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ML俱樂部。
就在小十一、3K等人剛剛打贏與MEZ戰隊的下路團戰時,ML俱樂部里的訓練氣氛同樣火熱,並且比平時更加緊張,哪怕他們剛剛奪得了季中邀請賽的世界冠軍,但隊長寧然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不足掛齒的勝利,因為奪取S系列賽事的世界總冠軍才是他的目標,也是一個真正王者的目標。
但此時的訓練室內卻少了兩個人,寧然和江南。
江南一直靜靜的站在基地的大門口,望向遠處的目光里隱含着一絲擔憂,從他微微傾斜的身姿看,他好像已經站了很長時間。
他在等着寧然的消息,就在一個小時之前,他知道寧然接到了他父親寧國強的消息,並且從寧然接電話的當時臉上變換的神色中,他也看出了肯定發生了什麼關係到寧然的非同尋常的事情,因為在他和寧然從小一起長大的二十多年裏,不管在任何時候,寧然的臉上都很難有大幅度的表情邊動,永遠是一副沉穩、彬彬有禮的模樣。
所以此刻他有些擔憂。
就在江南惴惴不安的猜測中,他看到寧然的那輛黑色轎車去而復返了,緊接着他鬆了口氣,「剛這麼一會就回來了,應該不能出什麼大事。」
想着的同時他迎了上去,但他的腳步沒邁出去幾步就陡然停住,並且剛剛稍鬆口氣的表情也頓時變得僵硬了起來。
因為他發現,推開車門的寧然遠遠看去雖依舊那麼鎮定,那麼處驚不亂,但臉色卻蒼白得可怕,平靜得不正常,一雙在平日裏本很明亮的眼睛現在卻有些通紅,裏面的唳氣比以前更濃更熾,若是多看一眼,甚至覺得會喘不過氣來。
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劍,沉重而呆滯,但劍未出鞘,殺氣卻已襲人。
「阿然。。。」江南看着反常的寧然和他臉上差到極致的氣色,皺了皺眉,最終還是迎了上去。
「阿南。」寧然也點了點頭,輕輕一笑,只是笑容卻帶着說不出的森寒。
「怎麼了?」江南直接問道。
「我跟雲輕的那門婚事取消了。」寧然也沒有絲毫隱瞞,兩人從小到大形影不離長成的親密兄弟情也讓他不需要隱瞞,他知道就算是發生天翻地覆的事情,江南都會一直相信他,繼續尊敬他,也會永遠與他站在一條戰線上。
「雲輕。。。」江南明顯愣了愣,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應該是屬於陌生那一類的,因為他只是在短暫的西南聯大三個月學校生活時才聽到、接觸的這個名字,並且連隔着近點瞅都沒有瞅見過。可實際上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卻是熟絡,甚至刻骨銘心的,因為他一生當中最重要的兩個夥伴,就是因為這個名字才交集在了一起。
緊接着他卻突然笑了起來,「那種婚事,不要也罷。」
寧然也緊接着笑了起來,「的確,不要也罷。」
兩人就這樣放肆的笑着,直到江南笑彎了腰,直到寧然笑出了眼淚才停了下來。
「其實你很喜歡她。」江南突然說道,「我看得出來,在去年的八月份,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你每天都很高興,臉上也泛着你很少見的笑容,那時候,我以為是我們在拿了LPL夏季賽的總冠軍所給你帶來的喜悅。但在後來的西南聯大,我才知道其實是那門親事給你帶來的變化,而那段時間你臉上的笑容不是因為獲勝的喜悅笑容,而是一種有了另一半的幸福笑容,這或許連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
「也許吧。」寧然沒有反駁,目光望向遠處的綠植,看着綠植上的勃勃生機,心裏忽然掠過一絲甜蜜。
。。。。。。
「雲先生的愛女真是國色天香,容貌無與倫比啊。」
「寧先生的兒子也不錯,一表人才,真是好福氣。」
「真是郎才女貌,好般配登對的一對啊。」
在場的所有賓客都帶着艷羨的目光注視着這一對新人,全場的掌聲如潮湧動,讚美聲也不絕於耳。
他就像個挽着公主的王子一般,臉上帶着紳士中又難掩幸福的微笑,不,那天他真的就如同一個王子一般,因為身邊的這個女孩就是如同一名公主般的優雅美麗,落落大方。
。。。。。。
想到這裏,寧然又是一笑,雖然他和自己的公主只在訂婚典禮上見過一面後就再未重逢,但那天的時光是那麼美好,畢竟那天的時光他生命里最難忘的時光。
可往往最美好的東西,在離去後所帶來的痛楚也是最深刻的,甚至深刻到遠遠超過起來時本身所帶來的幸福與甜蜜。
寧然突然嘆了口氣,畢竟他自己也十分清楚,那就是一幢徹頭徹尾的商業聯姻,並且他也知道雲輕躲着自己的心,兩人只是名義上的未婚妻和未婚夫。所以他認為兩人這種互不相見的狀態是這撞商業聯姻下的最好的相處模式,畢竟他雖然不自詡為正人君子,可也絕不會強人所難。並且他原本也以為自己在漫長的時光沖刷下和日益加緊的訓練中能慢慢的淡忘掉她,可當真正連這種名義上的關係都不能維持時,他的心卻突然狠狠的痛了起來。
但他還是笑了,因為這個結果放過了他對葉水的愧疚,也放過了雲輕的處境艱難,更放過了他那驕傲的自尊心。
只是笑了,卻難以釋懷。
「阿然,不要再多想了。」江南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也隨着他一併看向遠方。
「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夏天度假時最喜歡去哪裏嗎?」江南說道。
「海邊。」寧然回答着,看向江南。
江南卻沒有看向他,只是繼續問道:「為什麼喜歡去海邊。」
「因為海邊有海浪,小時候我們喜歡看海浪,還覺得它有時候溫柔得像一位恬靜的笨兔子,有時又暴躁得似一匹難於駕馭的小野馬;還有海風,小時候我們每晚都坐在礁石上吹海風,那清爽的潮濕的帶着談談的海腥味的海風,像呼吸一樣有節奏。」說道這裏,寧然突然頓了頓,他好像明白了江南要告訴他的是什麼。
緊接着他垂下了頭,喃喃道:「因為,海邊有自由。」
「是的,自由。」江南終於轉過了頭,看着寧然,一字一句的說道:「阿然,小時候,我們離開這座鋼筋混凝土編織成的城市去海邊是去尋找自由。現在我們長大了,我還是希望你能跟那時一樣自由,不被親情、愛情、友情所累,也不被俗世中的這些瑣事所累,去找尋真正無憂無慮的自由。不管是從前,現在,還是以後,我都希望你能自由,因為不管從前,現在,還是以後,你都是我跟我一起騎馬、打架、打遊戲的然哥,也一直是我最尊敬然哥。」
寧然笑了,帶着感激笑了,他感覺自己的胸口湧上了一股熱血,的確,他最嚮往的就是自由,可他在這段聯姻中的地位,就像一條鎖鏈一樣,緊緊的鎖着他的自由,鎖着他的尊嚴,那一頭連接的卻是家裏的榮耀和父親的商業帝國,是註定不能讓他自由的。
而現在,這條鎖鏈已經被打開,他應該感到高興,並且,他已有了世界上最寬裕的物質生活,最可靠的朋友兄弟,最優秀的LOL俱樂部,最疼愛自己的父母,最自由的職業選擇,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是了,本來就沒有交集,又何必。。。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誰謂傷心畫不成,畫人心逐世人情。
二十高名動都市,一生孤注擲溫柔。
一聲桐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
一人分作心兩半,三生夢裏怎回頭。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寧然就這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的世界裏原先被他所忽略的東西慢慢的膨脹真實了起來,被他所重視的雲輕的影子也在一點點的消失着。
江南也沒有再說什麼,轉過身靜靜的往訓練室走去,他知道寧然已經想通了,因為他看到寧然臉上的戾氣在一點點的消失,熟悉的堅定和沉穩慢慢的重新湧現,他知道,他熟悉的那個阿然,ML的隊長,又回來了。
。。。。。。
第一醫院。
雲非賢半靠在床上,他的氣色已經一點點的好了起來。
葉水就在病床一旁忙前忙後,跑來跑去,反而雲輕主動承擔起了出去打飯的任務,因為她很欣喜看到兩人這樣的相處。
雲非賢仿佛也很享受這樣的獨處時光,因為在他年輕尚未結婚生子時就一直希望自己有這樣一個兒子,那樣的話他就可以把自己一身無敵於商場的本領傳授給他,把自己一生看透眾生的感悟告訴他,那樣的話他就會活得精彩也平淡,能領悟人生真諦,比世界上大都數人活得更自在。
所以,在他眼裏葉水已經不單單是一個晚輩,甚至已經有了如同他對輕兒般的感情在裏面。
並且他還有一些很重要的話要告訴他。
「小子,跟我聊聊你現在正在做的事吧。」雲非賢接過葉水遞來的水杯,示意他坐下說話。
葉水坐下,心裏卻是一緊:自己正在做的事,不就是帶領着隊伍打比賽,過來在老一輩眼裏打遊戲是無論如何繞來繞去都繞不過的一個話題,但他還是硬着頭皮說道:「雲叔,我現在還是帶領着我的隊伍在打職業比賽。」
「好。」雲非賢點點頭,臉上並沒有流露出特別的表情,這讓葉水稍稍鬆了一口氣。
「以你22歲的年齡,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肯定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和自己的思想,並且以你的經歷來說,你對這個社會的了解也已經十分深刻,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現在所做的就是可以讓你為之奮鬥一生的?」雲非賢接着說道,直視着葉水的目光里炯炯的神采一點也沒有病人的樣子。
「可以為之奮鬥一生的。。。」葉水喃喃着思考着這句話,腦海里卻划過了一幕幕對他有着非凡意義的時刻:五人在小飯館初建SB的時候,走到LPL的頂級賽場的時候,失敗時留下眼淚的時候,SB無奈解散的時候,還有現在找到白溪、小妹和葉小妹,也找回3K和小十一重回職業賽場的時候,拿到全國總冠軍的時候。與此同時,一個個鮮活的人像也閃現在了他的腦海里,一臉匪氣的3K,文靜的白溪,靦腆的葉小妹,睿智的小明,古靈精怪的小十一,還有敦厚的山哥,沉默的King等等等等。
這些人和這些事在他的腦海中不斷交織,最終匯聚成一句話。
「是的,這就是我可以為之奮鬥一生的。」葉水堅定的說道,話語裏沒有一絲遲疑和不確定。
「好。」雲非賢笑了起來,他看向葉水的眼神中,已經沒有了去年在別墅里時面對葉水這個夢想時的冷落和不屑,而是以一個參與者的身份,帶着探討的意思來進行的。
這更讓葉水的心裏好受了很多,因為這個曾經讓他自己都懷疑不切實際的夢想,現在卻得到了越來越多人的肯定和支持。
雲非賢繼續說道:「但是小子,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你就要作好心理準備,未來的路恐怕會比你想像中走得更艱辛,更痛苦。」
葉水點點頭,道:「是的,職業選手這條路本就不是一條好走的路。」
雲非賢卻搖了搖頭,說道:「遊戲的事,我不如你懂。我要給你提醒的是,也許會有遊戲本身之外的東西會變成你的阻礙。寧國強這個人,你認識吧。」
葉水點點頭,心裏一緊,腦海里瞬間浮現出了一張臉,那張臉上似乎永遠都帶着笑意,話語裏也永遠帶着為你考慮的真誠,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商人,不折不扣利益至上的商人。
「你們遊戲裏有個叫做ML的俱樂部就是寧國強資下的,這個你應該知道。」雲非賢說道。
「嗯。」葉水點點頭,臉色有些凝重,
「但現在的寧國強,已經不簡簡單單滿足於俱樂部了,他為了謀取更大的利益,想要全面進軍電子競技這個行業。」雲非賢接着說道。
「巨大的利益,假賽?」葉水脫口而出道。
雲非賢點點頭,接着說道:「也許不僅僅是只有假賽,還有什麼別的手段。寧國強這個人,在商場上素有『瘋狗』的稱呼,所以不管做什麼事,他總是很瘋狂。」
他的口氣已經儘量的在輕描淡寫,但葉水卻聽出了這其中巨大的兇險,但他卻想不出那些具體的手段,因為他無法想像,也想像不出這商場上的各種手段與伎倆,因為這些東西都不是也不應該是他們這樣的年輕人過早去接觸的。
「我會注意的,雲叔。」葉水凝重的點點頭,他想起了在去年寧國強對待他和陰陽的事情。
雲非賢看出了葉水臉上的凝重,他輕輕的拍了拍葉水的肩膀,用就像一個長者在對自己的孩子般敦敦教導般的語氣說道:「小子,其實你也不用太刻意的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老話說,蒼蠅不叮無縫蛋,所以你只有記住,只要自身沒有軟肋,別人就沒有下手的機會。」
「我明白,雲叔。」葉水點點頭,扶着雲非賢重新躺下,緊接着他的就手機響了起來。
葉水走到門口,掏出手機,上面是一條LSPL組委會官方放來的信息,信息上顯示着,SB戰隊的積分已經由1,變成了2。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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