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郝連勛向趙若水詢問統治漢地之法。畢竟四道之地已經完全納入大燕的版圖,而且趙若冰本身是漢人,又飽讀詩書,向他詢問統治漢地之法應該是合適的。
趙若冰聽到皇帝向他詢問統治漢地之法,便把內心已經醞釀許久的一番話向皇帝傾囊而出,向皇上說道:「啟稟皇上,治理漢地之法,與治理草原之法不同。草原諸部生產生活均靠遊獵,民風彪悍但又淳樸,陛下只要與他們傾心相交,與其和親,封給他們爵位,允許他們自己統治自己的部落,他們便會感念陛恩德下。況且草原諸部大部分與靺鞨相交數百年,感情之深,他們原本只是一個部落,沒有國家,大祖皇帝統一靺鞨之後,與他們相互合作,共討北胡,可以說大燕是靺鞨與草原諸部共同建立的,許多草原部落都將大燕視為他們的驕傲和他們的祖國,陛下此次南下中原,向他們徵兵,他們不是很快為陛下提供了三十萬能征慣戰之士嗎?可見他們對大燕還是有很多感情的。」
說到這裏不得不感謝太祖郝連泰,想當年那場草原大雪災,連北胡那樣強大的部落都逃不過滅亡的命運,更何況那些比北胡還要弱小的部落呢,幸虧郝連泰此時已經收留了一批漢人來開墾農地,還用馬匹向大雍王朝在邊境榷場上換取一部分糧食,不僅自己渡過了難關,還資助了一些與自己關係很好的其餘部落,例如奚、庫某、鐵勒等,因此這些部落才死心塌地得幫助靺鞨,共滅了北胡,擁立郝連泰成為新一代的草原霸主。當時郝連泰的一部分漢族謀士還向郝連泰建議,讓他建議,搞一場鴻門宴殺了各部落的領袖,然後攻滅各部落,當郝連泰沒有聽從,還與他們歃血為盟,互相結成兒女親家。在郝連泰死後,諸部支持郝連勛繼位,派部隊幫助郝連勛打敗郝連貴,郝連勛才可繼位為草原之主。而郝連勛稱帝後,封諸部首領貴族為郡王,大將軍等職籠絡他們,諸部與郝連家族現在是打斷骨頭連着筋啊。
「誠如你所言,那統治中原漢地又如何?」郝連勛繼續問道。在私下場合,郝連勛更喜歡叫趙若冰老師,可是在超唐畢竟是趙若冰教會了郝連勛讀書,識字,可是在朝堂上還是要正式一點。
「臣以為,統治漢地應尊重漢地傳統,中原自雍武宗皇帝以來,戰爭不斷、武宗皇帝和興宗皇帝還大興土木興建樓堂館所,大肆徵發徭役、兵役,導致百姓苦不堪言,紛紛逃亡,農地荒蕪。陛下應該首先採取輕徭薄賦」、「與民休息的政策,來休養生息,派遣官員下鄉勸課農桑,獎勵努力耕作的農民,以此恢復漢地的生產。其次陛下應該修葺四道之地的孔廟,修建學校,以此來提倡文治,標榜皇上向古聖先賢學習的決心,以此來拉近陛下與儒學之間的距離,才可以彌補陛下與中原漢人心中的隔閡。還有請陛下開科取士,只要朝廷一開科取士,讓四道之地的漢人有能力進入仕途,那麼讀書人有了出頭之日,就不會再與叛匪攪和到一起,會好好用功讀書,讀書總比謀反來的簡單啊,這樣我們便牢籠志士,收他們為大燕所用。」
聽到老師的話,郝連勛陷入了深思,自己自然是知道老師所說的有理,但是在朝中已經形成了以梁王為首的一幫守舊派,他們不願接受漢文化,不願讀書,只知道從馬馳騁,到處打獵。當年自己說要南侵雍國,也只是以中原富庶,遍地黃金為誘餌,來引誘他們,不然他們才不會出力呢,現在要讓他們到處搶奪漢人財務,搶掠漢人為奴,強姦漢女為妾,這樣有許多漢人就算不參加叛軍,也逃往雍國了,這樣大燕怎麼會強大呢。但是讓現在要他們停止搶奪已經是不容易了,更不可能讓他們把已經被變為奴隸的漢人釋放,如果自己下了這麼一道令,這幫人還不掀了自己的宮帳,來找自己要個說法啊,恐怕他這個皇帝也只有無可奈何,更何況這幫人各個有自己的私人部曲,少的也有幾百,多的甚至上萬。他們要一翻臉,恐怕掀起的叛亂不亞於當年郝連貴發動的叛亂,經歷過這場浩劫的郝連勛再也不想讓靺鞨民族之間同胞相殘了。但為了統治中原漢地,自己又該怎麼做呢?突然皇帝看到了腰間的玉帶,突然想到此次南侵雍國,雍國皇帝為了請和,不僅割讓四道之地,而且還貢獻了大量的金銀珠寶,這玉帶便是其中之一,而且還答應每年給白銀二十萬兩白銀和五十萬匹彩娟。看來現在只有花朝廷的錢來贖買這些人了。
「趙僕射所言不錯,要統治中原之地,必須要採取這些政策,不過為了體現大燕的仁慈,更為了體現番漢一家,我決定讓大臣把強掠的漢人奴隸釋放,允許他們回到鄉里安心種田。」一聽到這句話,帳中靺鞨貴族們立刻炸了鍋,紛紛表示自己為國出力,拋頭顱灑熱血這麼多年,才得了這麼一點好處,皇帝還要奪走。有的人還說皇上已經不是靺鞨人的皇上,而是漢人的皇上了。
郝連勛早已經聊到他們會做出什麼反應,於是派人抬出一部分雍國求和所給的財寶,足足抬來四大箱,對着群臣說;「誰願意釋放那些漢人,我就按他們釋放的數量和功勞,把這些五倍賞賜給他們。」當靺鞨貴族看到那蠻箱的白銀,彩絹,立刻表示願意將家中的漢人奴隸釋放,讓他們跟着永安王一起回到四道之地。本來他們也知道郝連勛有着諸部落的支持,親軍也有十萬,就算他們反叛也不一定成功,還會冒着全家被殺的風險,現在皇帝答應給他們五倍的賠償,自是願意,反叛畢竟也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於是郝連勛用了一批金銀珠寶換取許多漢人就重獲自由,郝連勛還答應他們減少三年的稅收,同時下令給永安王,讓他到了漢地之後修建學校,修葺孔廟。現在就差最後兩件件事了,那就是開科取士了以及提高靺鞨人的文化修養了,可這也是最難的,因為一旦開科取士,就會有一批漢人進入官員隊伍,衝擊靺鞨貴族的地位,這幫靺鞨貴族以及他們的子弟向來不讀書,科考一定不行,他們又怎麼會心甘情願把官位讓給這些漢人呢,看來這一件事必須從梁王那裏突破,如果梁王支持他的政策,那麼這件事也許就能成了,但怎麼讓梁王支持呢,看來只能讓母后出馬了,只要說服母后,也就說服了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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