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前往黎多環島電視台的計劃,除了季胖子,其他人一致同意。季胖子挺着想了想,他一個人體型能頂李雅加周珂兩個,所以應該算兩票,但他一看見比他還要魁梧的顧白,頓時歇了菜。
他總結了一下周珂拿出來的計劃,大概說的是他們六個人,在沒有任何外援的情況下,要去潛入一個很可能被反政府武裝控制的街區。
「最危險的並不是街區,而是建築的內層。」天色漸暗,周珂對小隊成員說道。
沒錯,加一句,她還揚言要潛進建築內層。
季胖子以前看過《自殺小隊》,他覺得他們現在要做的事基本相當於去拍續集。遺憾的是他覺得這間屋子就只剩下他一個正常人了,在周珂侃侃而談那聽起來就像是自殺的計劃時,他的隊友們沒有腹議,反而參與了討論。
「我們不知道建築內層的構造,如果反政府武裝的人駐守那裏,很有可能爆發遭遇戰,所以每個人至少要攜帶一把用於中短程作戰的武器。」
在確定了計劃後,周珂沒有立即行動,她沉下心來仔細研究了一個下午的地圖。環島電視台所在的街區是整個城區最繁華的地段,樓宇林立,道路錯綜複雜,這給予了他們潛入進去的可能。
既然是潛入,就肯定不能選擇大白天,否則一旦對方有狙擊手,他們就是排隊去送死。可她能做的就只能到這了,地圖只有街區的構造,他們對建築內側一無所知,摸進環島電視台他們等同於摸黑行動,所以周珂必須提醒每個人潛在的交火可能。
「所以你們需要一個了解建築內部的人。」
幾人交談間,方才的戰地記者不知何時靠了過來,他看出了幾人的驚訝,解釋道:「我之前在亞聯邦待過一段時間,聽得懂你們的語言。」
戰地記者叫曼哈。
當然,按照非洲人民的傳統,他有着非常長的全名,長到他在出國的日子裏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記得住。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以曼哈自稱。他看見了環島電視台潛在的新聞價值,作為一個職業的戰地記者,他需要掌握第一手資料。
曼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迫切,因為這場戰爭就發生在他們的聯邦、他們的家鄉。讓同胞了解到這片土地上究竟在發生着什麼是他的職責。
沙克將軍已經完全放棄了中央政府以東被佔領的街區,他的人手在中央政府周圍設下嚴密的防線,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準備。
得了,又瘋了一個。
季胖子真是醉了,這一眨眼的功夫,這支自殺小隊又壯大了。
周珂自然歡迎了曼哈的加入,小隊正需要一個經受過軍事訓練又了解環島電視台內部結構的專業人士。
她看了眼天色,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說道:「為了保險起見,我們要將車停在環島電視兩個街區外的地方,接着我們需要步行前往電視台。」
「那這些軍人怎麼辦?」
「不用擔心,我來之前和他們談論過這件事。」曼哈說道:「他們決定留下來伏擊敵人的部隊。」
修整了半天之後,軍人們也緩過勁了。但正是因為他們目睹了敵人的殘暴,才更堅定了他們與對方戰鬥到底的決心,中央政府的撤離工作還沒有完成,撤離的人群中還有他們的家人,他們必須確保反政府武裝的部隊在撤離完全前衝進中央政府。
周珂沒再說什麼。
對這些軍人們而言,結局已經註定了。再過不久,反政府武裝的正面部隊便會經過這裏,在凌晨3點左右的時候,配合空軍的轟炸,敵人佔領了黎多城的中央政府。而這些士兵配備的只有土質步槍,他們的敵人則是全副武裝的裝甲部隊。
可是,這就是戰爭,沒有任何公平可言。
「那就出發吧,我們需要一輛軍用吉普車。」
和非聯邦軍人們告別後,幾人乘着軍用吉普車連夜朝環島電視台行駛而去。有了戰地記者曼哈的指引,他們避開了所有主幹道,在好幾條小道七拐八拐後,總算到達了周珂在地圖上標記的位置。
天已經完全黑了,除了全息手錶的光亮,一切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腐臭味,幾天前的交火過後絕大多數人都撤離了,街道上屍體無人清理,在非聯邦如此炎熱的環境裏早就腐爛破敗了,強烈的味道隔着上百米都能聞到。
幾人登上了就近的一處高樓,周珂用軍用望遠鏡觀察了一下環島電視台所在街區的狀況後,臉色有些發白。她望着那如同墳場的街道,突然間湧上來一陣不好的預感——太寂靜了。
反政府武裝首戰告捷,按理說那些極端主義者在品嘗到勝利的果實後應該放縱地來到街上,狂歡着慶祝他們的勝利。而事實卻是另一番景象,百米外的街區和他們所處的位置沒什麼區別,一切都籠罩在夜色之中。
建築物里沒有燈光,絲毫看不出有人的跡象。
難道她猜錯了?在擊退了政府軍之後,突襲者們立刻離開了街區?
「離近了就知道了。」王沈提議。
約莫一刻鐘後,幾人按照曼哈提供的路線抄了條小道,躡手躡腳的來到了環島電視台所在的街區。然而當他們看見街道上的景象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乾涸的血跡幾乎鋪滿了整條街道,腐爛的屍體隨處可見,強烈的腐臭味讓李雅乾嘔了起來。屍體中有平民,有政府軍,也有反政府武裝分子。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散落街道的屍體甚至很難找到一個完整的,周圍的幾處建築都被炸出了缺口,單單看上一眼便足以想像當時戰鬥的慘烈。
但正如周珂從望遠鏡里看見的,這裏什麼都沒有,留給眾人的只是一片死寂。
看起來襲擊者在擊退政府軍之後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也匆匆離開了。
「怎麼回事?」
季胖子繃緊了神經,他膽子最小,之前看生化危機時嚇得他一個多月沒睡好覺,而此刻眼前的景象和生化危機比也差不了多少。他感覺糟透了,他覺得自己像是踩在一片血肉上,一個不小心都能踩到遇難者散落的肢體。
「不知道。」
周珂搖了搖頭:「先進去看看吧。」
環島電視台就在不遠處,樓內沒有一丁點亮光。
它矗立在街區的正中心,就像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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