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與岡村夫人結成同盟後,至少到目前為止,凌風還沒有感覺到有任何危機的存在,不管是殺冷世東還是寺內一雄,總比要他去殺一個愛國的資本家要輕鬆許多。
而且在寸功未立的情況下,凌風已經出人意料地成為憲兵隊特高課的特務隊長,可以直接指揮鬼子的大頭兵,由此可見,岡村夫人並非象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已經遠離了鬼子的情報組織。
凌風判斷,或許南造雲子只是一個假象,真正代表土肥原賢二在幕後操縱一切的人,可能就是岡村夫人。也許接近她,才算真正接近了鬼子的情報系統。
凌風非常愉快地接受了岡村夫人的命令,告辭的時候,岡村夫人讓中村琴音送他回憲兵隊。
在路上,凌風掏出寺內一雄的照片看了一會,忽然問道:「琴音小姐,你知道這個人和夫人的關係......哦,算了吧。」
凌風忽然想到,就中村琴音到目前的表現,別說她有可能不清楚,就算她什麼都知道,恐怕也不會對自己說什麼。
當他把寺內一雄的照片放進口袋後,中村琴音忽然開口道:「他是夫人初戀的晴人,據說夫人在讀高中的時候,就懷上了他的孩子,但他的父母嫌夫人出身卑微,執意不同意這樁婚事,夫人才在尋短見的時候,被土肥原將軍挽救,並送到札幌女子間諜學校開始了間諜生涯。」
凌風一聽,心想:原來真是私仇呀。
他沒想到平時沉默寡言的中村琴音,一開口就把他想知道的事說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側頭多看了中村琴音一眼。
「那個孩子呢。」凌風問道。
「不知道,夫人從來沒有提起過。」
「能跟我談談你嗎。」凌風又問道。
中村琴音沒有吭聲。
「我想,你也是從札幌女子間諜學校出來的吧。」凌風再次問道:「大概和南造雲子、藤原、美智一樣,在從事間諜活動的同時,其實也是皇軍內部的挺身隊員吧。」
凌風所說的挺身隊,也叫女子挺身隊,其實就是鬼子的隨軍技女。
在對亞洲各國實施侵略過程中,鬼子徵招和強迫各殖民地國的婦女,為日軍提供服務,這些人被限制在隨軍的慰安所里,被稱為 慰安婦,主要服務對象,是鬼子的中下層官兵。
同時,也有數以萬計的日本女性,在軍國主義政府的欺騙下,以女子挺身隊員的身份,進入日軍各級司令部,名義上擔任各種文職工作,包括宣傳、醫療護理、通訊報務和文秘工作,其實就是暗技,專門為鬼子中高層軍官提供服務。
中村琴音忽然反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也被其他皇軍軍官肆意宣洩過。」
凌風尷尬地笑了笑:「我只是對你的身份感到好奇而已。」
中村琴音說道:「等你殺了寺內一雄後,親自驗證一下,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
凌風搖了搖頭,看到這些一個個甘願被軍國主義狂熱的戰爭分子,揉躪而不自知的日本女人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同情和憐憫。
他想,鬼子連英子那樣的下級軍官家屬都不放過,肯定對這些挺身隊員更加倍加摧殘,卻不清楚,英子其實也是挺身隊員之一。
「琴音小姐,」凌風不解地問道:「和男人上床的時候,除了工作和任務之外,你們心裏就沒有想過別的什麼。」
中村琴音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
「是的,」中村琴音說出了一句出乎凌風意料之外的話來:「我從來沒跟男人上過床。」
她的話,對於凌風來說,簡直難以置信,比她「功勳卓著」的南造雲子,在從事間諜的同時,無可避免地成為敵酋們宣洩的工具。
比她更加年輕的藤原和美智,即使是在岩井夫人的身邊,也沒能逃脫過岩井英一的魔爪,甚至英子,包括不可一世的岡村夫人,都無法逃脫行屍走肉的命運,怎麼中村琴音就能獨善其身呢。
而且在星島上,第一次與她見面的時候,岡村夫人讓她脫光衣服,她幾乎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羞澀和猶豫,怎麼看都不象是沒有被男人揉躪過的女人。
就在凌風全神貫注地盯着中村琴音俏麗的面龐時,中村琴音緩緩地把車停下,十分淡定地對凌風說道:「到了。」
凌風這才緩過神來,看到車子已經停在了憲兵隊門口。
「謝謝,」
不知道為什麼,聽說她沒被男人碰過,凌風油然而生地居然對她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尊敬。
「少佐閣下,」中村琴音問道:「需要我等你嗎。」
「不,我等會回租界,你穿着這是制服不方便。」說完,凌風推門下車。
看着凌風的背影,中村琴音嘴角微微一翹,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
凌風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換上便裝後,才坐上黃包車,回到普慶里四號。
英子看到他回來後,告訴他,有個姓郝的小姐來過電話,讓他回個電話。
凌風應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剛剛分手不久,郝倩倩又要找自己,難道她真的給茅處長去了電報嗎。
他來到二樓,端出一盆蘭花放在窗口,然後撥通了郝倩倩的電話號碼。
原來為了與國民革命軍決一死戰,鬼子第二集團軍開始分路南犯。東路日軍第五師團從山東濰縣南下,連陷沂水、莒縣、日照,直撲臨沂。
國民革命軍第三軍團第四十軍等部節節抵抗,第五十九軍奉命馳援,激戰五晝夜重創日軍,迫其向莒縣撤退。
西路日軍第十師團長瀨支隊從濟寧地區西渡運河,向嘉祥進攻,遭國民革命軍第三集團軍頑強抵抗,進攻受挫。
瀨谷支隊沿津浦鐵路南進,由鄒縣以南的兩下店進攻滕縣,國民革命軍第二十二集團軍第四十一軍英勇抗擊,傷亡甚重,苦戰數日,該軍第一二二師師長王銘章殉國,滕縣失守。
滕縣之戰,中國軍隊國民革命軍以七千兵力,對付裝備精良的日軍數萬之眾,不惜重大犧牲,阻止日軍南下,延緩了其南侵的腳步,為調集軍隊守衛台兒莊的戰略部署贏得了時間。
郝倩倩給凌風打電話,傳達了軍統總部的兩道命令:一是在滕縣之戰中,鬼子使用了大量的毒氣,有情報證明,鬼子的毒氣都是從南京附近空運過去的,希望凌風能夠找到鬼子1644部隊的毒氣彈藥庫,以便空軍派飛機摧毀之。
二是把中國軍隊堅持台兒莊的計劃,讓凌風透露給岩井英一,給鬼子來個虛實莫測,真假難辨。
為此,郝倩倩已經讓手下的副官李高明,冒充總部特派員兩個小時之後,在百樂門與凌風見面。
凌風想起來寺內一雄的事,他讓郝倩倩向總部匯報,看看總部能不能查到這個日本人是否與國民政府有關係。
剛剛放下電話,窗外就傳來小販的叫賣聲:「賣花了,有菊花,有水仙,有茉莉,還有君子蘭。賣花了......」
凌風迅速拿起那包空白的通行證快步下樓,正在廚房做飯的英子,剛剛聽到小販的叫賣聲,就看到凌風走下樓來,職業的敏感讓她意識到,那個叫賣的小販,一定是來與凌風接頭的。
至於那個小販是重慶還是延安的人,她就不得而知了。
英子把做好的飯菜端到樓上,發現窗戶是開着的,上面擺着一盆蘭花,心裏已經明白,這是凌風發出的聯絡暗號。
她佯裝什麼都不知道,甚至沒有走到窗口,朝下去看門外的小販一眼,轉身又下樓回到了廚房。
凌風來到門口,看到一個小販推着板車,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盆景。
他叫住小販,按照與龍可雲約定的暗語接完頭後,把那包證件丟在了車上,那些空白證件需要龍可雲填上姓名,貼好照片,凌風才能拿到憲兵隊去蓋章。
小販輕聲告訴他,證件填好後,會放在他第一與龍可雲見面的那個茶樓里,讓他明天上午過去取。
凌風端着一盆水仙回到屋裏,隨手放在樓下的桌子上,然後上樓走進了臥室。
英子端着一碗湯從廚房出來,看了桌子上的水仙一眼,一聲不吭地走上樓去。
因為房子太多也太大,凌風習慣在臥室里用餐,所以英子把熱騰騰的飯菜,都擺在了臥室的桌子上。
「對了,」凌風對英子說道:「我剛才從岩井先生那裏來,他說鈴木善信可能出了意外,你可以以遺孀的身份回到虹口區去住,同時可以接受他的全部遺產。」
英子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更願意和你住在這裏。」
「哦。你剛才不是說,希望回到你熟悉的環境中去嗎。」
「但我還是希望能夠和你在一起。」說着,英子替凌風裝好飯,放在了他面前,然後再給自己裝好飯等在那裏。
凌風要是不動筷子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動筷子的。
「那回頭再說吧,」凌風拿起碗筷說道:「我還以為你想回家住呢,先吃飯吧,晚上我還要出去一趟。」
等凌風開始吃飯後,英子才朝凌風微微一鞠躬,然後拿起筷子端着碗,像個童養媳一樣,低着頭在那裏細咽慢嚼。
吃過晚飯後,英子又從樓下給凌風端來洗臉洗腳水,等凌風洗滌乾淨後,她又給凌風拿出一條乾淨的西裝換上。
一切停當之後,凌風在出門之前,大概是被英子的賢淑和溫馨所感動,摟着她動情地親了一下之後,才轉身離開。
英子回到臥室,立即給岩井英一打去電話,匯報了凌風剛才出門與小販接頭的情況。
岩井英一聽後眉頭一皺,心想:究竟是誰在這個時候,與凌風接頭呢。軍統的特派員,可是幾天之後才來上海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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