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之月 22．太師椅上

    張叔夜放鬆下來，他看着倆位神色有點恍惚的西夏正副大使，不禁替他們發愁，「遇到『老菜』，真是你們西夏的不幸，能和『老菜』斗的人，要麼是早死了要麼就是還沒出生呢。」

    西夏大使李至忠和副使高端禮，竊竊私語很久，顯然沒有找到任何對策，李至忠鄭重其事說道：「這個條款，茲事體大，我們還要商議之後，才能正式給你們答覆。」

    「我們不急，李大使可以慢慢考慮。」張叔夜輕鬆的說道。

    「三天後，我們繼續談。」張叔夜不急，可李至忠着急，他想先確定談判的時間。

    他知道大宋人特別能「拖」，批一個項目能給你蓋上九百個公章，遞交一份國書能讓你等上三月，如果經歷一段愛情到婚姻就能從海枯石爛讓你跑到天蒼地老。

    李至忠感同身受，深受其害，因為上次出訪大宋他就被拖得差點移民了，真心傷不起。

    「三天後……，」張叔夜轉頭看向宿元景，見宿元景沒有表示，沒心沒肺的說了一句「那就三天後吧，我們再談。」

    「我們告辭。」西夏國正使李至忠和副使高端禮起身離座。

    大宋禮部尚書宿元景和禮部侍郎張叔夜也站起身來。

    經過第二輪的蹉商，宋夏雙方沒有達成任何成果，會談結束。

    宿元景和張叔夜送走了西夏國使，也就準備離開鴻臚寺趕去向太師蔡京匯報工作。

    在上轎前，張叔夜忍不住問了一句：「九思兄，太師向西夏提出三條，究竟是何用意？」

    「嵇仲，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宿元景盯着張叔夜的眼睛反問。

    「我就是第二條不明白。」張叔夜實話實說。

    「那你就快了。」宿元景話里藏話。

    「快了？快什麼？是不是又快長工資了？」

    「想得你美！到時候你就會明白。」宿元景抬腿上了轎子。

    張叔夜聽了忍不住翻了下白眼，對着轎子暗罵了一句：「老狐狸！」

    .

    西夏國正使李至忠和副使高端禮，結束了宋夏兩國之間的第二輪「和平談判」，離開了鴻臚寺，匆匆趕回西都亭驛所。

    根據宋國最新提出的「宋三條」倆個人細細再議了一遍，不禁搖頭不止，大罵宋國無恥，讓一國之君親自向他們朝拜這不成了投降了嗎？

    這件事情要是發生了，非得上頭條不可！

    不過罵歸罵，事歸事，問題出現了他們又沒有能力解決，只好派人通過「秘密渠道」以最快的速度將「宋三條」傳送回西夏國內，報告了夏宋倆國和談的最新進展。

    .

    禮部尚書宿元景和禮部侍郎張叔夜，趕至禁中，到大宋「都堂」來見太師蔡京。

    「都堂」是大宋國的「政事堂」，這裏是宰相們參政議政處理國家大事的地方。

    此時的太師蔡京，正在「太師辦」里獨自座在一張「太師椅」上搖頭晃腦地憂國憂民呢。

    只見蔡京手捧一盞香茶，看着陝西童貫送來的一份公文，從外表上看，他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政事繁忙，「菜」心悠揚——不管有多忙，他都顯得那樣的鎮定、自信又從容不迫。

    蔡京心裏此時卻充滿了無限感慨，童貫這份公文，先是給太師蔡京唱起讚歌，把國際國內形勢一分析，簡直就是一片大好，不能再好。讓蔡京感慨的童貫是一邊嘴上高唱讚歌，一邊底下伸手要錢，意思就是「太師呀，要想形勢更好，或者好上加上，您還得給錢，不給錢，我拿什麼打仗呀。」

    蔡京搖頭嘆氣，平定西蕃，已經花掉大宋三千萬貫大錢了，現在如果平定西夏只怕還得花掉三個三千萬貫大錢都不止。

    這可是大宋一年的財政總收入，要是全給童貫打仗去了，大宋龐大的組織機關和公務員隊伍吃什么喝什麼去？

    何況，太師蔡京還打算在有生之年實實在在地給大宋老百姓做幾件惠民大工程——比如說在東京城內建個飛機場，再通上地鐵……等等。

    蔡京要是真得把這件事情辦成了，一定會流芳千古永垂不朽了。

    無論是給大宋官員發工資，還是打仗，或者是建飛機場、地鐵，都需要錢。

    錢啊！讓我拿什麼給你？一提起錢，連太師蔡京都頭痛。

    實在不行還得加稅，可一加稅老百姓又得罵娘了。

    挨罵也得征呀，只有徵稅才能保證大宋的財政收入逐年遞增又不會出現嚴重的財政赤字。

    問題是征什麼稅好呢？這可是個難題。

    征「侈奢稅」吧有錢人會罵娘，征「遺產稅」小地主會罵娘，征「燃油稅」吧司機會罵娘，征「房產稅」吧房子多的會罵人，簡直是只要一提徵稅，政府就得先準備挨罵。

    實在不行開徵「小三稅」吧，大宋廣大的「大老婆」們深受「小三」之害，她們一定能熱烈擁護和堅決支持這個新稅種。

    看起來，徵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瞧瞧人家蔡京考慮問題有多周到和細緻，這心操的，當個太師我容易嗎？呵呵！

    宿元景和張叔夜行禮，打斷了蔡京的沉思，蔡京點點頭，放下茶盞，只說了一個字：「坐。」又低頭看那份公文，其實他已經看過三遍了，他這只不過是擺出某種姿態來給人看的。

    對進來的人是笑臉相迎還是熱情寒暄或者是無動於衷甚至冷眼對待，這裏邊有很多學問，蔡京身為大宋首輔，深諳其道，象宿元景和張叔夜這種人，永遠也別想得到太師蔡京的青眼相看，笑臉相迎更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發生的一件事情。

    笑臉相迎要是童貫還差不多。

    蔡京這是向下邊傳遞信號呢，你們可千萬別會錯了意、站錯了隊，大宋官場上都是一群特別心明眼亮的官員，他們早就發現蔡京傳遞的這些信號了。沒有官員不知道禮部將是大宋下一個重點的整風單位。

    官員們等着盼着看禮部的笑話呢。

    宿元景和張叔夜在倆張椅子上坐了，一位「太師辦」從官給倆位大宋禮部高官上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