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利地穿上衣服,跟着胖子跑了出來。今天的月亮特別大,也特別亮,照得扎布耶鹽湖泛起一層淺紅色的光。那庫瑪利已經在黑色的岩石那邊等着了,胡鍾則狗腿地跟在那庫瑪利的身邊,就差沒黏上去。
我正要問話,那庫瑪利卻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示意我不要說話。我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到遠處,一行黑影在那裏不快不慢地走着,歪歪扭扭的,猶如月下蜿蜒蛇行的蜈蚣。
我心裏一緊,難不成那胡鍾隨口胡謅的故事都是真的?
胖子從帳篷里拿出兩個望遠鏡,一個遞給那庫瑪利,一個自己趴在黑岩上看了起來。我也不知道他在望眼鏡里瞧見了什麼,神色忽然變得古怪起來。他放下望眼鏡,回頭望我:「老吳啊,這粽子裏……也有當太監的?」
我一愣,拿過胖子手上的望遠鏡:「我看看。」
那一隊黑影離我們有一千多米遠,即使有顧家提供的軍備,我也只能勉強看清那是一群赤身裸體的人,只在腰間圍了幾層暗紅色的長布。看他們胸前一片平坦,應該都是男人。因為離得遠,我也看不出他們的高矮來,只覺得他們每個人的身體都特別白,比女人的身子還要白。我透過鏡片一眼望過去,甚至能看到他們的臉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好像在皮膚上塗着一層鑽石的粉末一般。我把視線繼續往後移,這一隊人看着很多,可數數也就只有十三個而已。看到最後一個「人」時,我不由得一呆,頓時知道胖子為什麼要問我那個問題了。
最後那個「人」,也長得太古怪了。
那東西什麼都沒穿,一身雪白地跟在隊伍後面,走得搖搖晃晃的。它的頭很大,形狀也不似正常人,遠遠看去,就好像酸菜罈子倒扣在它的脖子上一樣。胖子不說還好,被他那麼一提,我也忍不住關注起那個東西的那個地方來,果真……還真是什麼都沒有。我抽了抽嘴角,感情這次還真遇上太監粽子了。真是粽子次次有,今年特奇葩。看我這神色,胖子就知道我見着了,趴在黑岩上捂着嘴悶笑:「我們家天真怎麼就這麼招粽子呢?還什麼餡兒的都有,連不帶把的都招來了。幹完這一票,胖爺乾脆和你合個伙,改行賣門票算了。項目我都想好了,就叫做盜墓世家親自帶隊,粽子觀光一日豪游。要是小哥在,他就是咱們的旅遊團安全科長,遊客們無聊了還能即興表演個粽子下跪、血驅群蟲什麼的,這平常的生活費也有了。哎,不是我說,天真你信不信吧,小哥光表演這個就比我們賺得多。」
「他不幹這個也比我們賺得多。」我對胖子翻了一個白眼,也不想想以前啞巴張的名頭。「還粽子下跪、血驅群蟲?我會血濺三尺你要不要?成本全免,藥費我出,你當被濺的就成。」
胖子頓時沒聲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一直關心前方的那庫瑪利往我這裏瞟了一眼。想起之前那庫瑪利給我的警示,我也不再和胖子開玩笑,舉起望遠鏡準備認認真真地去觀察那一幫「人」的動向。可胖子停住了話,胡鍾卻是憋不住了。我們相處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這胡鍾雖說比我大上十多歲,還是個在學校里教書,但到底是個管不住好奇心的人。我和胖子在那裏聊天,就看到他的光頭一抬一抬的,老往我們這邊瞅,心裏早就痒痒了。可他終歸是不好意思向那庫瑪利開口要望遠鏡,畢竟男人的面子擱在這,能拿的,就只有我和胖子的了。
「小吳啊,你望遠鏡借我看看行不行?」
我點點頭,這種要求沒什麼不可以的,直接就將東西遞給他。也不知道這胡鍾在發什麼瘋,他才望了一眼,就丟下望遠鏡說要去那裏一探究竟,向我們證明什麼叫做真正的科學。
「我說你們兩個考古的後生膽子也太小了吧,在這黑石頭後面躲着做什麼?今天,鄙人就告訴你們什麼叫做真正的學者!真正的學者,就是敢於直面莫須有的鬼怪,敢於向懦弱的人證明你們這群無知者的錯誤!」
說完,胡鍾拿上一個火把就從營地里沖了出去。我和胖子連忙跑過去拉他,那庫瑪利也從黑岩上伏起身子,身子緊張得一下子僵直了。慌亂中,我也沒注意,那胡鍾似乎是絆倒了什麼,「哎呦」一聲就整個人趴在了地上。可這廝這個時候居然還倔強的很,嘴上不斷地念叨:「那就是個虛影,是個虛影!你們都是懦夫,我才是考古隊中最大的英雄……」
胖子也不廢話,直接就朝着他的腰狠狠地來了一下:「你蠢啊,那些東西都有影子!」
「什麼,有影子?不可能!」
趁着胡鍾發呆的功夫,我和胖子交換了個眼神,一人一條腿,立馬就把胡鍾拖了回去。等他叫出來的時候,人已經在了石頭後面。不得不承認,我當時抱着極大的僥倖心理,總覺得這麼遠的距離,那些粽子不可能會注意到我們。可是很顯然,我的運氣不怎麼好。還沒到營地呢,我就聽到那庫瑪利輕輕地叫了一聲:「糟了。」
我撿起望遠鏡朝那邊一看,心猛然跳動了一下。
我在望向它們的時候,它們也正好看着我。
而這些人——
他們都沒有臉。
也許這樣的表述在城市裏一點感覺都沒有,可當你置身於一片黑暗,周圍寬廣無垠,忽然一抬眼發現眼前是個沒有臉的慘白人形,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我立馬拿下望遠鏡,深呼一口氣。再想抬起來看的時候,那些人卻全都不見了。此時我倒真希望這些東西不過是個幻影,可幾秒鐘的之後,那些人忽然又出現了。我們的營地地處高勢,當時我還沒看出來什麼,可馬上,我額頭上的冷汗就下來了:那些東西在和我們接近!
胖子的眼神比我好,他也看出了不對,吃驚道:「我的親娘咧,天真你招得什麼粽子啊,越來越離譜了,還會玩瞬移!」
「這是……」
我和胖子一齊看向那庫瑪利。
「這是閻王的屍兵借路。」她的語氣一下子變了,不再復以前的冷清,尤其是最後幾個字,她有些絕望地說道:「我們都死定了。」
我一凜,總覺得有誰在自己耳邊說過。
閻屍借道,必絕人命。
【火澍銀埖不夜天】
非常感謝各位大大的票票和評論。我目前的確寫得很慢,但肯定會一直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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