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之月 141．在撈什麼

    張處仁陪着傳度大法師及其弟子一行，穿廳過堂，徑直來到後院，此時，天色愈發有些昏暗了。

    眾人推門進去，看到了那棵老樟樹，看到了老樟樹下邊的那個荷花缸，看到了荷花缸內盛開的那枝紅蓮花，也看到在那枝紅蓮花邊上露着弱小的背影的小繼先。

    小繼先一隻腳蹺着，正爬在荷花缸沿上卷着袖子用手在缸里撈着什麼，半截身體和衣服都濕透了，他肯定沒注意到院子進來人了，還在全神貫注地用手自顧摸着。

    所有人都產生了一個疑問，「這孩子這是幹嘛呢？」

    有一半人都想到了一個答案，「不會是撈金魚吧？」

    另一半人還會嘆上一句：「這熊孩子可真淘氣！」

    傳度大法師掃了一眼小繼先的背影，沒發現任何異常，他徑直向小繼先走去。

    張處仁忍不住喊了一句，「繼先，你這是幹什麼呢？」

    張處仁這是以聲示警。

    小繼先聞聲一驚，一回頭，一下失去重心，一個失足，一頭就往荷花缸內掉去，剛喝了一口水，被傳度大法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躍到缸邊一把抓住，一下提出缸外。

    傳度大法師把小繼先雙腳朝天拎着，控了幾下水，才放在地下。

    小繼先一陣子猛咳，弊的小臉跟雞冠子一樣通紅通紅的。

    好不容易小繼先止住咳，一腦門的水順着脖子往下淋着，好不狼狽。他看着身邊突然出現的一群人，一邊甩着頭上的水，一邊還生氣呢，「你們這是來幹啥？把人家嚇得掉缸里了。」

    自己不小心掉缸里了，還怪別人，這熊孩子可真會轉移矛盾嫁禍於人。

    傳度大法師這個恨呀。他只是一觸之間，已經完全確定小繼先的真正實力，一個剛剛達到一品的修行小道士。

    傳度大法師不僅僅是在生監度大法師的氣，他還在生自己的氣。

    「為什麼好人總是上壞人的當！壞人說什麼好人你就信什麼，壞人要說自己從沒做過壞事，好人是不是還得幫他證明一下。為了證明一位只有一級的小道士是不是神童，害得自己親自跑了一趟，這完全是一件毫無價值的事情，難道本座一天到晚沒事做閒的蛋痛！」

    張處仁放下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整個人一下輕鬆多了，不過，他故意板着個臉，喝斥道：「繼先，怎麼這麼沒規矩，見了傳度大法師為何還不行禮！」

    「是傳度……大法師呀，失敬、失敬！」小繼先一臉驚訝，急忙行了跪拜之禮，口中稱道：「弟子張繼先參見大法師。」

    「你就是張繼先？」傳度大法師聽了卻多問了一句，其實他在問身邊的一位見過小繼先的弟子。他的疑心並沒有消除，他耽心眼前這個小孩子是張處仁的大兒子。

    「晚輩張繼先，如假包換。」小繼先擦擦臉上的水漬，露出一臉的真誠。

    那位弟子不動聲色又非常肯定地給傳度大法師反聵回一個信號，意思是：「沒錯，就是這小子！」

    傳度大法師得到準確的信息之後，托起小繼先，還用手幫着摘掉小繼先頭上的一葉浮萍，順便又捏了一下他的太陽穴。

    傳度大法師這是穩妥起見，再次探查了一次小繼先的真正實力。

    沒有錯！

    完全可以肯定，小繼先只是一位剛剛修行到一品的小道士，這個信息準確無誤，沒有誤差也沒有正負值。

    沒有人能騙過一位總喜歡給別人做鑑定的大法師，何況只是個小孩子。

    傳度大法師一陣失望過後，心裏又產生了些許欣慰，「我早說過，能和繼令相爭的人根本就沒有，這個張繼先不足為患。」

    傳度大法師轉身要走，為了證明一個小孩子的能力，他已經親手試過倆次了，這簡直是在浪費自己的體力。

    張處仁追上幾步着急地問道：「大法師覺得怎麼樣？」

    傳度大法師愣了一下，「什麼怎麼樣？」

    「我家繼先夠不夠大法師收為親傳弟子的條件。」誰都可以看得出來張處仁臉上有多期盼。

    「不行！他現在才一品，等練到四品以後再說吧。」傳度大法師一口拒絕。

    「四品呀……」誰都能看出張處仁臉上有多失望，要知道他老子練了三十多年了才剛到四品。

    傳度大法師轉身走了，這裏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眾位弟子跟上。

    「大法師難得來一次，多待一會嗎……《盟威經籙》晚輩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請教呢，怎麼說走就要走了……要不要吃了夜霄再走呀？」張處仁不停地在客氣。

    沒想到這一客氣不要緊，沒客氣好，傳度大法師突然停住腳步，眾弟子也跟着停住腳步。

    張處仁心裏「格登！」一下，「壞了！多這個嘴幹嘛呀，煮夜霄不是給自己老婆添麻煩嗎。」

    傳度大法師對夜霄沒興趣，他對小繼先又產生了興趣。他轉身盯着小繼先，問道：「你剛才在缸里撈什麼？」

    「我的『魔方』不小心掉進缸里了，大法師能不能幫我撈一下。」小繼先弱弱地問道。

    「這熊孩子，多大點事情，也敢麻煩大法師，大法師是不是整天閒的沒事幹！回頭讓吳媽給你撈去。」張處仁立即罵了起來。

    「對孩子要有耐心，不能簡單粗暴。你這種態度極易對孩子製造心裏障礙，影響他的成長和成材。」傳度大法師教訓了一句張處仁，答應了小繼先的請求，「當然可以。」

    原來傳度大法師的疑心又起，他一邊說着，一邊走到缸邊，伸出一掌，在離荷花缸的水面一尺上方左右盤旋一陣，攪得缸水在轉，荷葉在顫，魚兒在亂。

    傳度大法師喝了一聲：「起！」

    「啵！」地一聲，一個物件從缸底飛出，帶出一股水柱，被傳度大法師一把抓住。

    水柱消失，就象不曾出現過一樣。

    「好！好！」傳度大法師身後弟子一片驚叫，好聲不斷。

    「還好呢，簡直弱爆了，要是我兒子連缸都能抓起來！」張處仁暗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