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響隨着三百護衛緩緩前行,直到第四日,距離上京還有不到五十里。
此時的齊響,正安然斜靠在軟轎內,信手揉捏着一個袒露上身的少女的酥胸。那少女面色潮紅,不時發出一聲嬌吟。齊響也兩眼放光,色迷迷的笑道:「美人,你的聲音讓本帥心都化了。」
那少女柔聲道:「大帥……我要錦繡山的玉鐲子……」
齊響被少女的聲音迷得神魂顛倒,忙不迭的答應道:「自然,自然,一定買給你。」
少女抿嘴一笑,身體軟軟的倒在齊響懷裏,聲音軟的讓人筋骨發酥:「大帥……」
齊響淫笑着把手悄悄伸到少女的裙子裏:「美人兒……」
忽然,軟轎猛一顛簸,那少女驚叫了一聲滾出幾步遠,被打擾了興致的齊響大怒道:「你們怎麼抬得轎子,」
回答他的,只有刀劍碰撞的鈍響以及隨行護衛略帶緊張的聲音:「大帥,有刺客,啊,」
「噗,」
齊響大駭,臉色登時煞白,那少女也驚叫了一聲,撲到齊響懷裏。
齊響抱着少女,心想必要時可以用他替自己擋住致命一擊。那少女可沒想到齊響做得如此打算,趴在他的懷裏不住的發抖。
齊響凝神聽着外面的動靜,不時有刺破皮肉的聲音傳來,可打鬥聲卻未停止。齊響耐不住好奇,悄悄撩起轎簾的一角,只見一名黑衣人手握大刀,正與護衛纏鬥。
那刺客帶着面具,擋住上半張臉,只露出毫無血色的薄唇,周身散發出的殺氣讓一丈外的齊響膽寒不已。不知為何,他覺得此人有一些熟悉,卻不敢去想在哪裏見過。
齊響的五百守衛,只剩不足一百人,可倒下的屍體也只有一百有餘,看來不少人是見難以匹敵,便落荒而逃,剩下的一百餘人,也在跑與不跑間猶豫。齊響大駭,吼道:「殺啊,殺刺客有賞,」
聽到齊響這樣命令,那些還在猶豫的衛兵打扮竟然放下武器,落荒而逃,而那刺客卻不追趕,而是一步步向齊響殺來。
齊響身體也開始發抖,右手緊緊抓住少女的肩膀,暗自下定主意,一旦刺客近身,便用這肉盾保護自己。
就在刺客距離齊響不足五步之時,齊響所坐的軟轎猛然炸開,兩人激射而出,齊齊向刺客襲來。
刺客似乎早有準備,閃身躲過兩人進攻,並用刀在其中一人右腿上留下一道傷痕。
受傷之人大怒,揮掌擊向刺客前胸,刺客舉刀抵抗,自己後退了兩步,另一人的掌便跟了過來,卻也擊了個空。
此時,刺客距離齊響,不足五步。
齊響全身劇烈顫抖,忽然覺得褲襠一涼,便猛地扇了那少女一巴掌道:「賤人,敢尿老子一聲,」
那少女被嚇儍了,竟然昏了過去。
齊響從少女向後仰的身子後面,看到已經襲來的刺客,嚇得變了臉色,慌忙將懷中的少女推向刺客,趁刺客一愣的空擋,自己跳下軟轎,後退了幾步。
一名看似早已身死的護衛猛的跳起,提着齊響的衣領急速向上京方向跑去。
刺客本想去追,奈何剛才那兩人已經圍了上來,阻止刺客上前。
那兩人都是內家高手,刺客武藝雖然不弱,但與兩人相鬥,微微力不從心。
那人提着齊響一路向北,走了十餘里地才停了下來。
齊響長出了一口氣,道:「這次多虧帶你來了啊,」
那人施禮道:「我墨扇門欠大帥一個人情,今日已經還清,等大帥安全回到上京後,單某便不在追隨大帥左右。」
齊響道:「姓單的,本帥救你一命,你卻如此對本帥,」
那人道:「大帥就單銀剛一命,單銀剛還大帥一命,自此以後,兩不相欠,」
「你……」
「大帥,您的種種作為,單某不能說清楚,卻也略知一二,並且已經將所知道的一切送回墨扇門,倘若大帥想加害單某,那大帥的所作作為,必將大白於天下,」
「你……」齊響怒不可遏的指着單銀剛,一時說不出話來。
單銀剛站在一邊,淡淡道:「大帥放心,單某休息片刻便將您安全送到上京。」
齊響無奈的閉上眼睛,此時他還不敢喝單銀剛翻臉,不過心裏已經暗暗打算等安全回上京後,便叫人滅了墨扇門。
休息了半個時辰,單銀剛才提起齊響的衣領道:「大帥,我帶你回去。」
「休走,」嘶啞陰冷的聲音如同從地獄傳來。
齊響顫抖着循聲望去,只見那刺客竟然提刀追了上來。
此時,刺客的臉色慘白如紙,薄唇微微顫抖,嘴角的血跡分外刺人眼目,可從面具後透出的凌厲眼神卻讓齊響萬念俱灰。
刺客的身上滿是斑駁的血跡,可這些血跡只會讓齊響心生恐懼,他求救的看向單銀剛。單銀剛也一臉震驚的看着一步步走來的刺客。
刺客分明受了不輕的內傷,可他還是勉力支撐,這一切需要怎樣的毅力和堅忍,縱使武藝高強如單銀剛,也自認難以企及。
刺客拖着殘破的身體一步步走向驚慌失措的齊響。
齊響的牙齒「咯咯」只想,胯下又是一熱,本來已經風乾的褲子又一次濕潤起來。
「姓單的,你難道見死不救嗎,」
單銀剛攤手道:「我已經救了你一次了,當時咱們就約好,一命換一命,我沒有必要再救你一次。」
「你不是要錢嗎,我給你,你要多少,」
「錢,我這個樣子要錢還有什麼用,齊響,我甚至懷疑當初你救我都是設計好的。」
「你……」
齊響看着漸漸走近的刺客,忽然失聲。那眼神,分明是……
「齊響,我說過,定會取你性命,」
「是你……你……沒死,」
「齊響,到了地府,自然會有人找你算總賬,」言畢,手起刀落,齊響的人頭如同一個破皮球,在地上滾了幾滾,臉上還保留着驚愕的表情。
刺客的身體終究支撐不住,晃了幾晃,忙用刀撐地,才使身體不致倒下。他微微低着頭,直勾勾的盯着齊響的屍體,不發一言。
單銀剛也定定站在那裏,不出言,不離開。
許久,刺客才輕輕一嘆,順勢坐下,厭惡的提起齊響的頭顱,拔出刀,將他的雙目剜下,用手捏碎。又割下他的鼻子,和頭一起扔到一邊。
然後彎下腰,顫抖着手去切割齊響的屍體。手指,胳膊,軀幹,在刀下慢慢變成肉醬。刺客的身上也濺滿了鮮血。
可怕的是,刺客再做這一切時,表情出奇的平靜,動作也有條不紊,使人覺得他只不過是一名廚師。
這種態度,讓單銀剛也不由全身發抖。
忽然,單銀剛感到有一人正策馬前來,正在猶豫要不要提醒刺客,但見他一臉專注,不由私心佔了上風,便搶先匆匆離去。
畢竟有人看到此情此景,自己也難以說清。
馬蹄聲漸進,可刺客卻絲毫沒有逃跑的跡象,直到那人停在了他的身後。
「哥。」
來人正是洛煙雨。
蕭啟手中的刀微微一頓,繼而又砍向已經看不出模樣的齊響。
「哥,救救赤額吧。」
回答他的,只是刀碰到血肉的聲音。
「哥,自你走後,赤額不吃不喝,只剩下一口氣了,」
蕭啟依然故我。
洛煙雨無法,只得將奄奄一息的赤額捧到蕭啟眼前,道:「哥,你看赤額一眼啊,」
赤額感受道熟悉的氣息,掙扎着睜開眼,發出微弱的吼聲。
蕭啟的表情這才微微有了變化,接過赤額,抓起一把齊響的碎肉,遞到赤額嘴邊,赤額艱難的張開嘴吃了一口,搖搖頭,不肯再吃。
蕭啟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隨即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洛煙雨嚇得臉色慘白:「哥,你覺得怎樣。」
蕭啟聲音幾不可聞:「我怎樣已經不重要了……齊響,我終於殺了你,將你碎屍萬段……兄弟們,你們看到了嗎,」
洛煙雨不甘的上前搖着蕭啟的身體:「哥,你清醒一下,」
蕭啟不為所動,又抓起一把碎肉,遞給赤額,赤額把頭扭到一邊,似是拒絕。
「呵呵……齊響,你的肉,連狼都不屑於吃,」
「哥,你看我一眼啊,」
蕭啟沒有看洛煙雨,而是將一臉不情願的赤額遞到他手裏,然後艱難的站起身,望着正午的天色,神色複雜。
「哥,」
許久,蕭啟才輕嘆道:「我沒事……我還有事要做,比報仇更重要的事……煙雨,不要擔心我。」
可他的樣子怎麼能夠叫人不擔心。
身上滿是血跡,手也因劇痛而微微顫抖,還有不時從嘴角湧出的鮮血,讓洛煙雨看的心中酸痛。
「哥……不是說不可以強行運氣嗎,你……」
蕭啟淡笑道:「我自有分寸。」
洛煙雨一時無語,只是上前與蕭啟並立在正午的陽光下,他不知道着秋日的景色有什麼好看,可蕭啟卻看得認真,目光悠遠。
忽然,洛煙雨只覺肩膀一沉,原來體力早已透支的蕭啟,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正午的陽光,照在蕭啟臉上,格外慘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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