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利影 第三十七章 是誰

    第37章　是誰

    宮玉迎了上來。

    早在之前看見三人的時候，心裏就痒痒的貓抓一樣，那三人，走在最前的少年一身紅衣，滿身風流，站在院門口的桃樹之下，花瓣飄搖中似是從畫中走出的林中高仕，讓人一眼心折。

    「公子，你看他那眼神兒，恨不得把你吞了一樣。」

    無紫偷偷吐舌頭：「真噁心。」「嗯，的確噁心。」

    風青一本正經點點頭，理理鬢角迎了上去，自戀之極的嘆息慢悠悠飄了回來：「人帥不能怨社會啊……」

    「小九，你能來真是有心了。」

    「二姐臥病在床，自然要來瞧瞧。」兩人迎面寒暄着，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卻刺激了旁人：「呦，二姐病了那麼多日，從昨夜開始咱們就都來了，誰不是一寸不離的在這守着？偏偏你，早不來晚不來這都大中午頭了吃飽睡足了才想起要來了。到底是來探病的，還是來看熱鬧的，也不知安的是什麼心！」

    風雲雙一句錐心之言，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風青這裏來。她一皺眉，後面非杏立即上前小聲解釋：「公子，聽說風雲雙是風府內定的下一任玉王妃。」

    這句話正正印證了那句，風府最不缺的就是女兒。風心蓉還沒死呢，這喬府的人卻已經當她死了，想必風雲雙也明了這件事，所以此時才會瞪着她和宮玉恨不得瞪出個窟窿來。

    風青望着她一臉的嫉恨，忍不住冷笑一聲：「五姐這話我倒聽不明白了，來探病自是安的希望二姐康復的心。看熱鬧……難不成在五姐心裏，這裏有什麼熱鬧好看麼？」

    「你莫要斷章取義！」風青微微一笑：「對別人來說沒有，對於五姐自是有熱鬧可瞧的，倒是忘了恭喜二姐，玉王妃之位終於盡在囊中了，說不得將來一飛沖天，這風府上下還要尊一聲……」

    風青說到這裏頓下，果然看見了風雲雙霞染雙頰，偷偷朝着宮玉瞧去。這就是喬家培養出的才女，心裏放着個姑蘇讓，到手的玉王妃說不準還是未來皇后的位置也勢在必得，吃着碗裏瞧着鍋里這會兒還要當着風家大夫人的面擺出個姐妹情深的樣子。

    目光瞥到風雲雙的腰間，掛着的香囊里那支玉簪就藏在裏面，風青看着她的目光已經像是在看死人，什麼都想要什麼都想爭，往往這樣的人什麼都得不到。

    風雲雙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這的確是她的想法，然而此時被這麼多人看着，卻是絕對不能承認的：「你那是什麼眼神！若說到這些事情真正的鼻祖當屬四嬸才是，誰不知四嬸水性楊花嫁了四叔還和二伯……」

    啪！

    一聲脆響。

    打斷了風雲雙的話，也打得院子裏鴉雀無聲。

    風雲雙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瞪着默默回到風青身後的無紫，精緻的容顏上五個指印那麼清晰：「你敢打我？」

    無紫抬起頭，若不是你對公子還有利用價值，早就殺了你：「奴婢雖然才來風府，公子卻也耳提面命，有些事是不能說不能問的。奴婢是在提醒五小姐，說錯了什麼話若惹得老家主不快，後果可不堪設想。」

    「她幹得出還不讓旁人說麼？是誰明明嫁了人還不守婦道，害了二伯被爺爺打斷……」

    「雙兒！」

    內室房門開啟，風伯封一語攔住了愛女，看着風雲雙臉上的指印，陰冷地盯着風青。

    風青也不避讓，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迎上，慢悠悠問道：「三伯，既然五姐問了出來，我也想問一問。到底是誰害了二伯一生跛腳，自此後我爹再也抬不起頭來做人，我娘日日受人譴責謾罵，我則變成了生父可疑的小雜種……到底——是誰？」

    風伯封心下大震！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在風青問出的這句話中聽出了什麼。

    那個來歷全無的女人大着肚子被四公子帶迴風府，卻又在生下這廢物後被撞見和二公子暗通款曲，被老家主一氣之下以玄氣打斷了二公子筋脈。

    若非老家主從小便最為疼愛寄予厚望的四公子拼死相護，那女人也免不了一死。

    然而那件事之後，二公子從此成為了備受唾棄的跛子，四公子再也沒可能繼承風家，那個女人也日日夜夜受萬夫所指……

    難道當日之事另有隱情？懷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着，風青對着最先發現姦情帶着老家主來捉姦的風伯封，笑吟吟再問一句：「三伯，你一定不知道的哦？」

    這句不知道，聽起來卻不是這麼個味兒。

    風伯封緊緊盯着她，想從她的神色中看出點什麼，不願承認在這麼一雙讓他無所遁形的眼睛之下升起的驚懼。

    然而什麼都看不到，那少年言笑晏晏一臉的漫不經心，仿佛真的是話趕話之後隨意提出的一問。

    他勉強鎮定心神，後來的那一夜之後所有關於那個女人的事老家主都嚴令不許再提，自然也包括之前的捉姦事件。想到此他有恃無恐地冷哼一聲。

    正要說話，卻聽大夫人閉着眼睛絕望的一句：「心蓉生死未卜，給她個清靜吧。」

    眼見着她說出這句話，身心疲憊腳下一軟，風青立即上前扶住她：「自然，大伯母放寬心，二姐定是無恙。」

    見她站穩，便默默退到一邊，若非風雲雙信口雌黃她也不願當着一個女兒生死未卜的母親面前陪風雲雙父女胡攪蠻纏。她前世是孤兒，母親這個詞甚至不如姐妹來的親切，然而不論如何，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夜，卻讓她對「母愛」深為動容。

    大夫人點點頭，紅着眼睛再次緊緊盯着緊閉的房門。

    風雲雙也急忙衝上來想攙，卻被她一讓避了開去，伸出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一跺腳冷嗤一聲，腫着半邊臉獨自生悶氣。

    一眼瞥到另一邊的宮玉，立即昂着頭像只驕傲的鳳凰，想像着一旦風心蓉熬不過，自己當上皇后之後，這主僕三人的下場定要比死還痛苦！

    非杏匪夷所思地搖搖頭，嘆氣：「早晚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無紫撇嘴：「無知者無畏。」此時兩人並不知道，這段對話在未來，將一語成讖。

    院子內再次恢復平靜，只是某個懷疑的種子卻在每個人心裏種了下。

    這平靜未免便有些暴風雨前的寧靜，像是浩瀚飄渺的海面，表面澄澈如鏡，內里暗藏洶湧。時間緩緩流過，一轉眼日落西山天色漸漸晦暗下來。

    從昨晚到現在不少人開始等的心煩，想回去卻又礙不住面子，盯着那扇緊閉的門團團轉。無紫非杏站在風青身後，忍不住悄悄問道：「公子，你跟大夫人說二小姐無恙，真的麼？」

    紅唇冷冷綻開，帶着幾分諷刺，醫術大考在即，風延榮怎會在這個時候讓她死了沖了晦氣。

    這醫術世家旁人她不敢說，風家老家主的醫術若想暫時保住一個風心蓉還是做得到的。

    待到醫術大考結束，風心蓉那副殘敗身子又滑過胎，今後很難再給宮玉生下一兒半女，沒有了利用價值的她再值不值得風延榮出手，就難說了。

    看着風青的神色，兩人明了的點點頭，既然公子說無恙，那就肯定無恙。

    像是證明了風青的推斷，吱呀一聲，房門終於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