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月,山間的積雪雖未化去,但也不若以前那樣耀眼,蕭啟率領大齊軍隊前行五十里,就再也沒有再進軍,而是下令巡邏熟悉地形。
越接近咯衛什王城,蕭啟便越是小心謹慎,此次攻打咯衛什,蕭啟採取的戰策是一路進攻,只降服最近路線上可能遇到的部落,其他部落一概不管,直搗黃龍之後,那些部落群龍無首,自然不戰自潰。
所以,咯衛什王城一戰,萬分重要,一旦出戰,必須求勝,所以蕭啟並沒有貿然攻擊,而乞布依竟然也沒有任何動作,這讓蕭啟很是意外。
這日,蕭啟還在翻閱戰報,一直趴在桌下睡覺的赤額忽然衝上來咬住了他的褲腳,蕭啟輕聲道:「你想出去,等一下好不好,」
赤額甩了甩大腦袋,嗚咽了一聲,直立起來將前爪放在蕭啟胸口,眼睛裏竟然有着淡淡的乞求。蕭啟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腦袋,道:「」好啦,帶你去。
赤額這才滿意的跳下來,與蕭啟一同走出大營。
安平等人早就在營外等候,見蕭啟與赤額一同出來,都略微有些驚訝,他們雖然都知道赤額的來歷,但是赤額除了在榮城救過蕭啟一次外,即使蕭啟出戰,它也只是臥在帳中睡大覺,有時蕭啟牽它出來獵食它也不願動彈。誰料今日,赤額竟然同蕭啟一起走了出來。
平日裏赤額只是伏在蕭啟腳下,大家也都習以為常,可今日出來,眾人才發現赤額已經長到半人多高,比普通的狼要大出整整兩圈,一雙渾黃的雙目中,也泛着讓人膽戰心驚的凶光。雪域白狼,即使平日裏沉睡,也絲毫不能掩蓋它一方霸主的事實。
蕭啟向安平點頭道:「我帶赤額出去走走,不必擔心。」
安平猶豫的看了看威風凜凜的赤額,將蕭啟的馬牽了過來,蕭啟也不多言,翻身上馬,與赤額並排出了軍營。
馬蹄踏破地上的碎冰,發出輕微的咔咔聲,赤額雖然已滿三歲,但一直在蕭啟身邊長大,心思單純,來到荒野,立刻撒歡兒似的圍着蕭啟的馬前後奔跑。
好在蕭啟的馬次次與赤額一起行軍,對它也不甚害怕,赤額在蕭啟身邊奔跑,不時還打一個滾兒,露出儘是白色絨毛的肚皮。
繼而躥到蕭啟馬前,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蕭啟忍不住低頭笑罵道:「小東西,就知道帶你出來是陪你玩兒的。」雖然這樣說,蕭啟還是翻身下馬,揉了揉赤額的頭。
赤額嗷嗚一聲撲到蕭啟身上,蕭啟有心與它玩鬧,就勢任它撲在自己身上與它滾在一起。
赤額開心的又發出一聲低號,不停的嗅着蕭啟的脖頸,蕭啟抱着它的脖子。蕭啟一面躲避一面笑道:「赤額,別鬧。」
赤額玩兒得開心,哪裏管得上這些,舔了舔蕭啟的面具,又將後爪也放到蕭啟身上,蕭啟無奈的雙手將赤額舉起來,自己也坐起身:「好了,不要調皮了。」
赤額這才嗚咽着跳到一邊,蕭啟又揉了揉赤額的頭,赤額不滿的跳開,卻又被蕭啟探手抓了回來,摸了摸赤額的頭,見頭額頭上的紅線如同血跡一般,便忍不住又摸了一下。
赤額嗚咽着去舔蕭啟的手指,蕭啟拍了拍它道:「都三歲了還和小時候一樣淘氣,等開春兒就叫煙雨哥哥給你找只母狼來,」
赤額聞言,快步跳開,躲在蕭啟的馬後。
蕭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道:「赤額,又害羞了,」
赤額慢慢走到蕭啟身邊,碰了碰蕭啟的小腹,蕭啟剛抬起手去摸它的頭,赤額立刻竄起來再一次將蕭啟撲倒在地。明知道蕭啟是在讓着它,它還是得意的昂頭長嚎了一聲,又低下頭輕輕舔蕭啟的脖子。
蕭啟也沒有躲閃只是抓了抓赤額的下巴,笑道:「怎麼,想吃了我嗎,」
赤額哼了一聲,果真張開嘴去咬蕭啟的脖子,蕭啟笑得難以克制,喉結上下抖動,赤額不得不控制着力道不傷到蕭啟。
忽然,赤額停止了和蕭啟的玩鬧,抬頭看向一個方向,蕭啟也感覺不對,側臉望去,只見一個黑影轉瞬即逝。
繼而赤額從蕭啟身上下來,蕭啟也站起身,上馬道:「回營,」
赤額低低吼了一聲,緊跟着策馬疾奔的蕭啟向大營趕去,當兩人來到一條冬日乾涸的溝渠旁邊時,赤額忽然騰躍而起,將猝不及防打得蕭啟撲下馬,然後自覺的一翻身讓自己處於蕭啟身下,重重摔在地上,又滾了幾滾,才勉強停下。
蕭啟爬起來,揉了揉赤額的頭,輕聲問:「有沒有砸到你,」
赤額嗚咽了一聲,又將蕭啟拱到一邊,蕭啟剛要說話,就見自己的戰馬也從上面滾落下來,冰粒四濺。
蕭啟本想上前檢查,赤額卻緊緊咬住蕭啟的褲腳,蕭啟雖然不解,但是堅信赤額從來不會害他,赤額見蕭啟停下,乖乖鬆開嘴,又抬起頭看着戰馬落下來的地方,很快,便有一隻巨大的頭顱探了出來。
看似像狼,實則是狗,一隻黑色巨犬。
巨犬雙眼血紅,吐着紫色的舌頭,吐納間隱隱有黑氣出現。
蕭啟皺了皺眉頭,為什麼自己絲毫沒有預感到這些東西的出現,在他的認識里,沒有見過紅目的黑犬,也沒有聽說狗可以吞吐黑氣。
赤額也見到那隻巨犬,弓起腰長嚎了一聲,背毛直立,擋在蕭啟身前。
很快,又有數十隻各色的巨犬探出了頭,眼睛無一例外全是血紅色,呼吸出的氣體渾濁中帶着淡淡的黑氣,事出反常,讓蕭啟不得不警覺。
很快,上面的巨犬仿佛有人命令一般,整齊的向蕭啟沖來,期間沒有一隻狗發出聲音,連呼吸也低的幾不可聞。
蕭啟聽說,可以在草人腹中放好生肉,然後打扮成想要暗害之人的樣子吸引群犬撕咬,然後逐漸減少裏面肉的數量,群犬便會更加瘋狂,等到時機成熟,便可以指使群犬殺人。
可今日所見,卻也並非如此。這些巨犬雖然襲向自己,可卻絲毫感覺不到嗜血的殺氣以及活物的氣息。
赤額背毛一根根紮起,雙目竟然也微微泛起紅色,額頭上的紅線淒艷恍若鮮血。
「嗷嗚……」赤額仰天長嘯,繼而擠着蕭啟步步後退。蕭啟自知動物的五感比人類靈敏,也會意的後退幾步,可溝渠狹窄,他們很快便退無可退,蕭啟拔刀出鞘準備迎敵,可赤額還是將蕭啟緊緊護在身後,蕭啟見它如此緊張,也不執意上前,雙方就這樣僵持着。
群犬不知為何也沒有進攻,而只是將蕭啟與赤額圍在中央,也許是因為群犬聚集,溝渠里的黑氣愈來愈濃郁,蕭啟只覺這些黑氣有一股熟悉的甜臭味道,卻仍不願往那個方面去想,於此同時,一陣隱痛從小腹傳來,蕭啟咬了咬牙,縱身從赤額身後躍出,無論有何不妥,必須先發制敵,否則後患無窮。
這是蕭啟一貫秉承的原則,看似魯莽,實則帶着破釜沉舟的決絕。
赤額低吼了一聲,想去阻止蕭啟卻沒有成功,只見蕭啟揮刀將一隻灰色巨犬砍成兩半,出乎意料的是,那隻巨犬的身體裏並沒有鮮血噴出,刀口平滑整齊,從裏面可以看到黑色的內臟以及白森森的骨骼。敗破的腹腔中,一股濃郁的黑氣噴涌而出,蕭啟後退幾步,一隻白犬趁機襲向蕭啟,蕭啟下意識的一挽刀花將那白犬的頭顱砍下,可這隻白犬的身體裏卻有黑血噴出,濺在蕭啟的手腕上,火辣辣的疼。
赤額又發出一聲低吼,衝到蕭啟身側,打算用舌頭去舔蕭啟手腕上的黑血,有一隻灰犬襲來,直奔赤額,赤額竟然也不敢喝那灰犬對敵,一面盡力護蕭啟周全,一面躲避灰犬的進攻。
蕭啟雖也隱隱感到這些巨犬來得蹊蹺,可小腹的陣痛讓他不得不全力迎敵。這次出來沒有帶信號彈是他的失誤,但是他也要儘可能的撐住,希望安平等人可以來此支援。
蕭啟見那灰犬與赤額糾纏,有心幫助赤額,可剛剛舉起刀,就被赤額咬住了刀身。
蕭啟一怔,低頭看到兩隻犬屍都浮現着濃郁的黑氣,溝渠間,甜臭氣味更加明顯,而腹中的陣痛似乎也厲害了些,於是也知道了不能傷這些巨犬的原因。
赤額見蕭啟瞭然,便鬆開他的刀,與周遭的巨犬斗在一處,這些巨犬雖然不是赤額的對手,但因為赤額不敢傷到巨犬所以一時間只是旗鼓相當而已。
忽然,一直褐色的巨犬趁赤額不備,猛然撲向蕭啟,蕭啟只得用刀身猛的拍向那巨犬的額頭,巨犬頭骨碎裂,倒在地上,額頭上,愈加濃郁的黑氣裊裊而出,被蕭啟吸入,化作刻骨的劇痛。
赤額也感到了蕭啟的不適,眼中紅意更甚,繼而又是一聲悽厲的長嚎。
「咔咔……」一個尖利刺耳的笑聲隨之響起:「七將軍和你的小狗真是情深啊,看到你們如此,老夫都不忍心下手了,」
蕭啟穩了穩神,冷聲道:「你是何人,」
「七將軍是否喜歡老夫的禮物呢,殭屍犬是不是很好玩兒呢,」
「有趣至極。」
「咔咔……七將軍到這個時候了還能說話,真是不比常人啊,」
蕭啟身子不易察覺的一晃,冷笑道:「區區畜生,何足畏懼,」
「咔咔……七將軍竟然說老夫這些是畜生,真是傷人心啊……這可是老夫辛辛苦苦培育出的殭屍犬,臨死前服下劇毒,然後以本門秘法供老夫差遣,吸入毒氣,必死無疑,七將軍是不是腹痛難忍啊,」
蕭啟一揮手中的刀,道:「一派胡言,」
「咔咔……是不是胡言七將軍很快就會知道……你殺了兩隻殭屍犬,恐怕也撐不過一炷香時間就會全無戰力,屆時,老夫不會殺你,只是會把你帶回大王那裏領賞,至於你的這隻小東西……老夫會給它一個痛快的,」
「狂妄之徒,」蕭啟咬牙吐出幾個字,抬頭道:「今日本帥必將你斬殺,」
「咔咔……你我到底是誰狂妄,還未可知呢,」誰料這句話還沒有說完,蕭啟竟然從溝渠里騰身而起,刀起刀落,那人還未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便只覺胸口一涼,繼而眼前陣陣發黑,幾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身子一軟,仰面倒下,氣絕身亡。
蕭啟身子又是一晃,剛剛躍出溝渠,殺死怪人,已經耗幹了他最後一絲真氣,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任何精力去克制體內的毒氣,一口黑血從嘴角湧出,身子一晃就要順着溝渠滾落下去。
赤額嗷嗚一聲衝上去托住蕭啟的身體,蕭啟慘笑着摸了摸赤額的頭,手便無力的垂下。蕭啟忽然,看到北方有一隊人馬疾馳而來,這個方向決計不會是友軍,那麼……便一定是那怪人的同盟,咯衛什的鐵騎,可是,此時的自己,可以逃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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