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袍弟子身死道消,慘死在莫晨的法術狂轟濫炸之下。
莫晨脫力,身體中的靈氣極度枯竭,他癱倒在地。
他睜着眼不眨一下,兩眼無神,不知道在看着什麼。時間過去良久,終於,他的兩隻眼睛開始有了焦距,整個人回神過來。
他開始坐着,抱着腿,一動不動。
殘陽似血,漸沒了餘暉。
黑色籠罩了大地,天蕭蕭,夜涼涼,風如狼嚎,月如殘刀。
夜風呼嚎,似那黃袍弟子的不甘。紅月當頭,是那數不盡的悲涼。
莫晨抱着腿,在這樣冰冷的夜,一坐就是一晚。整整一夜,莫晨的思緒飄飛,不知落在哪,又能落在哪?
生死來的是那麼突然,生命顯得是那樣脆弱。
什麼是生死?我生,他就死?我現在才十歲,他最多也比我大一兩歲。為什麼,為什麼,我能幹出那種事?那不是我的本意……
莫晨是單純的,他真的不想殺那黃袍弟子。
可是,當他感受到生死威脅時,他怒了,他第一次爆發。
天劍宗大比剛過去半個月,就算他悟性極好,也沒可能在這一段時間,瞬發四張符篆。生死威脅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讓他直接連着瞬發四張符篆。
四連符篆過後,又是兩連符篆,他還施展御風術,外加火球術,整個過程他都沒考慮自己的身體能不能負荷住。那時候,他已經想不到這些。他只有一個念頭,消除自己的生死危機。
生死之間有大恐懼。很多人口口聲聲說不在惜生命,可是真正到了生死之間,他是否會像自己說的那樣淡然?
人們遇到一些危險,手忙腳亂,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他們大聲尖叫,他們四處亂跑,他們就是冷靜不下來。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坦然面對一切。
是的,這是人自身決定的。這個時候,大腦已經失去思維,剩下僅是個人的本能,你如何去怪莫晨失手殺了那黃袍弟子。
生死之間有大恐懼,這種大恐懼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體會到。這種恐懼會讓一個人思維混亂,行動遲滯,很難控制自己,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為什麼有些人對不平之事視而不見?為什麼有些人不去幫助別人?常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責這些「視而不見,見而不幫」的人,可是能否想到,這些人不是不見,不是不想幫,是因為他們恐懼。
這是一種本能反應。
就好像人天生就對水有恐懼感,站在大江大河邊上,常在憂患,掉進河裏怎麼辦?就算是會水之人,看見洶湧的大江大河之水,也會發憷。
有人溺水,很少有勇敢的人跳下去救人。其他人怎麼指責,如何指責?這是源於內心的一種恐懼,安撫這種恐懼的本能反應就是遠離。
所以,這個世界才有那麼多的視而不見,見而不幫。
這僅僅是見到別人生死危機的本能反應,更何況莫晨是自身感受到的生死危機。
他想不到其他任何東西,他控制不住自己,最初的六道符篆和火球術之後,他一股腦打出去太多符篆,就連那黃袍弟子身死後,莫晨還在施展符篆和法術,直到自己法力枯竭,癱倒在地。
那黃袍弟子也是不幸的,他沒想到莫晨實力那麼強,他沒想到莫晨施法速度太快,他更沒想到莫晨發了瘋,總之他沒想到也想不到自己會死。
他的儲物袋還有幾件寶物,他還有一身本事,他還要大展宏圖,卻在莫晨瘋子似的進攻下隕落。他最後後悔,可是無濟於事了。
如果再給那黃袍弟子一次機會,他慎重對待莫晨,結果就不會是這樣。他的境界比莫晨高一級,他已經開靈十一層,靈氣質量比莫晨強一個檔次。
可是沒有如果,在他慌亂中僅祭出一張金剛符就註定了他的結局。饒是他有滿身本事,諸多法寶,也只能飲恨。
這就跟大人站着不動讓小孩打一樣,小孩隨便拿一個刀子就能把大人了結。這時候已經不關乎實力,況且還是莫晨這種瘋子式的打法,那黃袍弟子死後,還被莫晨「鞭屍」一番。
這一切,都是那黃袍弟子自找。他在家族作威作福慣了,家裏面那幾個開靈十層的也不堪一擊。
因此,剛進試煉之地碰到開靈十層的弟子,給了他一個錯覺。
他想着戲虐一番再殺,所以一出手雖是殺招,但也不致命。如果真想直接了結莫晨,也不會和他說那麼多話,趁着莫晨剛進來,還沒反應過來就殺了。那錐形寶物也沒往要害處打,最多穿透莫晨的腰腹,讓他沒有戰鬥力。
哪想到,給了莫晨一個反應時間,他卻成了那個被殺之人,真真怪不得任何人。
夜涼如水,一聲撲棱聲打破了整個樹林的寂靜,林子的鳥兒開始飛動,嘰嘰喳喳,聲音清脆,好活潑。
莫晨的思緒也被打破,他抬頭看向遠方,遠方出現一抹光輝,原來天快要亮了。
此時,一個抬頭動作,瞬間讓他疼痛不已,他一晚上都沒動。這種疼痛好似傳染一樣,整個身體開始疼痛,經脈感覺格外痛。
身體的靈氣恢復一點,這是莫晨一晚上自行恢復的結果,可這也只是杯水車薪。
自從他靈氣枯竭以後,他一直沉浸在殺人之後的感覺當中,全然忘記了修煉。
經脈疼痛,才想起來,自己已經靜坐一晚,根本沒有修煉。
收拾思緒,一切都已經過去,接下來的路還要走。如果不是他殺別人,今天早上躺在那的就是他的身體。
一念達,萬念通達。此時感覺腦子特別清晰,從來沒有覺得如現在這般清醒。
自己的思緒很清楚,這一刻,莫晨很明白,自己要做什麼,該做什麼。並且以前修煉遇到的不懂的地方,瞬間全懂。
突然覺得以前的生活像剛睡醒的樣子,現在才是真正的清醒。
這種感覺很真實,不知道為什麼,莫晨就是感覺到真實。就好像,自己剛睡醒,腦子還很混亂,突然被一盆涼水澆醒。
他開始盤膝而坐,放開身心,溝通着這個天地。
周邊的靈氣,以一種迅猛的速度進入莫晨身體。這些靈氣流過經脈,就像久旱的大地被雨水滋養,他整個人舒爽的呻吟一聲,全身的痛意消失。
由於靈氣吸收地太迅猛,更遠的靈氣還沒來得及補充,莫晨的周圍形成一個真空帶,落在這附近的葉子被吸附進去。很快靈氣回復正常,那葉子又開始打着旋緩緩落下。
莫晨整個人沉浸在一種莫大的喜悅當中,這種感覺前所未有。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靈氣進入經脈,從哪裏進來,在哪裏流淌。
時間過了很長,整個吸收過程仍然在繼續。
莫晨的經脈開始感覺脹實,以前吸收滿靈氣,也會感覺到脹實,但那感覺卻是如同整個經脈充滿棉絮,華而不實。
那種感覺就跟莫晨小時候在家鄉玩的豬尿泡一樣,看着是滿的,一捏是軟的。現在,感覺卻是一種硬實的感覺,靈氣也不是那麼虛浮。
如果莫晨可以內視的話,就會發現,經脈中流淌的靈氣,開始凝實,變成一縷一縷,看着不像以前那樣散亂漂浮。這就是踏入開靈十一層的徵兆。
按理說,莫晨剛開靈十層才半個月多,沒理由很快踏入開靈十一層。按照以往速度,最少需要半年時間。
現在卻有了進入開靈十一層的徵兆,等到莫晨經脈里的靈氣,全部凝實完畢,就到了開靈十一層。
莫晨也感覺到了,他也有些費解。不過,能更快進境,當然是極好。這次他又沒吃什麼靈果靈藥,確實是自然修煉。
想到最後,也只是當這個空間和別處不一樣,可以加速靈氣修煉。刑殤試煉,他也了解一些,有那些弟子參加以後,加速了修煉。
開靈後三層的修煉,師父趙江林特意囑咐過他,他知道怎樣修煉。乾元劍法就是一種凝練靈氣的功法,他開始運轉乾元劍法,靈氣的凝練速度一下加快。
若是沒什麼意外,莫晨一個月內就可以凝練完畢,進入開靈十一層。
當他開始修煉時,他不知道,不知在何處的試煉之地,一個巨大的靈氣漏斗出現在試煉之地之外,漏斗猶如旋風一樣旋轉,每轉一次,漏斗中的靈氣就會倒灌進試煉之地。
這個靈氣漏斗常人看不見,唯有一些大能才能看得見。
整個試煉之地的靈氣開始變得濃郁。有進去的弟子也在修煉,突然感覺周圍的靈氣增多,靈氣吸收速度也加快,一個個欣喜不已。刑殤試煉,果真名不虛傳啊。
試煉之地在哪,四大家族的人都不知道。可是只要是空間,他就存在於這個世界,他總會存在哪個地方。
不知雲,不知海,不知地。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站在雲間。
他似有所感,目光穿透很多空間,看向一片血紅之地,他看見了那個倒轉的靈氣漏斗。
老人呢喃:「唉,又有血脈起作用了,不知道又是哪個糊塗人能開竅?」
望着血紅之地,眼神的焦距卻不在其上,「可是這麼多年過去,還是沒人能到這裏來。眾生皆醉我獨醒!瘋子,你去了哪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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