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玉並不指望彥仲傑能悉心教他什麼,不過她需要他的首肯,這樣做起事來,那些下人也會有所顧忌,而不會欺她年幼弄一堆爛帳給她收拾。
彥仲傑淡淡地應了,又跟朱管家交代一番,讓他輔佐彥玉,這倒是錦上添花了。
因着這事,彥玉也把課程做出了調整,所幸此時天氣並非炎熱,下午上課也還過的去。不過顧蕾看了卻是心疼,勸慰了彥玉幾句讓她不要太辛苦。
聽了這話,彥玉卻是皺了眉:「不辛苦又能怎麼辦呢?」說着賊兮兮地看了顧蕾一眼,「要是有人幫我就好了。」
顧蕾自然心知肚明,笑着摸了一下彥玉的小手道:「你有你父親教還用我幫忙麼?」
「男女有別麼。」彥玉隨便找着藉口。
「你這孩子。」顧蕾笑着搖了搖頭,卻是有些迷茫,自己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到那個人了,難道之前的情深意重都是假的?
「先生,有的事可等不得。」彥玉端起茶杯輕輕吹着,意有所指,「徒勞而獲的都不是好東西。」
顧蕾把此話聽了進去,再看彥玉的眼神卻是多了一分探究,這孩子的機智讓她都覺得意外。有時候跟她聊天,似乎在同一位成年人交心,十分暢快。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顧蕾先行告退,今日的課程也就結束。
這所謂的一半家事其實也並沒有真的對半分,彥玉倒也不介意,她本就不打算一口吃成個胖子。徐徐謀之,才能站得更穩。
原本幾個管事是打了主意要在彥玉手下討個便宜,但得知彥玉還會跟老爺討教,一個二個倒也老實了,手腳自然也就乾淨了。彥玉每日都會去跟彥仲傑說會兒話,來震懾一下這些下人。
上手處理的第一件事便是給王家五房送禮,彥玉查了往日類似事情的彥府送出去的禮,又加了一件小巧的瓔珞金鎖。雖不說貴重,但心意卻是巧極。
楊氏收了禮自是歡喜,這兩日王庭風也宿在了她的院子,每日好吃好喝伺候着自然是長得白胖了幾分。不過因為身子還不穩。倒也不敢四處亂逛,便由了王庭風去謝禮。
如此自然免不了一番交涉,彥玉便親身上陣了,並叫住了要去傳話的小廝,免不了呵斥一場:「如今姨娘病着。你還要她起來勞累,這怎麼行?」
王庭風看彥玉行事作風潑辣幹勁,又聽她這話的意思似乎是她管了家,當下收起了心裏的輕視,客客氣氣地行了個大禮。對此彥玉看在心裏,並未有什麼表示。
短短几天,幾個大家族之間便都知道了彥玉如今管家的事,難免心下詫異,都想來探個虛實。一時間彥府的客人也就多起來,彥玉也不覺麻煩。一一接見,若有人問起什麼,只說自己還在學習管家罷了。
來的人心裏便知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想不到彥玉年紀輕輕就身擔大任,可見彥府的穆姨娘怕是不行了。原本幾家同穆妙姍還有來往的,便都無聲無息地斷了消息,這便是人走茶涼。
因為要管家的緣故,倒是有段日子未曾出門,就連王府也少去了。老王妃倒是迫不及待地讓彥玉去陪她,只為嘗一嘗上好的湖蟹。
如今彥玉對這些事已經能夠上手。不過還是要露些拙,此時倒也想放鬆放鬆,來個勞逸結合。想着便留了一天空,又跟彥仲傑知會了一聲。便自帶了人出行。彥仲傑本不放心,但想到彥東彥西也跟着去了,倒也沒再多想。
秋高氣爽,馬車徐徐前進,「嘚嘚」的馬蹄聲很是輕快。
彥玉今日穿着淺粉色海棠曳地裙,上套半臂襦衫。小巧的腳上是一雙繡着彩色小花的繡花鞋。頭髮簡單地挽了個髻,將劉海一併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精神許多。
此時彥玉心裏琢磨着日後可以藉此出彥府,去翠竹軒看看生意,帶的都是自己人,若是小心些應是無妨。想着,彥玉打定主意,一會兒回府路上一定要去翠竹軒看看,不然自己這小股東當得就太不盡職了。
王府為了接待彥玉準備了黃金蟹宴,便是用具都鑲上了金邊,琉璃五彩,好看又精緻。雪白的蟹肉被盡數挑了出來,黃橙橙的蟹黃更是看得人食指大動,彥玉吃得香,老王妃看着也歡喜。
然而想起自己遠在西北的孫兒,還是免不了嘆了口氣。
彥玉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還是裝作不知問道:「老王妃,您怎麼不吃呢?」
「哎,不知道軒兒如今過的怎麼樣,這都幾個月了,連個信都沒有。」說着,憂愁的情緒爬上老王妃面龐,幾道皺紋也變得愈發深刻。
「既是想王爺了,便給他寫一封信吧。」彥玉說道,「我相信王爺看到了家書,一定會很開心的。」
老王妃見彥玉不下套,點點頭,慈愛地笑着:「玉兒真是懂事。」
「呵呵。」彥玉笑着給老王妃挑菜,心裏暗鬆一口氣,好險。
好端端的突然提起遠在天邊的墨逸軒來,彥玉猜出老王妃是要借自己衝動的性子許諾下什麼。無他,自然是借彥仲傑的口向皇上求情罷了。
老王妃雖有品級,但卻不能面聖,如今王府里少了王爺,也可謂門可羅雀。彥玉肯來,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此時能為王爺說上話的都是鎮守邊疆的大將軍,可一來二去,這來迴路程便耽擱不少,遠水也救不了近火。
此時她試探彥玉,雖被輕描淡寫地擋着了,心裏卻是沒有絲毫不虞。這樣的孩子,心眼還真多,許是這兩年吃的苦練出來了。這樣的人,才配的上軒兒。
用過宴,彥玉心滿意足,精神奕奕地逗老王妃開心,直到她面露憊色,這才離開。
按照原計劃,一行人並未原路回府,弄得幾個丫鬟都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彥玉想着暫時沒必要告訴她們實情,便只說是久聞大名去看看。
雖然彥玉帶着玳瑁,但幾個丫鬟還是不放心,讓彥東彥西跟緊一些,這下輪到彥玉不放心了。這兩人,雖是被自己收了,但這忠心程度還是有待考察。
被彥玉盯着,彥東彥西也知道她在想什麼,紛紛慚愧地低下了腦袋。
彥玉並未進翠竹軒,而是到了那日所呆的茶館小坐,彥東去對面叫人。不到眨眼的功夫,吳優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一身青衣顯得身形愈發修長,妖媚的容顏因為三分笑意更加平易近人。
單是走近,幾個丫鬟便覺得心都要撲出胸口,又見他毫無避忌地徑直進了彥玉的房間,還是出聲阻攔了一番。
「沒事,他是我的客人。」彥玉探出頭交代,「你們在這好好守着。」
「是。」
吳優理了理衣衫,端正地行了個禮,十分客氣。
彥玉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好端端地,怎麼變得此般庸俗。」說着自己先坐下了身,拿起茶壺給對面的茶杯倒上。
吳優也坐下身來,端起小巧的茶杯:「嘖嘖,幾日不見,真是當刮目相看。」
「嗯?」彥玉不明所以,單手支着頭,「我現在家裏有事走不開,這不今兒得了空便來找你了,葡萄酒怎麼樣了?」
「哎呀呀,開口就是葡萄酒,小生的心好痛啊。」吳優叫起來,惹得彥玉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跟你說正經的,你還裝怪,再不說我可走了啊。」
吳優這才斂起嬉笑的神情,嚴肅地說道:「第一批葡萄酒已經好了,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推出。」
「不如中秋節?」彥玉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建議道。
兩人談起生意的事來,不知怎麼又說到了慕天佑身上,彥玉得知慕天佑如今得了一個叫鴛鴦的美人,寵愛的不得了,便也瞭然為何他近日來不找自己了。
看到彥玉眼裏一閃而過的黯然,吳優淡淡說道:「我看過那女人,再過幾年,給你提鞋都不配。」
「好兄弟!」彥玉以茶代酒碰了杯,「夠護短!」
「那是。」吳優得意地勾起唇,又說道,「你出來也有些時候了,回去的路上可小心些。」
「嗯。」彥玉也回過神來,這時候的確該走了。
吳優拱拳:「後會有期。」說着便從窗口一躍而下,身姿輕盈,衣袖展開宛如一隻穿梭竹林的翠蝶。落地站定,他抬起頭擺了擺手,兀自理好髮帶,面無表情地走了。
彥玉出了會兒神,這才合上下巴,看不出來這人還是個深不可露的高手啊。對於吳優這樣的離開方式,彥玉心知他是為了給自己避免一些麻煩,才會不走尋常路,自然對他又多了一些好感。
喝掉最後一杯茶,彥玉這才施施然走出房間,看幾個丫鬟心神不寧地往自己身後看,便忍不住扶額。吳優那個妖孽,只露了一面便俘虜芳心一把,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回程路上,彥玉覺得心情不錯,不涼不熱的天氣令人舒適。不過還是要給幾個丫鬟警個醒,像吳優那樣的人,就算他不說,她也能看出,這個人是個有故事的。
一個對過往耿耿於懷的人,往往對一份新的感情都會頗多計較。
紅霞是唯一不為所動之人,聽彥玉這麼說,自然也明白是為她們好。餘下幾個丫鬟便也收了心,畢竟她們的身份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那樣的天鵝肉還真不是她們吃得起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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