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筆記9之大漠蒼原 端午節特輯 山中月·雲中雀

    「胖叔叔,胖叔叔,村裏的慶典要開始啦!快點來!」

    胖子單手把鋤頭插在泥地里,抹了把汗,微笑道:「是嗎?可是胖叔我還有很多活沒幹完呢,你們先去吧。」

    「不行!胖叔叔你快跟我們來!」

    「嗯,快點快點。」

    胖子笑着搖搖頭,不得不放下農活跟着這群瑤族娃子跑到村口。在巴乃已經生活了兩年,可他就是對這群毛孩子沒辦法。別說打了,對着這些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他連句重話都不願意說。還好那幫死在他胖爺手下的粽子是再也活不過來了。不然看到這幕,還不驚掉它們的下巴。

    「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不要扯我的袖子……拽褲子更不行!」

    原本寂寥的小山村因為盤王祭典頓時變得熱鬧起來。因為是十三年一次的大祭,巴乃旁邊苗族、壯族的族民也都來了。村子旁邊的空地早就被清理乾淨,各家各戶都拿出自家的好酒好菜招待平日裏難得一見的客人。

    胖子走到那裏,就仿佛看到一大團彩色的流雲。所有人都穿着盛裝,唯有他,還穿着普通的衣物,捲起的褲腿和布鞋上沾着紅色的泥,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他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坐下,孩子們早就被慶典的氣氛所感染,迫不及待地吃喝玩鬧去了。

    巴乃的天空很藍,樹木也特別茂盛。他看着天上幾絲並不明顯的淺白,想着若是雲彩還活着的話,一定比她們打扮得更漂亮吧。

    盤王祭是要延續一天一夜的慶典,他隨意喝了幾杯,就回家裏去了。房子是故去的盤馬老爹的,他嫌再蓋太麻煩,隨便清理了一下就住了下來。反正他胖爺皮糙肉厚的,不怕條件艱苦,至於鬼神之說……求快來兩個治治胖爺的手癢。

    可沒想到,這一夜還真來了個「女鬼」。胖子躺在床上還沒睡多長時間呢,他就聽到自己屋外有夜貓在叫喚。一開始還很清晰,混在樂聲中和女人哭差不多,到了後來這聲音就變成了斷斷續續、模糊不清的夜啼,像極了瑤山上山胡鳥尖銳的叫聲。聽了半天,睡意朦朧的胖子也覺出了不對。都嚎了這麼久了,這鳥難道喉嚨不累?而且,這附近似乎就只有它一隻,其它的小鳥兒早就被祭典聲給嚇跑了。

    難道,這附近有不乾淨的東西?

    胖子抹了一把臉,拿上手電筒就往聲音發出的源頭找去。盤馬老爹的屋子很偏,幾乎都到了森林的地界。因此這裏的植被特別多,路也不怎麼好走。不過村裏的人基本都不會來這裏,胖子也不讓那些孩子來這裏找他,怕會出什麼危險。

    聲音已經消失了一段時間,胖子停了下來,站在黑暗的林間胡亂照射。這裏什麼都沒有,但為防萬一,胖子還是喊了一聲:「有人嗎?」

    沒想到他這一喊,林子左前方十幾米處竟然還真的傳來一聲小貓似的叫:「救命……」

    胖子趕緊上前撥開那邊的草叢,下面赫然露出一個大洞,一個穿着苗族衣服的少女躺在下面,頭髮散亂地披散着,銀冠早就掉落一邊,腳踝上還不斷地冒出血。

    胖子對這裏也算是熟悉了,可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經常走的這條小路旁邊會有那麼大一個洞。

    「你還能站起來嗎?我直接拉你出來。」

    少女咬咬着已無血色的嘴唇,點了點頭。她倔強地扶着旁邊凹凸不平的泥土壁,慢慢地站了起來。胖子拉住少女的雙手用力一提,就把她拉了出來。胖子也管不了那麼多,抓起人家姑娘的腳就對着手電筒照來照去。

    這坑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也許是以前的獵人設的,洞裏還插着幾根生鏽了的鐵釘。也算是這姑娘運氣好,只傷到了腳。如果整個人都扎進去,那也不用等他來救了,直接去盤王那裏報道得了。

    不過這腳傷在小村子裏也麻煩,前不着醫院後不着診所的,就算有巴乃的草藥也只怕效果不好。胖子想起來自己屋子裏還有幾支裘德考他們沒帶走的破傷風針,便打橫把姑娘抱了起來。

    「喂,喂,你想幹嘛?我要回祭典上去!」姑娘在他懷裏使勁地掙扎了起來,帶出一串銀鈴的聲響。也不知當時怎麼想的,胖子就想嚇嚇這個小姑娘,陰陽怪氣地說道:「當然是抓你回去當老婆啊。不准鬧,再鬧我就吃了你!」

    姑娘卻一下子笑了,伸出一截白玉似的皓腕:「那你吃一個我看看。」

    「行,帶回去把你煮熟了吃。」胖子齜了一下牙,推開小木門。他打開燈,把姑娘放在床上,撅着屁股在屋子裏找來找去。姑娘卻似看了什麼不能看的東西,連忙捂住了眼:「呀,你怎麼沒穿褲子!」

    胖子這才想起來出門時自己就穿了條內褲。他一拍小肚子,挺起腰杆:「誰說老子沒穿褲子了,這不就是嗎!而且是你看光了老子,又不是老子看光了你,你羞澀個什麼勁啊。」

    「你……」姑娘移開了手又立刻放了回去,「你怎麼比我們寨里的人還流氓!」

    「哼,胖爺我流氓的時候你還沒出媽媽肚子裏出來呢。」胖子拿着酒精捧起姑娘的腳:「你怕疼麼?我幫你把釘子拔出來。」

    「當然怕了……啊!」姑娘疼得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她狠狠地捶了一下胖子的肩膀:「你怎麼不先和我說一聲,疼死我了!」

    胖子把帶血的釘子丟到一邊,攤了攤手,表示他也沒辦法:「這還不算疼,一會兒洗傷口那才叫疼呢。你再忍一忍,實在不行你就咬我吧,反正我胖爺皮湊肉厚不怕疼。咬我衣服也行。」

    姑娘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可看到胖子的下半身又把手遮了回去。

    「你先穿上褲子!」

    「……那你還是捂住眼睛吧,胖爺我不樂意穿褲子。」胖子大力地握住姑娘的腳,姑娘的身體一下子緊繃了起來:「你……你輕點……」

    「知道了,姑奶奶!」他的語氣算不上好,可手上卻是小心,仔仔細細地替她清理了起來。這釘子風吹雨打的,外面早就鏽了。不少碎片擠在血肉里,不太好弄。胖子只能用鑷子一點一點地夾出來,儘量不碰到腳上的皮肉。

    一時間,小木屋安靜了下來。姑娘稍稍挪開了手,躲在指縫裏偷偷看他。這個又黑又壯實的男人也許不像他的嘴巴那麼壞。他捧着她的腳,那么小心翼翼,就好像捧着世界上難得的珍寶一樣。姑娘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屋外傳來點點的鼓聲和人群的嬉鬧,她忽然覺得他們就是與世隔絕的那兩個人,也只有他們兩個。

    「我說姑娘,你大半夜地不去跳舞到這裏來做什麼啊,別不是出來會情郎吧。」胖子抬起頭,就撞進了一雙黑色的眸子裏。她歪着頭認真地看着他,連手都忘了擋,眼神乾淨純粹得如同山林里的一隻不知世事的小鹿。

    胖子的老臉驀然紅了,咳嗽一聲道:「姑娘,你老盯着我幹嘛?該不會看上我了吧。」

    「去,我才不會看上你呢。」姑娘別過頭,系在脖子上的鈴鐺也隨之響了起來。「我們寨子裏喜歡我的人可多了去了,才不會輪上你嘞。」

    「嘿嘿,我覺得也是。」

    胖子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了。姑娘看着他,心裏卻莫名動了一下,覺得胖子的身影有些落寞。而自己的腳上,傷口已經包紮好了。胖子還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白色的蝴蝶停在自己的腳背上一樣。

    「噯,難道你沒有老婆麼?」她問道。

    「我又老又窮又丑,哪有好姑娘願意嫁給我啊。」胖子拆開醫療包,拿出針筒和破傷風抗毒素。正好,裏面還帶有配套的皮試劑,不然還真不敢給人家姑娘隨便用破傷風針。

    「這是什麼?」姑娘指着自己手上那個凸起的小包好奇地問道。

    「這個是……哎哎你別用手去碰!」

    看胖子緊張的樣子,姑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把你緊張的,真像是我爹對待我娘的時候。」

    胖子笑了一下,忽然又想到了雲彩。如果雲彩還活着——胖子苦笑了一下,怎麼可能呢?可是如果她還活着,說不定現在已經變成胖嫂了吧。

    「噯。」

    坐在床上的少女用沒受傷的腳踢了一下胖子的腿肚子:「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胖子搖了搖頭,下意識去拿破傷風針。可打開醫療包後,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早就拿出來了。磋磨着時間差不多了,胖子拿過姑娘的手看,沒有任何過敏的現象。

    姑娘忽然說道:「你好像很不快樂。」

    胖子愣了一下。

    「我不喜歡你這樣。」姑娘嘟着嘴巴,直直地看向他。

    「我沒有不快樂。」胖子不在意地笑笑。

    姑娘撇了撇嘴,沒有反駁。她任由胖子幫她打針,打完針之後還幫她蓋被子。真是的,她爹七年前就不給她蓋被子了呢。

    「你好好休息,要什麼就叫我,身體不舒服也叫我,我就在屋子外面。」見姑娘不答話,胖子離開前又道:「等明天天亮了我就送你回同伴那裏去,別擔心。」

    「……餵。」姑娘從毯子裏露出一個腦袋,小聲道:「我是隔壁苗寨的靈雀。」

    胖子愣了一下,隨即失笑道:「你叫我胖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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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胖子把還在昏睡的靈雀交給了在這裏留宿的苗家人,並且囑咐他們一定要帶去醫院好好看看。回家的時候,胖子突然想起來那個姑娘的頭飾還落在洞裏。他便把它撿出來,托人送到苗寨里。

    日子就這樣慢慢地過着。胖子看着青蔥的樹木,看着泥色的土路,看着天上的白雲,突然有些不明白究竟什麼才叫做活着。他體會過所有的愛恨,所謂的生死,可回過頭,就只剩下他一個人罷了。

    道上稱他有如彌勒,可終究,也有他看不穿的事。

    他脫下衣服,撲進水裏狠狠地遊了一圈。他仿佛看到雲彩在岸上彎着眼睛叫他「胖老闆」,天真看着小哥屁股上的小黃雞,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液體,不知道是巴乃湖中的水,還是淚。

    他拿起衣服,搖搖晃晃地朝小木屋走去。南嶺的陽光從不會冰涼砭骨,只會暖得讓人炫目。

    他走進院子,就聽到有個人在旁邊驚呼:「呀,上次不穿褲子,你這次怎麼又不穿衣服了?」

    胖子看過去,只見一個苗族少女站在陽光下,笑盈盈地望着他。銀色的月懸在她烏黑的發上,銀色的花盛開在她的脖頸中央。她走過來,上下翻飛的衣袖就像是翠鳥的翅膀一樣,黯淡了整個光夏。

    「喂,你看傻啦。」苗族少女搖了搖手,銀絲掐的手環綴着小巧的鈴鐺,晃得他腦袋叮鈴叮鈴響。他這才慢慢想起來,那天他救得那個姑娘手腕上似乎也有這麼一串東西。

    他眯起眼:「你是?」

    少女想都沒想就揍了胖子一拳:「本姑娘叫做靈雀,那天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哦。」胖子點點頭,卻說:「我不記得了。」

    靈雀又往他臉上揍了一拳:「我是來向你道謝的,哼!」

    說着,她就氣呼呼地走了。

    胖子摸着臉上的傷,想,這姑娘以後大概都不會來了罷。

    可是,他卻料錯了。

    沒過幾天,那個姑娘又出現了。她問他:「你一定記得我的對不對?可是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你不記得我了?」

    他還是頭一回碰見這麼較真的姑娘,只能捧着頭、扶着腰,還對着天長吁短嘆:「哎,人老了,記憶力不行了啊。」

    姑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演得比電視上的還有意思。」

    胖子不再裝下去,而是直接道:「姑娘,我是真的老了。說不定,我比你爸爸的年紀還大。」

    姑娘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啊。」

    胖子忽然就沒話說了,對方也沒說什麼,既然人家愛在這裏待着,那便讓她在這裏待着吧。山裏的姑娘好奇心重,等她看夠了,興許就走了吧。

    「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那一天,他正在田裏細細地除草,坐在旁邊晃着腳脖子的姑娘突然道。

    「他們說,這裏的小學就是你花錢的建的,你是一個好人。我阿媽說,好人是不會悲傷的,可你為什麼會難過呢?」

    胖子愣了愣神,問道:「你喜歡的人離開了你,你會不會難過呢?」

    「不會啊。」

    胖子搖了搖頭,果真是少年不識愁滋味,恐怕她不知道什麼叫生死離別吧。再一抬眼,姑娘已經站在了他的眼前。她捧着他的臉頰,微笑着道:「因為我們總有一天會相遇。」

    那一刻,胖子突然慌了。


    他想都沒想就把姑娘推到泥地里,然後呆呆地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他是北派有名的摸金校尉,粽子見了他都要退避三舍。

    萬奴王、西王母算什麼,他胖爺一跺腳,連長白山都要抖上一抖。

    「我……」

    姑娘也有些失神,可還是坐在泥地里,等着他說話。

    他冷着臉說:「別再來找我了,我不喜歡你這樣的小姑娘。沒胸沒屁股還沒****的,胖爺我不愛玩!」

    胖子說了很多葷話,足有一輩子那麼多。小姑娘一開始沒怎麼聽明白,可聽到後面,眼淚早已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我只是……只是想讓你開心……可是……你卻是個壞人……」姑娘嗚咽着跑走了。那姿勢一瘸一拐的,似乎是崴傷了腳。

    人不見了,話也不必再說。胖子沉默着看着巴乃的藍天白雲,包袱沒了,可他並不覺得輕鬆。

    她是個很好的姑娘。知道疼了,想必就會知道什麼才是對她最好的。

    然後,姑娘就再也沒有到胖子的屋子附近來。

    偶爾他們也會在村子裏碰見,姑娘只是對他笑笑,喊一聲「胖子」。他點點頭,不再多說其他。

    胖子覺得,這樣的生活,便足夠了。可又是一次相遇,姑娘離開後,瑤族的娃娃扯了扯胖子的褲子,問他:「胖叔叔,你什麼時候娶靈雀姐姐。」

    胖子一愣:「我不會娶她的。」

    娃娃撇了撇嘴:「可是每次我們一叫她胖嫂嫂,她都開心得不得了,還會給我們蜜糖吃。你要是娶了靈雀姐姐,我們天天叫,那就天天有蜜糖吃。」

    只是叫一句胖嫂,就那麼開心嗎?

    胖子偷偷地看到了,那笑容,就如同第二次見他一樣。

    可是他不能耽誤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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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才剛睡下,自己的門就被敲得乒乓亂響。

    他起身一看,是隔壁寨子裏跑來的中年漢子。他還沒說話,對方就扯着他的膀子大叫道:「我女兒呢,我女兒去哪兒了!」

    「你女兒是誰?」

    「靈雀,苗靈雀!」中年漢子變得有些癲狂。「她不在你這裏,那去了哪兒?」

    「不知道……」胖子失神地回答:「我不知道……」

    他在苗寨和瑤寨之間的路上找了好多遍。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他頭一次覺得,這山清水秀的地方是那麼恐怖。古墓再可怕,他還有黑驢蹄子和武器在手。可面對這巴乃的山山水水,他要怎麼做?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假如那個姑娘真的遭遇了不測……

    胖子笑了起來,臉上多了一絲解脫。

    那他便陪她一起走吧。活着不能陪她,死了,說什麼也要和她一起,喝下那一碗孟婆湯,只求……

    只求來生不要再遇見他。

    他高舉火把,沙啞卻震耳的聲音一圈一圈地往外飄蕩。無數的飛鳥從林間驚起,可哪一個,都不是他心尖的那一隻。

    「靈雀——靈雀——」

    他兜兜轉轉,還是找不到她。這條小路,盡頭就是他的家。他以前有多不願見到那個苗家的姑娘,現在就有多想見她。

    看她痴痴坐在籬笆上,對着自己笑靨如花。

    可回過神,庭院裏,他還是他一人。

    他常和人開玩笑,說自己眼淚都下來了。他哈哈大笑,可一抹臉,卻是哭得撕心裂肺。他喃喃道:「靈雀,終究是我……對不起你。」

    「我其實……我其實早就……」

    他艱難地開口,「我」了半天,終究是沒有說出那剩下的三個字,只是化作一聲濃濃的嘆息,叫了一聲:「靈雀。」

    然後,他就沖了出去。

    他早該想到的,他早該想到的。他撥開草叢,拿火把往下一照,就看到自己喚了千百遍的人就躺在下面,臉色蒼白。他跳進坑中,緊緊地抱住她。靈雀虛弱一笑,在他耳邊輕聲道:「你總算叫我名字啦,我真高興。」

    他沒有說話,只是覺得一陣心酸。

    他是王胖子,他不值得。

    因此他又匆匆把人送了回去,趁着人家昏睡的時候。因為他怕,他怕一個不小心,便終身誤了人家。

    會好的,一切會好的。

    胖子望着天空,第一次那麼不確定。然後,靈雀的婚訊就傳了過來。幾個孩子一起圍着他哭鬧,問他為什麼不娶靈雀姐姐,要是這樣,他們就再也吃不到她的芽糖了。

    他破天荒地沒有和孩子們開玩笑。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有娶她。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只要靈雀幸福,就好。他聽寨子裏的鄉親提過,靈雀要嫁的新郎是個大學生,長得又高又帥,以後一定前途無量。而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摸金賊,依於墓生,將來,也必定歸於墓死。

    他一直在等,等一個人,或是在等一個宿命。

    靈雀大婚那天,他特意讓阿貴從山下帶了幾壺好酒,性子不烈的不要,價格便宜的不要,沒牌子的不要。他坐在台階上,一瓶一瓶地喝。從開始,到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麼,為什麼而喝。

    也許,只是想喝吧。

    喝着喝着,他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個紅色的人影。他從沒見過那麼好看的女人,即使是墓中那傾城傾國的皇帝婆娘,也不及她的萬一。

    「靈雀。」

    胖子忽然清醒了過來。

    「靈雀,你為什麼在這裏?」

    少女笑了笑,提起裙擺坐在一邊,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你難道不知道嗎?如果你把一隻鳥兒放出去,那隻鳥兒又飛了回來,那麼它就永遠屬於你啦。」

    她抬頭,認真地望向他:「我回來了,你開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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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瑤寨里的人都很開心,尤其是那些瓜娃子,原本還以為自己的零嘴要泡湯了,沒想到這胖嫂嫂一嫁過來,大家一年四季的零食都有着落了。不過,這苗寨子裏的苗丈人是不會開心了。對此,胖子表示十分理解。試想一下,要是自己辛辛苦苦養了十八年、粉雕玉琢的白菜被頭豬給啃了,他也擼袖子跟人家拼命。

    不過,這是以後的事了。現在,他還是要給靈雀講講,他以前在斗里的事兒。從七星魯王,到怒海潛沙,從怒海潛沙,再到雲頂天宮,還有天真與小哥的十年之約。講着講着,他就忽然想起來,雲彩曾經對小哥唱瑤族的情歌。他忍不住問道:「如果你一起遇到了我們三個,你會選誰?」

    靈雀道:「選你。」

    瞧着那吳邪和小哥的照片,胖子話里有些酸:「他們長得可比我帥多啦。」

    靈雀道:「可是他們不會留下來。」

    「如果他們留下來呢?」

    「那也選你。」靈雀想也不想,直言道:「因為我從見到你第一眼起,就喜歡上你啦。」

    胖子一向覺得自己是個開放的人,不開放,至少也放得開。

    可他胖爺居然頭一次,害羞了:「我其實也……」

    「我知道。」靈雀微微一笑:「從你看我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了。」

    看着她,胖子從沒這麼感謝過老天,可以讓他遇見這樣一個姑娘。

    一個能看到他心底的姑娘。

    可是,他也害怕了起來。

    以前,他無牽無掛,與他們死在一個斗里也是一樁美事。但是現在——

    他王胖子不怕死,只要吳邪相邀,他一定會去。

    但他要是不明不白地死在哪個斗里,靈雀怎麼辦?像他過去一樣,抱着雲彩的屍體在溪水裏痛哭流涕嗎?

    看到阿貴忽然站在自己家門外的時候,胖子知道,這一天終於是來了。

    可他不知道,要怎麼和靈雀說。

    直接說他可能不會再回來了?還是學那電視劇,演一出變心的戲?

    「噯,胖子。」

    他愣了一下,靈雀極少這麼叫他。突然這麼一聲,他竟然有些不習慣:「怎麼了?」

    「你跟天真去吧。我知道,你早就想去的,是不是?」

    他僵在那裏,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靈雀卻笑出了聲:「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其實,聽你給我說故事的時候,我就聽出來啦。你一直很懷念過去那『上山下鄉』的日子,只是捨不得我。但是,這是你一定要去做的事情。就算再捨不得我,也要去做。」

    胖子呆呆道:「你不怕我……」

    「怕、我當然怕。」靈雀眼紅了一瞬,又立即笑道:「可是,你忘了我以前為你唱的情歌了嗎?你是山中月,我是雲中雀。」

    即使日升月落,星掩雲遮,我們也總會相遇。

    這一次,我為你擔。

    【火澍銀埖不夜天】

    謹以此文,紀念盜墓十年·王胖子

    別問蠢銀之前去了哪兒,我要把自己上交國家!



端午節特輯 山中月·雲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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