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柳嬤嬤又折回來問道:「姑娘,晚膳備好了,就在這屋裏擺麼?」
「嗯。」彥玉起身洗了手,這才坐到圓桌旁。
這才動筷,夏蕊又帶着彥滄來了,說是小少爺看不見彥玉就不吃飯,一定要彥玉去二夫人的院子一起用膳。
彥玉一聽,「啪」地一聲放下筷子,把彥滄唬地縮了腦袋。
一個做下人的教唆主子來做事,這夏蕊還真把自己當個角色。不用猜都知道這是夏蕊故意帶了彥滄來做擋箭牌,小孩子吃飯本就不老實,若不養成好習慣,將來再改可就不容易了。
夏蕊本想着若能把彥玉請到二夫人房裏用膳,那也是功勞一件,到時候要提起丁管事也就容易了。於是急功求利地自作了主張,現在看彥玉沉着臉,卻也警醒了幾分。前兩日在這別苑裡無人管她,竟是越活越回去了。
「嬤嬤,服侍少爺吃飯。」彥玉淡淡地瞥了夏蕊一眼說,「你跟我出來。」說着便走出房在外站着。
被瞅了一眼,夏蕊心裏直打鼓,打着腹稿跟了上去。
停下步子,彥玉打量起夏蕊來,不冷不熱地開口問道:「前段日子聽聞你犯了事,被罰到別苑裡來。」頓了頓,她神色肅然,「如今看來,這罰倒與不罰沒什麼相差。還有精神頭來管少爺的事,看來還真是能者多勞啊。」
夏蕊揪着心,平日裏縱橫慣了的性子卻不敢發出來,只說:「奴婢為二夫人效命,照顧少爺是應該的。」
「照顧?」彥玉哼了一聲,「別給自己安那麼好的名頭,做了什麼,你心裏有數。日後若再耍什麼心眼教壞了弟弟,我自會讓父親給你派個好差事。」
「奴婢不敢。」夏蕊知道厲害,忙認了錯。
「藍月,去回了二夫人。讓她管好自己的人。滄兒就在我這院裏用膳了,之後自會給她送回去。」彥玉吩咐道,「這話要一字不差,可記得了?」
「是。」藍月福了下身子。「奴婢記得了」
彥玉這才回了屋,彥滄抬起頭盯着她的表情,有些訕訕地笑了。
這一笑,倒是把彥玉肚裏的火笑的煙消雲散,坐下身拈去他嘴角上的飯粒。心想,滄兒如今也長大了,該教他有個心眼,別讓他總被人當猴一樣耍。
用過飯又吃了茶,服侍彥滄的婆子來接人,彥玉便讓她接了去。
天色尚早,彥玉練過字便到院子裏乘涼。紅霞使人搬了張藤椅出來,在一旁擺上香茶甜果,供彥玉品嘗。
薄薄的雲層遮不住彎彎的弦月,猶如美人兒勾起的唇角。讓人心曠神怡。淡銀色的銀輝灑下,從樹葉縫隙里露出,地上斑斑點點。風一過,便搖曳生姿。
明日,便是彥仲傑他們出發的日子。自己該提醒的都提醒了,可彥玉卻還覺得心裏不自在,總像是有事要發生一般。
柳嬤嬤拿着蒲扇輕輕給彥玉扇風,說道:「這碧波湖裏的荷花都開了,過兩日,便給姑娘做最喜歡的荷葉粥。」說着。面上帶了回憶的神情,「當初夫人在世時,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親自下廚,姑娘都會吃兩大碗呢。」
彥玉聽了便知她是觸景傷情。便說道:「確是許久沒吃了,別說兩大碗,就算端了鍋來,我也能吃光光。」
聽着她孩子氣的說法,幾個丫鬟都噗嗤笑出了聲。
「去端幾個凳子出來,院子裏沒外人。都坐着吧。」
大家便圍着桌子坐着說說笑笑,倒也是和睦一片。
第二日,穆妙姍來看彥玉時發現她已經起了身,正坐在窗邊練字,便欣慰地點了頭。彥玉起身說道:「姨娘來了,嬤嬤,端茶。」
坐下後,穆妙姍看了一下屋裏的擺設說道:「玉兒可還住的慣?這屋裏的用具也都有些年日了,若想換掉便跟趙福祿家的說一聲。」
彥玉笑了笑說:「有什麼住不慣的,這些家具也還沒壞,犯不着換。」若是真換,那暴脾氣的爹不把她排山倒海才怪了。
「這樣也好。」穆妙姍又說,「今日老爺就離開京都了,方才派丁二送了信來,說他不在這段日子裏,便由丁二跟着你。」說着便讓人叫丁二進來。
丁二行了禮,呈上信函,又將彥仲傑的話複述了一遍,倒跟穆妙姍無差異。
心知他是跟着老爺的人,雖只是個小廝,但也很受信任。這次派了他來也算有個保障,省的出了事自己還要挖空心思來找證據評理。又想着自己已經幾日不到翠竹軒,要派個人去看看,都不知派誰好。眼下人送來了,自然不會推卻。
穆妙姍又跟着彥玉說了幾句話,這才施施然離開。
之前合作過,丁二倒也不覺尷尬,聽了彥玉對他的吩咐欣然接受。他人長得俊俏,嘴又甜,倒是跟幾個丫鬟很快就打成一片。
彥玉撕開信封,見彥仲傑許了她住在這院子,便鬆了口氣。
到了中午,彥玉自去了廚房,惠娘見了忙要行禮被擋下,便問:「姑娘可是餓了,要不要先吃一些小食?」
「倒是沒餓,就想着這兩日油水吃多了,想清淡一些。」
惠娘用小指將額前的劉海勾到耳後,說:「既是這樣,派個丫鬟來說一聲便是,這廚房裏多熱,姑娘若是中了暑氣就不好了。」
「無妨,倒是辛苦了你,傷才好便又來烤着。」彥玉笑了笑。
「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這是奴婢應該做的。」惠娘說着,揭開了鍋蓋,熱氣騰騰,「這是今早才從湖裏打上來的鱸魚,奴婢看着正新鮮,便琢磨着做到魚片粥給小姐嘗嘗。」
「好啊。」彥玉就站在一旁看,不時請教幾句。
惠娘知道彥玉對做菜很有心得,便也有心交流,手上動作也沒停。原本剩了一條魚打算用油煎出來,聽彥玉說不想吃油膩的,便改作了魚丸。
將魚肉挑了刺,絞成肉糜,加入胡蘿蔔切的末和兩個雞蛋。加了雞粉後用筷子順時針攪動至有黏性,就用手揉成一口一個大小的肉團。鍋里加水把魚丸煮至變色,又用生抽料酒調味收汁,配上幾苗煮熟的青菜,顏色很是好看。
因着彥玉的吩咐,惠娘並沒有如以往一般做一大桌子菜,但還是堅持兩個冷盤三個熱菜一個湯。將魚丸裝好盒給穆妙姍和彥滄分別送了過去,回來的丫鬟說彥滄連吃了五六個,直說好吃。
彥玉心裏一動,想着小孩子吃東西都圖個好看,便有心日後再做些又好看又好吃的。
當天下午便親自下了廚,口述菜譜,讓惠娘做了一道雞蛋卷餅,抹上新鮮的番茄醬,就又給彥滄送了去。
穆妙姍聽聞彥玉最近常給彥滄院裏送吃的,便有意提點了下人幾句。當天紅霞再去送,守門的丫鬟便與她在門前起了口角,最終鬧得不歡而散。
聽了紅霞的回話,彥玉搖搖頭暗想:還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若真想弄死她這兒子,彥滄哪裏還見得到今日的夕陽,安慰了紅霞兩句,便決定日後還是不送吃食了,省的招人誤會。
彥滄吃了幾日新鮮玩意,一天不吃便饞的緊,聽說是守門的丫鬟不讓紅霞進門,很是鬧了一番脾氣。穆妙姍聞訊趕來,彥滄正鼓着腮幫子叉着小手,說什麼都不張嘴吃飯。
好言勸了幾句都無果,便又派秋萊去彥玉院子裏問問可還有吃的。這次輪到秋萊進不了門了,紅霞站在門口,面帶三分笑跟她打着太極,說什麼都不讓進。
秋萊想着這紅霞向來聽彥玉吩咐,此番定是彥玉的意思,便在心裏打了草稿,自去回了話。
見秋萊無功而返,彥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鬧,旁邊的丫鬟婆子忙祖宗祖宗的叫着,一堆人都急的腦門出汗。
唯穆妙姍不動,吩咐:「都讓開,誰也不許拉少爺起來。」
「嗚嗚,姨娘壞!姨娘壞!」彥滄見沒人圍着他了,便在地上打起滾來,又嚎了幾嗓子,聲音都啞了,才不甘不願地坐起身,自拿了袖子來抹淚。
這時彥玉才親提着食盒走進來,瞧見坐地上的彥滄,忙把食盒往一旁遞過去,自抱了他起來,又拍了灰。彥滄更覺委屈,鼻涕拖得老長,斷斷續續地說着他們的滔天罪行。彥玉聽着好笑,便說:「這不把你想吃的送來了,乖乖吃了飯便是。男子漢大丈夫,哭可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彥滄重重地點了頭,由着彥玉把花貓臉擦了,又沖穆妙姍吐了下舌頭做鬼臉。
「去跟姨娘賠個不是,她這也是為你好。若是慣着你,日後還有誰管得住你?」彥玉拉着彥滄的小手教育。
「姨娘,滄兒知錯了。」彥滄吸了吸鼻子,聲音有幾分沙啞。
穆妙姍這時面上才緩和了些許,說道:「這院子裏的廚娘也是我精心挑選的,滄兒可不能整天纏着姐姐。」
「我不!」彥滄嘴硬地頂話。
彥玉便說:「乖了,明兒個我讓惠娘來傳教一下心得,日後你就天天能吃好吃的,行不行?」
彥滄臉上露出「這還差不多」的表情,卻是讓彥玉有了揍他一頓的心思。這小子,乖巧地時候是個寶,胡鬧起來,讓人恨不得塞回肚子裏去。好在是個聽教的,教過便知道是非,也算讓人省心。
想想這個身子的原主,不也是個人見人頭疼的角兒,可見彥家骨子裏都是一副無賴的天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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