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向蘭陵王高長恭復仇的渴望,是支撐夏雲清日夜苦練的動力之一。夏雲清也時常會幻象着再次遇見蘭陵王后,酣暢淋漓地打敗他,然後踩着他的胸口數落他的罪行的場景。
可是如今望着他如此狼狽的樣子,而且這傷還是因為行刺趙高所致,夏雲清那些準備數落他的話,卡在喉嚨口怎麼都說不出來。
而當蘭陵王坦然地對自己說「來吧,你可以報仇了」這句話時,夏雲清更是出現了一瞬間的躑躅:
這次的邊關之行,讓之前一直身處在和平繁榮的長安之中的少年,見到了如此多的兵燹和血淚,也明白了戰爭是如此的殘酷。
有時候夏雲清甚至也會對高長恭產生一絲同情——本來是活在無憂和富貴中的王子,一夜間卻經歷了家破人亡乃至失去了整個國家,他心中一定也是充滿了恨吧!
突然,高長恭那俊秀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緊接着他的身軀居然開始變得淡化了起來!
不好!高長恭又要逃跑!這是夏雲清的第一反應。
「玄策!他要跑!」夏雲清高聲驚呼道!
百里玄策猛地回頭一看,果然發現師父的身影在慢慢地變淡,他趕忙上前伸手去夠,卻只摸到了一層細沙。
「師父!」百里玄策喊得撕心裂肺,「難道你還想再次拋棄我嗎?!」從小就在沙漠中長大的少年,特別害怕再次失去,特別害怕再次被拋棄。
「呵,不肖弟子……」蘭陵王的身影最後消散在風中時,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喟嘆。
「你……你終於肯承認是我師父了嗎?」百里玄策突然抬起頭,朝着風中喊道。
沒有回答。
瘋狂的血色從少年眼中緩緩褪去,飛鐮從他手中鬆開落地,他怔怔地望着眼前一片虛無,喃喃自語道:「難道我是不吉利的人嗎?好不容易再次見着師父了,他卻又再次離我而去……」
突然,百里玄策感覺到自己肩頭被人一拍,他回頭一看,正是花木蘭大姐。
「木蘭姐,我……」百里玄策感覺自己鼻子一酸。
「小玄策,」花木蘭揉了揉百里玄策的小腦袋,喟然長嘆道:「你師父他沒有拋棄你,他只是選擇自己獨自一人去面對,面對內心的恐懼。」
緊接着,花木蘭抬頭望向夏雲清,輕聲說道:「對不起,小雲清。」
「木蘭姐,你根本不用道歉啊……」夏雲清頹然地搖了搖頭,雖然眼睜睜地看着蘭陵王再一次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可是他心內卻並沒有那麼懊惱和仇恨,甚至還有一些暗暗的釋然感。
花木蘭也垂下了眼瞼,她向夏雲清道歉不是沒有原因。
要知道蘭陵王雖然用出了壓箱底的秘技逃跑,然而也並不是無跡可尋,只是在連番大戰後,夏雲清和百里玄策的精神也快到臨界了,所以才會沒有察覺到蘭陵王本體的蹤跡。
可是這卻逃不過花木蘭的眼睛,可是不知為何,這位長城女武神卻也呆呆地望着蘭陵王面具下的那張臉龐,沒有出手攔截。
那個臉龐,不禁讓花木蘭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前往西域執行任務時,遇上的那個才華橫溢武藝出眾,卻有一些偏激的男人。
兩人不打不相識,兩人天台把酒暢談,兩人激烈爭吵卻也開懷大笑,兩人最後都暗生情愫……
可是這註定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因為一個是要復仇的孤傲王子,一個是要承擔守護之名的長城將士。
可是在看到那張面具下的臉時,花木蘭還是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並且在察覺使用秘術的蘭陵王本體時,卻鬼使神差地放過了他。
而體內真氣已經幾乎耗盡,可謂是提心弔膽離開戰場的高長恭,在經過花木蘭身邊的時候,何嘗沒有察覺木蘭已經發現了自己?
可是木蘭的一動不動一言不發,最終讓他能夠成功地逃離了。
「呵,女人啊……再見了……」從花木蘭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蘭陵王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道。
「木蘭姐……師父,師父他到底會去哪裏呢?」百里玄策抬起來,向花木蘭問道,「為什麼你會說,他選擇獨自一人去面對恐懼?你怎麼會知道他的想法呢?」
花木蘭凝視着西域的方向,曾經蘭陵國的方向,輕聲回答道:「因為,我們都有一個雖然回不去,卻依舊要堅守的故鄉吧!」
「哦……」百里玄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突然他的目光被地上的一個物件給吸引了,一副已經扭曲變形的拳套,師父的拳套!
「木蘭姐!你快看,這是師父的兵器!」百里玄策的驚呼頓時吸引了花木蘭和夏雲清的注意力。
夏雲清更是一個箭步衝上前,趕在玄策之前拿起來拳套端詳了起來——要知道李元芳他還因為拳套上的毒藥而昏迷不醒呢!如果能夠提取到拳套上的奇毒帶回去,對治好李元芳一定會有所幫助的!
這個造型古樸的拳套,是當年的蘭陵國王,高長恭的父親,重金聘用了大宛國的頂級工匠耗時數年才製成的。
拳套不僅無比鋒利,而且裏面還蘊含了數道機關,正常狀態下夏雲清是不可能窺其秘密的。然而此時的拳套已經在高長恭刺殺趙高時,遭受到了嚴重的破壞,裏面的許多機關也因此失效了。
咔嗒!夏雲清擺弄幾下後,伴隨着一個鎖扣開啟的聲音,一枚綠色的小藥丸居然從拳套里滾落了出來!
三人都吃了一驚,花木蘭撿起了小藥丸,吹了口氣端詳半晌後說道:「沒錯,這顆藥丸就是拳套上毒藥的解毒劑!」
「真的嗎!」夏雲清頓時大喜過望,拉着花木蘭的手驚呼道,「木蘭姐你說的是真的嗎!」
花木蘭不禁又想起了那晚兩人在月色下的暢聊,當時化名「高歡」的男子笑着說過:「你知道嗎,再厲害的用毒者,都一定會在自己身邊準備一份解毒劑的!而且往往就放在毒藥一起!」
想到這裏,花木蘭堅定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元芳這下子有救了!」夏雲清一蹦三尺高,雖然從亦那勒術的藏寶室里也發現了三枚丹藥,可是是否真實有效,其實他心裏也沒有底,而現在卻可以徹底放心了!
「哈哈,雲清兄弟!原來你在這裏啊!」在夏雲清狂喜之際,突然遠處傳來了蘇烈爽朗的笑聲,「大將軍說要見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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