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鈎欄柳巷,不論是亂世還是盛世,都從來不乏來客。盛世時候人們心情放鬆錢袋飽滿,自然少不了娛樂。而亂世之中朝不保夕,人們更是充斥着及時行樂的念頭。
因此,在一年前的動亂夜的第二天,興慶樓依然是照常營業,招攬着四面八方來的風流客。
因為楊玉環和公孫離的「琴舞雙絕」,興慶樓在這一年裏,隱約有壓過長安老牌青樓百花樓的勢頭,不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富商遊俠,都爭先恐後地前來一睹兩位美人的風采,華清軒那檀木做成的門檻,都因此換了好幾條。
然而這段時間來,華清軒卻反常得沒有之前那麼火爆了,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那個「紈絝之王」稱號的人——臨淄王李隆基回長安了!
據說風流成性的李隆基,在回到長安接受完女帝的褒獎後,連王府都沒有回去,便一頭扎進了華清軒,豪氣地包下了整個華清軒——確切說是包下了楊玉環。
在和武承嗣「交鋒」最激烈的時候,李隆基也沒有出面,而在己方的官員貶的貶,流放的流放的時候,李隆基依然沉溺在華清軒不出面。
因此百姓們茶餘飯後談起這個事情後,紛紛不住地搖頭,既有惋惜那些為了李隆基被貶的才俊,也有感慨李隆基的不思進取,劣性難改。
然而此時此刻,在漩渦中心的年輕藩王,卻依然在華清軒中,端端正正地穿着一襲錦繡長袍,背靠在華清軒三樓的大門外,端着手中的紅酒杯,喃喃自語道:
「玉環~你知道嗎,去年在來到長安之前,我就聽到了你的名字~所以剛到長安的時候,我就想來見識見識,聲名遠播的楊玉環究竟是長什麼樣子……」
「玉環呀~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呢也算是閱女無數了,可是縱使如此,從沒有一個女人真正走進過我心裏……」
「可是真的沒想到,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徹底呆住了!當時我的腦子裏完全就是一片空白,耳朵里全是自己心跳的聲音,這是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
「後來我去了邊關,心裏卻時時刻刻都在想着你……在那次大戰的時候,看到潮水般湧來的殭屍軍團時候,我並不害怕……唯一害怕的,是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玉環,我在邊關這一年裏,沒有碰過一個女人……以後只要你肯跟我在一起,我也永遠只愛着你一個!」
「玉環,難道是上次的事情你還有心結嗎?不妨告訴你,我在邊關看見你的恩公,蘭陵王高長恭了,他……」
砰!
之前不論李隆基說什麼肺腑之言,都沒有打開的大門,卻在李隆基提到「蘭陵王」這三個字的時候,豁然打開了!
絕代風華的美人楊玉環,此刻穿着一身白色的紗裙,臉上素顏朝天,然而卻還是顯得如同適落凡塵的仙女一般,讓李隆基頓時看呆了眼。
「王爺,」楊玉環冷冷地回答,「既然我是甲級通緝犯的同犯,你為什麼不將我也押送去大理寺!」
「甲級通緝犯?同犯?」半晌後才回過神的李隆基,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死人就不會成為通緝犯了!」
聽到「死人」二字,楊玉環的臉上瞬間毫無血色。
「作為甲級通緝犯的『蘭陵王高長恭』是死了,所以你這個『從犯』也就無從說起了~」李隆基接着說道,「可是作為你恩公的『高長恭』卻還活着!」
「他還,還活着……」楊玉環一臉的不可思議,「王爺,你休想用這種話來騙我!」
「玉環!」李隆基突然一把抓住了楊玉環的皓腕,深情地凝視着楊玉環的眼睛說道:「我在長城親眼所見,如果剛剛說得有一句是假話,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叫我生生世世永不為人!」
「王爺……」楊玉環此刻也恢復了冷靜,「您不用發此毒誓。玉環只是一介低賤琴女,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爺……」
「玉環!」李隆基急忙打斷了她的話,試圖將楊玉環摟緊懷裏,卻因她退後了一步而沒有成功。李隆基沒有接着上前,而是張開雙臂說道,「後來我明白了,見到你的這種感覺,就是愛!就是我從來都沒有體會到過的愛啊!當時我就下定決心,不管你是誰,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會愛着你,寵着你,保護你,跟你在一起!」
楊玉環望着眼前的年輕藩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麼多年沉浸於音律,讓她擁有了通過聲音來識別人心的能力,進而也有了用音樂來操控人的本領。
可是不知為何,伴隨着琴聲的魔力越來越強大,她卻發現自己心中的空洞也越來越大,心中越來越難泛起波瀾,也越來越難感受到幸福……
所以在那個白髮男人明世隱找上自己,要讓自己用琴聲的魔力幫助他實現一些事的時候,自己為什麼會鬼使神差地答應下來?
楊玉環曾經找過很多理由試圖來說服自己,也許是為了替恩公完成願望,也許是為了保證弟弟楊國忠的衣食無憂,也許是為了見證一下明世隱口中的「奇蹟」……
可是現在她終於意識到了,真正讓她答應下來的原因,是想給自己空虛的內心以一些填補,讓自己的琵琶找到一個彈奏的理由!
再次凝望着李隆基那白淨俊朗的臉龐,望着他臉上那充滿着真誠愛意的表情,楊玉環突然莞爾一笑,開口道:
「王爺,您能否告訴小女子,到底呢?」
……
與此同時,在華清軒不遠處,隨着一把紅色的油紙傘緩緩飄落,公孫離那高挑的身影也突然出現在了傘下。
「阿離,玉環姐姐那邊怎麼樣啦!」拳師裴擒虎的腦袋,突然從灌木叢里冒了出來。
「唉……」公孫離輕輕嘆了口氣,「李隆基最近一直纏着玉環姐姐,他身邊又有幾個高手在旁,我也不敢停留太久……」
「奶奶的!」裴擒虎碰了碰拳頭,「實在不行咱們就強闖進去,大爺我還怕了他們不成!沒有玉環姐姐,我們很難行動啊!」
「馬上就要宵禁了,二位在此,所為何事啊?」
突然,在他們身後,響起了一個果決而又儒雅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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