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交替,光陰似箭,彈指間,一千年。
朱雀國,羽寧寺。
羽寧寺位處帝都洛鄲城之郊,歷史久遠,乃朱雀國第一皇家寺院。
時值上午時分,寺內,香火鼎盛,煙霧繚繞,清脆的木魚聲繞樑迴轉,莊嚴肅穆下,一派皇家風範。
大殿中央,雄立一尊高達十丈的大佛,佛像一雙慈目俯覽眾生,腳下無數善男信女一撥接一撥朝拜。
這時,殿門走進一群人。
為首一對中年夫婦,看似年過四旬,男子氣勢非凡,威風凜凜,頗具大將之風,婦人華衣錦裘,貴不可當,夫婦二人身後,數十家將僕從緊隨其後。
明眼人一看這架勢就知是達官貴要出行,善眾們紛紛避讓。
男子腳下生風,攜婦人徑直來到大佛前朝拜禱告。
夫婦二人手持大香,口中念念有詞,皆是默誦道:「求菩薩保佑,賜我夜家福德智慧之男,願此念誦功德,回向法界有情,皆得眷屬具足,同證菩提道果。」
二人神情極其虔誠,竟是為了求子來的,也難怪,這個時代尤其看重後續子嗣,看這夫婦二人,年事已過不惑,兼且大戶出身,若沒個兒子繼承家業,怎能不急呢?
夫婦二人恭敬地再三叩首禮拜,婦人情真意切地懇求道:「求菩薩開恩吶!」
男子側首望着婦人長嘆一口氣,拉起婦人,身後已有家僕向香油箱走去,善眾看去,一大疊的銀票投進箱內,出手之闊綽,令人咋舌。
夫婦二人剛站起身,大殿旁側,一知客僧道:「施主,這邊請。」
夫婦二人隨僧人而去,家僕一眾留在大殿內等候。
僧人在前,夫婦二人在後,在僧人帶引下,三人穿堂過舍,從後殿走出。
眼前,一片豁然開朗,藍天白雲下,一條筆直崎嶇的山梯,高長如天梯般直穿入雲,狹窄的石梯兩側奇花異木無數,煙霧繚繞,令人生出既險又美的感覺來,恍如人間仙境。
路途長遠,夫婦二人顯是來過數次,駕輕就熟,沿階而上。
途中美景如夢似幻,二人卻是無心打量,臉帶焦急,腳下不停。眼見就要抵達頂端,映入眼帘的是,一石亭內,內設簡單,石桌石凳,一個老和尚閉目端坐,神態悠然,如老僧坐立,身側立着一個小和尚,雙手捧一劍,神情甚為恭敬。
時值冬日,如在雲端的山峰寒風徹骨,使得亭內溫度極度,可結冰霜,但老和尚似不懼寒意,身披大紅袈裟,未穿一件內衣,齊肩露出白壯的雙臂。
夫婦二人剛踏上最後一道石階,老和尚似如夢初醒,悠悠睜開善目,笑道:「忠武公爺攜眷大駕光臨,未能親迎,萬望恕罪。」
男子攙扶着婦人,回道:「國師仙務繁忙,閒暇不多,夜某叨擾了。」
客套寒暄一會,男子說明求子來意後,長嘆一聲,感慨道:「想我夜某戎馬一生,為國建功立業,不想臨老還未有子嗣,實在是令我頭疼不已,煩惱不堪,特此懇請國師有以教我,萬望指點一二。」
男子目現憂慮,神情急切地帶着詢問望向老和尚,老和尚卻是慈笑不語,淡然以對。
婦人見老和尚半天不作聲響,懇求道:「國師仙道高深,菩薩心腸,請看在與夫君相交多年的份上,想些法子才是啊。」
老和尚擺擺手,開口道:「夫人言重了,老朽早有斷言,公爺今生必有一子相承衣缽,只是此前時機未到,一切皆有定數,公爺與婦人亦無須為此擔憂。」
婦人帶着哭腔道:「夫君與我已年過不惑,又豈能不憂,國師你是不知,為此事我時常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請國師垂憐小婦人,小婦人在此百拜以謝。」
說着一急,竟是要跪拜下去,可見婦人要子之心是有多迫切。
「夫人萬勿如此,老朽承受不起。」老和尚不等婦人動作,便將其扶起。
男子卻是聽出大和尚話中的弦外之音,問道:「此前時機未到,不知國師意在何時?」
老和尚高深莫測地一笑,面上現出天機不可泄露的神情。
此時,老和尚身邊的小和尚捧着一劍,來到夫婦二人身邊跪拜下去,夫婦二人心中甚為不解,我來求子,國師這是何意?
老和尚問道:「公爺,此劍如何,可入得法眼?」
男子雖心中惑然,卻也接過劍來,誰想一接之下,劍重的出乎想像,手中猛地一沉,險些脫手,他本武將出身,力提百斤不在話下,不由發出驚疑的聲音後,連忙雙手全力托起。
再細下端詳,劍身通體晶瑩剔透,纖塵不染,刃光閃閃發亮,顯是一柄極罕見的冰劍,男子縱橫沙場多年,見過的神兵利器可謂數不勝數,但此等寶物卻是第一次見,不禁發出一聲讚嘆:「確是萬中無一的極品,比干將莫邪有過之,不知此劍又是從何而來?」
老和尚雙目射出悼念的光芒,些許感傷道:「此劍由千里寒冰所鑄,名為玄冰劍,乃老朽一故人所留,只可惜那故人已然不在。」
男子聞言亦是感傷,不由地騰手撫向劍身,誰知冰劍發出一聲清亮的龍吟,男子的手心赫然被割出一道口子,鮮血立即沒入劍身,轉瞬間吸收殆盡。
男子連連稱奇,婦人忙拿出手帕替男子包紮傷口。
冰劍重回到小和尚手中,男子喟然道:「這是仙家寶物,夜某可接受不起。」
老和尚恍若未聞,轉向婦人,問道:「夫人覺得此劍如何?」
婦人一心求子,敷衍道:「恩,確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刃。」
老和尚慈眉善目,堅持道:「夫人,請再細看。」
婦人礙於情面,拗他不過,小和尚已將劍梯到跟前,婦人自忖哪有力氣提起,又怕被劍割傷,老和尚期許的目光望來,只得伸出手來,由小和尚托着,輕握劍柄。
一握之下,劍身又是發出一聲龍吟,一絲肉眼不可見的透明氣體,從劍身通過劍柄,直向婦人竄去。
婦人只覺得周身冷若冰窖,急忙鬆開劍柄。
老和尚驀地大笑道:「恭喜公爺,賀喜婦人。」
男子與婦人一怔,聽得莫名不解,這喜從何來?
還未等作出回應,老和尚突然道:「公爺一向軍事繁忙,老朽就不再久留公爺與夫人了,送客。」
逐客令一下,老和尚立馬閉上雙目,神情陷入木然。
夫婦二人心中不悅的同時,更為不解,但也只得告退。
下山途中,婦人悵然道:「唉,這次來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真不知道何年月才能得償所願。噢,夫君,手中的傷可好些了麼?」
男子嘆道:「不礙事,國師說話一向令人費解,但願如他所言,一切只能隨緣了。」
這時,遠遠傳來一聲遙喚:「公爺,夫人,他日若生得一子,務必取名少白,切記切記!」
聲繞群山,夫婦二人苦笑連連,他日,到底是啥時?
一年後。
朱雀國帝都,洛鄲城,夜府。
偌大的四合院內,燈火通明。
一名中年男子站在房門外,神情焦灼,坐立難安。他時而負手,眼望門帘,時而垂首,火急火燎地踱來踱去。
數十僕人毫無章法地左右穿梭,忙得不可開交,更令男子心煩意亂,只聽得他自言自語道:「人說懷胎十月,這都整整十二月了,哎!」
一位美妾趨前討好道:「老爺莫急,夫人吉日天相.......」
男子不待其說完,虎目一裂,厲聲罵道:「滾,給我滾。」
美妾哪知撞到槍口上,小臉煞白,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哇哇哇........」房間內,初生嬰兒的聲音響起,一下打破混亂。
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僕人們同時停止了動作。男子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猛然咯噔直跳,火眼看向房門處,捲簾一展,五六個產婆一下涌了出來,歡天喜地同聲道:「老爺萬喜,夫人給老爺添了一丁。」
男子立即搶入房內,只見婦人躺在床上,氣息尚弱,但卻是喜上眉梢,懷中抱着一個襁褓。
婦人像是獻寶似將襁褓遞出:「老爺,是兒子,是兒子!」
男子喜出望外,似乎有些克制不住,情緒異常激動,顫巍巍地抱過襁褓,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一點。
襁褓內,一個姿顏未開的嬰兒正嚎啕大哭。
男子看得心中一軟,老淚縱橫,轉而,激動萬分地狂笑出聲。
房門外,數十僕人同時跪倒在地,山呼道:「老爺萬喜,老爺萬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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