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原大哥花了幾兩銀子買了些乾糧和酒水,仍是不要找頭,這才出得城來。張少英卻不由得痴痴瞪着厡大哥,驚異至極。那些食物算起來也不過一二兩銀子,餘下些散銀,他卻又不取。愣了半天,張少英結結巴巴說道:「這些。。。可也。。。。不值二兩啊!」厡大哥說道:「我從不用散銀,帶着身上麻煩。」說罷,這才驅馬前行,留下張少英停在那兒。
剛出城門,卻見一堆人圍着懸賞通緝文榜議論紛紛。三人騎馬正居高臨下,自是瞧的清清楚楚。只見榜上的疑犯畫像均被撕下,兩名廂軍城衛正貼上兩張新畫像。一看之下,三人俱是一驚。但見榜上一男一女,均是張少英所識之人。左邊畫像之上,是個鬢髮斑白,膚黃骨瘦,一身素袍的老者,正是上午麵館中的那位算命先生。而右邊的那位女子素容端莊,秀氣可人,正是剛剛施捨盤纏的那位小姐。
三人一驚之餘,細看畫像下的榜文。才知那老者名叫成萬里,江湖外號老淫賊。平日常以算卦圤之說欺騙良家女子,今日更是綁了房州巨富林溪澤之女林家六小姐。得見恩人被捉去,張少英心中一驚,大叫不好。想那老頭兒捉了這楚楚動人的可人兒,還能有甚好事。旁上的厡大哥見張少英如此異樣,笑道:「怎麽?你可要去救人家?」張少英心中雖極是擔心,但心中對江湖之人隱隱極是忌憚。知自己與人家相差甚遠,那絕非是他所能決斷的。眼見原大哥笑嘻嘻的神情,張少英怒道:「你笑甚麽!好笑麽?」厡大哥笑道:「人曰受人滴水之恩,當將湧泉相報。你又不會武功,這救濟大恩恐怕是難報了。」聽得原大哥言語之中大有嘲笑之意,張少英神情黯然。經幕秋白一事,他已不再是先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陰子。原大哥見此模樣,問道:「那你便不管此事了?」張少英神情默然,說道:「我又打不過他。哼。等我將來練好了武功,我絕不會放過他。」說道後半句時,張少英神情毅然,眼神之中迸發出強烈的仇恨。厡大哥眼神一緊,問道:「怎麽?你與他有仇?」張少英恨道:「上時,我在前面見他欲對林姑娘圖謀不軌,便擾了他一頓。。結果。。。」「結果人家便偷了你的盤纏,是也不是?」原大哥問道。
張少英嗯了一聲,心中引以為恥,不願多去提及。厡大哥嘆道:「原來你們還有這等過節,那可是緣分了傢伙可算是個怪人了,他雖極近女色,卻從未有過侵犯女子之失。以至於武林盟都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張少英不解道:「那他抓人家去作甚麽?」厡大哥笑道:「其中之情,恐怕得當面詢問才知。」張少英心中一怒,當面詢問,那豈不是羊入虎口,自知對方又取笑自己。原二哥說道:「你又想多管閒事麽?」原大哥笑道:「如此佳人,倘若我兄弟二人出手相助,那豈非是一段絕妙的美事。」原二哥道:「剛剛那些廂兵必是為此事而去,你又擔心甚麽?」原大哥忽然面色凝重的看着張少英說道:「兩個不同的天涯之人磨合在一起,你說這算不算美事。」原二哥看了眼張少英,無奈說道:「你又來了。」他二人所言,張少英一句也聽不懂,不解道:「你們究竟是誰?」厡大哥笑道:「自然是江湖中人。」說罷,驅馬前行。
張少英跟在二人身後,到得城外數里。但見遠處群山高崖聳立,山峰陡峭,一條官道直通向其中。張少英忍不住心中疑惑,問道:「你們可是去救林小姐麽?」厡大哥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說我們該是如何?」張少英見二人俊白如生,身姿雖廣,卻不禁擔心道:「那成萬里武功可厲害着呢!你們行麽?」厡大哥一聽,不怒反笑道:「瞧不起人啊!那我們可不管了。二弟,我看咱們還是趕路要緊,這就走吧!」張少英眼見救恩人有望,哪敢就此放過。忙道:「我哪敢瞧不起二位大俠,只不過是怕您二位有所損傷呀!」厡大哥笑道:「你真這般急着救人家?」張少英道:「那還有假?」「那便走吧!」說罷,厡大哥驅馬前奔。這一跑起來,以馬代步自是快了許多。張少英雖學着用腿力踢馬腹,這時他才發現,這馬雖在奔跑之中,卻比走可快不了許多。只不過片刻,那原氏二兄弟已跑的遠了。張少英心中大急,猛然對着馬臀甩了數鞭。那馬吃痛,頓甩開四蹄狂奔。好在張少英早有準備,緊緊握住馬繩,雙腿緊夾着馬鞍,這才不至摔下馬來。
張少英只覺耳邊呼呼作響,將馬繩抓得更緊了。原氏兄弟二人正驅馬前奔,聽得身後蹄聲疾至而來。回身一見之下頓怪叫一聲,張少英自伏在馬背上疾馳而過。得見張少英身後之姿,厡大哥又怪叫一聲,驚呼:「這也算騎馬!」原來張少英生怕自馬背上跌落,只得死死的抓住馬繩,緊伏在馬背上。只是自後看去卻似一隻龜伏在馬背上一般,倒惹得原二哥哈哈大笑起來。
那馬伏着張少英疾奔四五里,奔至一處大山之間的三岔口,突然仰身縱聲長嘯,於急行之中停了下來,將張少英摔下馬來。張少英早已顛得七葷八素,這一摔下來,更是摔得頭暈腦漲。還未站起身,張少英只覺頸雙側一涼,似是甚麽鐵器夾住了脖子,細看一下不禁嚇了一跳。只見兩個身形魁梧的廂軍官兵站在身側,夾在脖子上的冰冰涼正是二人手中的斬馬刀。
&爺手下留情。」原來是原氏二兄弟趕到。眼見前處都是馬匹,足有百匹之多,馬群外則有數十廂兵站崗,這些正是前去追成萬里的廂兵所乘的馬匹。
&們是甚麽人?」二人中的一個四十多歲的鬍子廂兵喝問道。原大哥自懷中取出一塊通體金黃,印有龍紋的方牌亮給二人見之。二人一見之下,頓收回兵器。肅拜說道:「原來是原氏二位大俠。今日得見尊榮,真是小的們的榮幸。」説時,一位四十餘歲的副兵馬使走近來。喝道:「此路暫時封閉,閒雜人等莫要犯了規矩。」説時,剛那位廂兵在都頭兒耳邊低估了幾句。那兵馬副使聽罷,頓雙眼閃光。急上前一揖,歉然說道:「不知二位大俠來此,當真是小人的不是。只是不知二位此來所謂何事?」厡大哥問道:「那成萬里可在山上?」都頭答道:「正是,那賊子逃上山去了,我等正前去圍剿。」糟糕,原氏二兄弟暗叫聲不好。二人自看四周,這是一處三座大山圍繞相連的凹溝之地。左右兩條大道進通山間深處,正路一方卻是通向山上。瞧那山上山石繁雜,樹木稀少,心中便已有打算。
厡大哥向兵馬副使說道:「我兄弟二人正有急事前去處理,這位是在下的朋友,還請官爺行個方便。」那副使不知二人究竟所為何事,本欲請二人相助,剛欲之言只得硬生生咽了回去。放行之後,張少英爬上馬與三人自左路奔行四里地有餘。張少英忍不住心中疑問,停下馬來。問道:「那壞人就在山上,為何不上山去捉他?」厡大哥笑道:「你見過會飛的人麽?」「啊」張少英大吃一驚,不解道:「人會飛麽?」
&兒你便可見到了。」説時,原氏二兄弟驅馬走到數株大樹下的隱蔽處停了下來。這條路一面靠山,另一面則是處極大地空曠之地。空曠上長滿人高的灌木茅草,雖已枯萎,卻也教人不便入內。
張少英心中滿腹疑問,不知這二人究竟是甚麽身份,怎的二人一掏金牌,那官兵便恭敬有加。但念及這二人為救林夢怡而來,張少英當真不好多懷疑。便在此時,只聽原二哥淡淡的說道:「飛人駕到,不知你打算如何迎接。」厡大哥笑道:「那便看我們的客人是如何來的吧!」説時,二人抬頭向西邊的空中看去。張少英順眼看去,但見高空之中似乎有隻大鳥在飛。漸漸的那隻大鳥越飛越近,快至低空,自空中盤旋降落下來。待到眼力所及,張少英不禁嚇了一跳。那哪裏是只大鳥,分明是只燕子風箏。咋見之下,風箏上衣衫飄散,竟還有人。這下張少英可嚇得不輕,當年自高崖之上被人拋下那股急劇墜落之感不由在他心裏烙下了陰影。風箏他不是沒見過,但如此大的風箏,且還有人坐在上面,當真是前所未見。
風箏越來越底,所見也越清晰。想那衝力所致,除此山間空曠之地,還真找不出其它降落之地。得見風箏上一男一女,雖瞧不清面目,但自衣着來看必是成林二人無疑。張少英不禁對原氏兄弟佩服有加,卻不知二人為何可知這成萬里會降落此處。果不過半刻,那風箏盤旋數圈。這才直行滑落下來,激起一陣枯木腐物。那空曠之地雖廣,但長滿人高的枯草,那二人一入其中,頓隱沒不見。
張少英正欲說話,卻陡見原氏兄弟二人已然不在馬背上。正呆吶之間,一道人影晃動,躍至路邊。來人一身黑素袍,懷中正摟着一位昏迷不醒,鬢髮散亂的黃衣女子,那不林夢怡是誰。成萬里身子剛定,順眼之間便見張少英在此。先是一愣,接着眉頭一皺,顯是瞧見張少英身邊的兩匹馬了。眼及四方,只見路邊的兩株枯樹上各站着兩位儒衣公子,俏面俊白,悠閒非凡。
成萬里雙眼骨碌碌的一轉,心中已有計較。這原氏兄弟他雖未見過,但江湖上的盛名卻是誰人不知。原氏家族三代為商,專營茶葉,便是皇宮大內的貢茶也均出自原家。原氏本有三兄弟,大哥原夢虛,二弟原致逸,三弟原博俊。只是近年來,原家當家卻是三弟原博俊。非是原夢虛,原致逸二人無能,而是二人無心經商。江湖傳聞,説是二兄弟初年姻緣不佳,以致二兄弟腦子不清醒。雖有家財萬貫,卻寧願漂泊江湖。這二人身在江湖,雖是翩翩俊生,卻也學得一身本領,闖出個原氏雙雄的外號。只是這二人學成之後,不按正禮,常常唆合,甚至是強迫一些青年男女成親安家。雖是不屑與江湖,但原家勢大,又頗得朝廷眷顧。加上那些成家男女,撮合之後甚少有不如意者。以致二人在江湖之上,遇人都能讓上三分薄面。
成萬里對原氏二人的武功,並不甚清楚,只知二人輕功甚是了得。成萬里雙目骨碌碌的一轉,向張少英說道:「小兄弟跑得挺快呀!這就邀到幫手了。」張少英本就對他未有好感,這時見她摟着林夢怡更是心中大恨。怒道:「你個老不死的賊黃牛,老牛吃嫩草,好不害臊!還不快把林小姐放了。」成萬里心中極怒,卻滿面歡笑說道:「小毛孩子可真沒教養,別忘了你我之間的七日賣身之約哦!」
&呀!剛剛是老牛吃嫩草!現在又是老不誠實,前輩神技可真叫人大開眼界呀!」卻是原夢虛忍不住插嘴了。成萬里仰身笑道:「此言差矣!我等初次見面,無冤無仇,卻不知二位原公子前來有何見教。」原夢虛道:「前輩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你摟着的可是房州首富的千金,閣下的眼光果真也不差。」成萬里毫不臉紅,朗聲說道:「二位公子即是來尋老夫,那我們便打個賭如何?」原夢虛道:「不妨說來聽聽!」成萬里說道:「久聞原氏雙雄的輕功了得,今日你二人若是追得上我。成某便任憑二位公子處置如何?」原夢虛想也未想,說道:「好!前輩先行半個時辰,我二兄弟再行動身怎樣?」成萬里一愣,他本是念及如何先行離開此處。畢竟被一群官兵追捕,可是件麻煩事。只是原夢虛答應的如此乾脆,且還讓出半個時辰的期限,可不知他二人打甚麽主意。原氏兄弟二人分站在路間的兩株大樹上,形成前後夾擊之勢。成萬里武功再高,帶着個人終究影響身法。略一思索,成萬里大笑道:「好狂妄的後生!老夫便先告辭了。」說罷!只見成萬里雙腳一蹬,身行如風,划過原夢虛樹下,幾個起落,已奔出數丈之外。
張少英可急了,向原氏兄弟二人叫道:「怎麽能放他走呀!快追。」說罷,驅馬前奔。原氏兄弟二人相約一笑,仰身躍上馬背,驅馬跟隨其後。張少英驅馬奔出大半里路,卻哪見成萬里的身影。徑直到又一處岔路口,張少英靜下心來便不敢再追。這次張少英學得乖了,不敢急拉馬繩。直呼「吁」的一聲喝出,果然那白馬放緩步子,停了下來。正猶豫間,原氏兄弟跟了上來。
張少英急道:「再不追可就找不到人了。」原夢虛笑道:「現在你不是找不到人了麽?」張少英一愣,怒道:「你們究竟是想救人,還是害人。你沒看林家小姐生死不明麽?」在張少英看來,那成萬里老牛吃嫩草,多耽擱一分,林夢怡便危險一分,是以如此激動。原夢虛心中卻是暗喜,若是能將二人撮合美滿,自己在原致逸身前自又可大大露臉一番。
他兄弟二人早年俱經歷過一番感情挫折,便對感情頗為失望。一人對其徹底失去信心,終日寡言少語。另一人則整日嬉皮笑臉,心中雖對情感失望透頂。但心中不甘,終究使他耐不住心性。是以常常眼見些許男女眉來眼去,便上前撮合。寧死不從的便放手任去,若是投機,便對月起誓,不以媒妁之禮成親。好在他二人有一套驗人的妙招。只需通過考驗便能順利成親,甚至是明媒正娶都不用雙方出錢,全由他原家包辦。只是若未通過,自是免少不了一陣懲罰。故所合新人,從未有過不滿之言。原致逸自失去初年的那份感情便視天下女子如糞土,再美貌的女子他也懶得多瞧一眼。雖然原夢虛一直力圖證明給他看天下還有好女子的的存在,但原致逸心中早已不屑,常言那均是原夢虛強迫所為,從不為之動容。是以兄弟二人意識之中均暗暗叫勁,力圖說服對方證明自己的說法。
眼見張少英那般急促,原夢虛心中打定主意,讓二人經歷些磨難,必定日久生情。到時非是自己強迫所為,原致逸自然再無話可說。他二人自小出自商家,腦之中均以自身利益為重,自不會顧及他人的感受。眼見張少英急不可耐,原夢虛調笑道:「你若相信我們,便就此住口,否則我們可不管了。」張少英好不容易抓住根救命草,那肯就此放過,只得乖乖閉口,心中卻對二人一陣厭惡。三人順着岔路左道前行,走到一處山腰凹處停下吃了些乾糧。得見原氏兄弟二人毫不見急色,張少英卻哪裏吃得下。好不容易吃完,原夢虛來到路邊吹出一記口哨,聲音響徹尖銳,傳出老遠。但聽見群山的近端發出一聲尖銳的鷹鳴,聲音響徹洪亮。不過片刻,但見天空中一個黑點急速俯衝而來。張少英瞧的明白,他身在狐山之時對飛禽走獸極為熟悉,認得那是一隻巨大的黑鷹。那黑影越飛越近,掠過三人身前。張少英不禁下了一跳,那黑鷹展翅足有丈寬。
待見那黑鷹飛速向山谷下的縫口衝去,連鳴數聲,直至隱沒其中。原夢虛鬆了口氣,與原致逸相對一眼,後者竟然罕見的露出一絲笑容。張少英吃驚的瞧着原氏兄弟二人,驚問道:「這是你家養的?」原夢虛笑道:「正是!走吧!好戲開始了。」說罷,上馬向山谷下奔去。待奔近山谷縫口,所見之地卻是一處瀑布上彎曲的沙灘地。此處荒蕪人跡,但見枯草遍地,沙石交錯,潮濕愈冷。
三人下得馬來,走近河灘。只見河水甚急,越往縫口遇水越深。原夢虛看罷!嘆道:「如此寒冷之地,濕裳可真不妙!」原致逸卻道:「他竟然想見識一下你我赤流微雲的輕功,便不妨讓他開開眼界。」原夢虛向張少英說道:「小兄弟!你可得抱緊我喲!這寒冬臘月的,掉入河中可不妙。」張少英吃驚的看着河面,心中雖知二人要展開輕功越過河面,卻也不免心生膽怯。原夢虛瞧見張少英異樣,湊近笑道:「你可是害怕了。」張少英心中不服氣道:「誰害怕了!就怕你功夫不好,」「哎呀!你敢小瞧我!走咧!」原夢虛尖叫一句,不等張少英反應過來。伸手摟住張少英的後腰,雙足騰的沖天而起。身子向前飄出,向縫口進去。張少英還未緩過神來,原夢虛已雙足連續自水面點了三個起落。接着側身伸掌掃過水麵,借力身子再度升起。張少英只覺身子在空中快速起伏,上升之時似乎氣力十足,飄飄若然,下落之時卻又似跌入無邊無際的深淵,無力之感倍增。只是起落之間時間頗短,卻也叫人難以適應。如此數個起落,原夢虛只借住水面漂浮之力便越進縫口,里處又是一處右彎的河道,左面是一片碎石堆積而成的石灘。原夢虛剛落上石灘上,原致逸也跟着躍了上來。張少英已對外界之事一無所知,雙手仍緊緊箍着原夢虛,身子不住發抖。
石灘上除三人外,還有兩人,正是剛剛離開不久的成萬里與林夢怡。林夢怡似乎仍在昏迷之中,側倚在一塊大圓石旁。容顏潤紅,若非被擒,此刻旁人定以她在熟睡。成萬里得見二人身手,心中雖驚,卻鼓起掌來。口中說道:「久聞武林中盛傳一種獨步天下的輕功叫做赤流微雲,不知二位少俠剛剛所施卻是也不是?」原夢虛本想答話,但張少英似乎仍未緩過神來,雙手仍是緊緊箍着他不肯鬆手。原夢虛心中大感難以此姿勢現於人前,拍了拍張少英後背。說道:「你還不放手!」張少英身子一抖,抬頭左右環視一周,雙手不覺鬆了開來。
得見成萬里正在眼前,張少英腦子突然清醒過來,再見林夢怡暈在一旁。頓怒罵道:「老黃牛!你還不把人放了!」成萬里眉頭一皺,右足一擺。一顆拳頭大的石頭飛出,直射向張少英面門。張少英眼見異物飛來,心中雖驚,卻哪裏躲得開。正驚異之間,但覺一隻袖袍掃過,已將石頭捲住,卻是原夢虛出手了。原夢虛將石頭摔落,一抖袖袍。說道:「前輩威名遠播,怎的與一個毛頭小子計較。怎樣,這姑娘我兄弟二人是救定了,你是想公平較量,還是群毆。」成萬里笑道:「二位公子客氣,老夫擄此女實是萬非得已。便是如此,二位公子便一起上如何?」原夢虛道:「那好!晚輩得罪了。」說罷,但見兩道白影閃出,原氏兄弟二人竟然說出手便出手了。成萬里雖知原氏兄弟二人輕功了得,卻實不知這二人使何兵器,江湖上也甚少此面傳言。原氏兄弟對成萬里也並不熟悉,平日所聞均是江湖傳言。今日實是頭次見面,兩人同時躍出一招「霧裏乾坤」向成萬里抓去。
原氏兄弟所施的這一招實是江湖武藝中最平常的擒拿招數,旨在拿人,絕不會有性命之憂。成萬里雖有所防範,但這二人的身法實是極快,轉眼已到身前。尤其是原氏兄弟二人同使一招,途中竟然未有變化,即左右向成萬里胳膊抓去。雙拳難敵四手,成萬里不願多作糾纏,猛然間身子向後急仰,原地自空中轉了一圈,身在空中雙掌向原氏兄弟二人胸口拍出,掌風犀利,竟是下了死手。原氏兄弟二人嚇了一跳,怎知成萬里身子骨如此靈活。他二人忙使另手還了一掌。啪的一聲銳響,成萬里身子向後疾退,直飄出三丈遠才落下地。勉強定下身子,成萬里張口吐出口血。遠在一旁的張少英瞧的明白,原氏兄弟二人使另手還擊時,原夢虛身子已翻上空中,彈至成萬里上風處踢下一腳,正中成萬里後心。常人若是受此一記重擊,即便是不趴下也得暈死過去。成萬里受得此重擊,卻仍自地面拍出一掌,滑了出去。站定身子,成萬里憋住一口氣,口中佈滿血絲,顯是受傷不輕。他勉強憋住一口氣,大笑道:「果然是後生可畏!今日老夫可算是領教了。」
原夢虛二人暗暗心驚,兩人這一招攻擊雖平淡無奇,卻實是兄弟二人數年來苦練的根基。他二人曾得高人指點,兩人苦練雙人合技,數年來已是頗具威力。二人所學的這一路數,旨在兩心靈犀相連,自平凡的招式之中而發揮出極大的威力。剛剛二人一招都未使完,只用上了五成掌力,便已至成萬里重創。若是一招使完,成萬里哪還有得命在。人眾是一面,但武功所為也不容小窺。尤其是初次相逢,均不甚了解,成萬里更是已佔下風。
原夢虛定了定神,一揖笑道:「前輩已受重創,再斗下去,恐怕也無勝算。」成萬里一抹嘴角的鮮血,哼道:「不試一試,你怎知毫無勝算!」說罷,但見成萬里身形一晃。雙掌齊出,勁風大起,向原夢虛二人疾躍而至。成萬里突下發難,雙方之間相聚甚近。待二人意識不好時,成萬里已近身前。好在原始兄弟二人之間配合早已默契。成萬里雖是雙掌齊出,同時攻向二人。原夢虛仍能側身還掌擋在原致逸身前,他這一掌乃是匆忙之中使出,無甚力道,若是與成萬里相碰非得重傷不可。但二人有此一招,亦屬無奈,卻是一招兩敗俱傷之勢。即便是成萬里擊傷原夢虛,原致逸卻已有空閒,仍可出掌將衝進原夢虛體內的力道化散一些。若是原夢虛毅力強韌再還擊一式,成萬里便是難逃一死。本是一件恩怨小事,無甚大仇,此時卻要性命相博,實是所有人意想不到。
咋見成萬里絕地一擊,躍近前至,突然撒手上躍,一陣白霧自袖口撒出。原氏兄弟二人正全力抵擋,豈知成萬里有此一着。只覺白霧怪味入鼻,甚為腥臭。頓覺身體一陣眩暈,加上內息一沉,氣霧吸入的更多。二人身子一軟,跌靠在一起。成萬里抽身飄落至林夢怡身旁,縱身笑道:「哈哈哈!二位公子已中我的毒菱紗劇毒。三日之內不服解藥,覺無生還之理,老夫這就告辭了。」原氏兄弟二人面額發白,嘴唇烏黑,早已說不出話來,可見這毒菱紗之厲害。
一見成萬里使毒,張少英驚叫一聲,急忙上前查看原夢虛二人。咋見二人眼皮微眨,顯是要自己自行逃命。張少英甚是感動,向成萬里破口大罵道:「你個老黃牛,陰謀詭計算甚麽本事。」他這話說的是堂而皇之,卻忘了他在狐山這小陰子外號的來歷。
成萬里對張少英這句老黃牛極是厭惡,真恨不得上前一掌將他拍死。強忍着體內內息的震動,成萬里大步奔向張少英。張少英眼見自己上天入地無門,心中無助。護着原夢虛二人當真是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恍惚間張少英抓起一把濕沙暗暗抓在手中,只待成萬里稍近便故技重施。豈知,成萬里身形一晃,折至張少英身後正欲一掌拍下。
&生,手下留情呀。」聲音甜美動人,卻是林夢怡醒了。得見自己惡態,成萬里大是尷尬,萬想不到她這時醒來。頓時變掌為指點出,封住了張少英的身子。成萬里不再言語,上前說道:「姑娘莫怕,老朽並無惡意。這二位公子擄了小姐來,正好被在下碰見,實是萬幸了。」聽得成萬里此言,張少英氣的一陣青煙一陣白煙。心中將成萬里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卻如何也罵不出聲來,原來成萬里早已封住了他的聲穴。林夢怡極少涉世,閨中所及便是三從四德。聽得成萬里此言,不疑有他。不解道:「先生為何對那位公子下手,他可得罪你了麽?」成萬里道:「這小子言及老朽猥瑣小姐,老朽實在是難忍至極,這才出手教訓他。望小姐莫誤會。」林夢怡想起麵館中,張少英向先生出言刻薄,極是無理,更是不疑有它。
林夢怡站起身來,穩了穩身子。向邊上的原夢虛二人瞧去,想自己竟是為這二人所擒,心中一陣疑惑。那二人她自是極有印象,翩翩風度,一番儒生模樣,豈是擄掠之輩。但見二人面色發黑,眼神渙散,不禁嚇了一跳。向成萬里問道:「先生,他們這是。。。。。。。」成萬里道:「小姐不必擔心,這二位公子只是使毒時被毒氣反噬,老朽看看他等身上可有解藥。」說罷,成萬里走近三人身前。只見張少英雙眼通紅,顯是憤怒至極。成萬里毫不理會,蹲下身來,暗暗自懷中取出一個酒杯大的青花瓷瓶,說道:「二位公子,咱們往日無讎,近日無怨。今日所舉實是迫不得已,他日成某定來請罪。」說罷,成萬里倒出兩粒拇指般大的黑色藥丸來,送入原氏兄弟二人口中。他這做法自是為二人解毒,卻是做於林夢怡看的。原家雖是商人,但在江湖中的名望卻是很高的,因為武林盟的茶葉全是原家免費供應,成萬里不想惹此禍端。成萬里取藥動作做極為隱秘,又是背向林夢怡,林夢怡絲毫瞧不出破綻。得見張少英雙眼通紅,林夢怡勸上前勸道:「這位公子,這位先生並無惡意,你且寬恕一下吧。」她這時芳心未定,頭一遭經歷此事。心中完全未想過張少英為何會在此,心中所想便全是回家之念罷了!
成萬里看了看張少英,眼珠一轉。又從瓷瓶里倒出一顆藥丸,向張少英說道:「小兄弟,你剛剛為毒氣所罩,也不知是否波及,不如服下一顆解藥,預防萬一。」說罷,伸手捏住張少英雙腮,將一顆藥丸餵了下去。張少英雖是千般不肯,卻又那裏反抗的了。成萬里向張少英使了個惡狠的眼神,隨即一抹而過,滿臉從容。伸手自張少英胸前推拿數下,便解開了他被封的穴道。張少英一解束博,心中突然明白成萬里為何敢放開自己了。瞧了眼林夢怡,那美眸中不帶絲毫心機,儘是無限柔情。此刻張少英若是將成萬里的醜態揭發出來,想來林夢怡也未必會相信。更不知成萬里給自己吃了甚麽毒藥,若是再針鋒相對,自是討不了好。即便是林夢怡相信,二人也無法逃出成萬里的魔掌。
張少英心中打定主意,先救原氏兄弟二人。想竟然成萬里扮戲功夫如此高明。那自己便與他好好折騰一番,再尋機逃跑。成萬里見他不折騰了,心中倒也暗暗贊他識趣。「這位公子,你為何會在此?」這時,林夢怡到是問了出來。他對張少英到並無甚惡感,卻也無甚好感,只當他是個落魄公子罷了。
張少英想也未想便道:「我與這二位大哥乃是朋友之交,自然在此。」林夢怡一驚,稍退一步說道:也是捉我的麽?」張少英忙道:「小姐舍銀之恩,在下又豈敢對你不敬。只是我們出城時,瞧見懸賞榜,這才前來搭救。不料剛趕跑了賊人卻又被官兵誤會,以為我們是抓你的採花賊人,這才被追趕到此,又遇見這位先生又要搭救與你,這才打了起來。」
張少英說的出口成章,絲毫不見停頓,自然教林夢怡深信不疑。連成萬里都佩服不已,這張少英編故事的本事可比自己強多了。林夢怡心中感動,萬想不到今日能有這許多人為自己受牽連,歉然說道:「都是奴家害了大家,成先生,你可否將我們帶出這山谷。此身大恩,當真不知如何報答。」成萬裏帶着林夢已是不便,再帶上這許多人更是極為棘手。林夢怡家世顯盛,又與柴家有往。成萬里有此一着,着實是冒天下之大險。想罷,成萬里笑道:「小姐有諾,老朽便是拼了命也得遵從呀!」林夢怡得人取笑,頓面額兒緋紅,垂首不語。
成萬里向張少英說道:「小兄弟,此處不是久留之地。你且將就一二,幫幫忙如何。天色漸晚,我在山外竹林內有處寒舍。今晚大家便去稍稍歇息,明日老朽送小姐回城如何。」林夢怡看了看天色,雖知成萬里此話無虛。但她一個女兒家,輕易入男子之門,若是傳了出去,可怎叫她再見人。躊躇之間,成萬里明白林夢怡所想。說道:「小姐所憂甚是,只是這天寒地凍之地,小姐若是有個損傷,明日老朽可難向尊父交代。到時再一番誤會,老朽可擔當不起啊!」林夢怡躊躇再三,終是下了決定。她這番為人所擄,清白之譽已是不保,再顧及也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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