激動而專注的注視着她,這個舉止對他來說,做的完全是合情合理。他討厭別的男人向林楚凡獻媚,特別是看見男人對她投以熾烈的目光,他便覺得渾身不自在。這些撩人心肺的溫情使他感到猥褻。然而,活生生的事實又擺在面前,難以擺脫。林楚凡的這個舉動,如此的讓他感到欣慰,她不僅有一張漂亮的臉蛋,而且,還有一顆清純的心靈。
他激動地拉住林楚凡的手說:「我們跳一曲吧!」
林楚凡順從的跟着他走進舞池。
此時此刻,坐在一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裏,朱藝璋在一個勁地抽煙,他今晚是來消除痛苦的。沒想到,在這兒遇見林楚凡和鄭天雨,他已經坐在那裏偷偷的觀察他們有半個小時了,朱藝璋感到全身的血液再往上涌。鄭天雨表現他的成功時就像情場上輸贏坦然的賭徒,他得意地摟住林楚凡的腰,一副神迷醉意的樣子,林楚凡痴情地靠在鄭天雨的懷裏,像一個溫順可愛的羊羔。
朱藝璋在冷冷的仇視着他們,心底涌動出一股巨大的妒忌岩火,看着他們親密的摟抱,朱藝璋的心底岩火即將要噴射。他儘量想讓自己鎮靜下來,竭力克制着心中的痛苦,可是,他盡最大的努力去克制,但都無濟於事。他在煎熬的承受着這種驅散不掉的痛苦。
當朱藝璋不得不默默的忍受他的焦慮和抱怨時,他總想把時間的流逝變成一種緩慢而艱難的折磨,再沒有比這些解釋更令人可怕的了。這個沮喪的夜晚,再也沒有歡樂可言,總之,鄭天雨和林楚凡已經把他變成沉重的負擔。
一曲即終,鄭天雨和林楚凡回到坐位上。
「你的舞跳得非常出色。」鄭天雨讚許道。
「你很會恭維人,」林楚凡愉快的看着鄭天雨說:「我學的才有幾個月,可我一點都不喜歡跳舞。」
「我也是,」鄭天雨愉快的笑笑說:「來這裏只是求得消遣罷了,我的更多時間是想多看看書。」
「書,可以使人充實,」林楚凡說:「我每天晚上都要看上幾個小時的書。」
這時,一位報幕員說:「下面請大家看一個舞女的表演。」
一個穿着舞服的成熟而豐滿的女人走到舞池中間,她的臉圓圓的,黑色的頭髮在中間分開,披散在肩後,她的臉上一副怡人的神態朝周圍人們微笑着,隨着音樂的節湊,慢慢的那女人的上半身開始抖動,她朝上抬起她那漂亮的胳膊,她的手指發出響板一樣的咯噠聲,接着她的整個身體帶着小孩一樣的柔軟開始跳躍起來,寬大的花邊裙子在她有力的大腿周圍旋成一團花簇。
舞女結束她的表演,在掌聲中她向大家點頭致謝。
「我們還是走吧!」林楚凡說:「我不喜歡女人跳這種舞,袒胸露背的好噁心。」
「走吧!」鄭天雨從椅子上站立起來。
朱藝璋始終坐在那個陰暗的角落裏,他看着林楚凡和鄭天雨走去的背影,他心理像是被人用刀割一樣的難受,他真想衝上去,揪住鄭天雨狠狠地揍他幾個耳光,發泄一下積鬱在心底的仇恨。可是各種矛盾而強烈的感情使他無法動彈,他覺得時間過得很緩慢;音樂、歌曲、舞蹈,什麼也不能打破這使他陷於癱瘓的痛苦。從鄭天雨和林楚凡出現的那刻起,他的心一直沒有平靜過,一想起他們親熱的情景,他渾身顫抖的極不舒服。特別看見林楚凡朝鄭天雨笑的那麼嫵媚,他的心理就湧出一股醋意,林楚凡的笑靨很溫暖,就像一個吻。朱藝璋難過的自問:她為什麼會投向鄭天雨的懷抱呢?她為什麼啊!?
他沒有再坐下去,於是,他拖着疲憊得身軀離開了舞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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