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絲沿着警局裏的一條幽靜走廊向前走着。
警局裏的走廊大都是大同小異的模樣,艾麗絲因為工作的關係經常和警察打交道,出入警局的次數也很多,此時在走廊里便有一種走過無數次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前面陸賀的聲音隱約傳了過來,越靠近便越清晰,接着她便看到陸賀正靠在走廊的牆壁上聊着手機。
「嗯,是的……這裏還需要一些時間……」
他的聲音有一種極為真摯的溫暖,一點不像平日裏表現出來的外冷內熱的性格。艾麗絲明白能讓他如此自然的真情流露出內心的溫柔,電話那邊應該是他的妻子鄭爽。
「嗯……一璇還在醫院裏……她會沒事的,別擔心……我會的。」
聽到陸賀的口氣,艾麗絲可以猜到電話那頭的鄭爽一定在反覆叮囑陸賀要注意安全。
她稍稍緩慢了腳步,沒有去打擾這難得的溫馨。
陸賀又跟妻子聊了兩句,抬頭發現了艾麗絲的到來,沖她點頭示意了一下,很快便結束了與妻子的通話。
「志勇他們在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艾麗絲走到陸賀身邊對他說道。這是她來找他的目的。
陸賀點點頭:「我們回去吧。」
他與艾麗絲走回了警局的會議室,王志勇、胡哲等人已經坐在了長桌前,令陸賀意外的是王天猛也板着臉坐在長桌的末端。
「可以開始了。」陸賀說道。他與艾麗絲走到桌前坐了下去。
王志勇率先開始說道:「今天我和蔡菜詢問了十名十八年前232公交失蹤乘客的親友,發現了一件很古怪的事情。在我們了解的每一個失蹤乘客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着與意識能量溝通的能力!」
「靈異第六感嗎?」陸賀低聲說了一句。
眾人都同時沉默了一瞬,各自思考着這個情況的意義。只有胡哲還有些懵懂,不解的問道:「這代表着什麼意思?」
而另一邊的王天猛則從王志勇的話中看到了另一件事。
「這十個失蹤乘客的親友你們是在一天詢問的?」他問道。
王志勇點點頭。
這次,連反應過來的胡哲都有些動容的看着他和蔡菜了。
作為警察,他們自然能夠理解將分散在市內各處的乘客親友一一詢問是多麼辛苦的一件事。王志勇和蔡菜在這一天裏幾乎走遍了整個城市。
王天猛一直覺得他們這些調查員只是一群坐辦公室里的江湖騙子,但是此時卻發現他們也有着不輸警察的堅韌毅力。再看向他們的眼神便頗有幾分敬意了。
王志勇接着說道:「十八年前的232公交車失蹤乘客總共有十八名,雖然暫時只詢問了其中的十名乘客親友,但是從了解的情況來看,我相信所有的232公交車上的失蹤乘客都應該有着靈異第六感的能力。」
王志勇說完他與蔡菜調查來的情況後,眾人並沒有馬上開始討論,陸賀站起身在會議室里的白板上寫下了「失蹤乘客靈異第六感」這幾個字。
之後他又示意艾麗絲講出她的發現。
艾麗絲說道:「我在檢視五年前的114路公交車失蹤錄像時發現,實際上車的乘客要比記錄中的遇害乘客要多出一人,也就是說當時的案件中有一名受害者是失蹤的。基於此我又翻查了每年發生的公交車失蹤案後的時間段里有沒有相同的人員失蹤案,結果真的讓我發現在這十八年裏幾乎每一年的公交車失蹤案後都會出現一起人員的失蹤案。除了十三年前的232公交車失蹤案例外,其他時間無一倖免。我懷疑這些失蹤的人員應該是坐上了失蹤的公交車而出事的。」
「為什麼當時我沒有注意到這個情況?你們肯定這些人都和失蹤的公交車有關?」王天猛問道。他的態度並不像是質疑艾麗絲,更像是自責自己的失誤。
「這些人都是本市的外來人員,在本市的關係人也不多。從當時檔案記錄來看,並沒有證據證明這些人是乘坐失蹤公交車失蹤的。而我們之所以能夠發現這其中的聯繫,也是因為每起人員失蹤案在時間上的巧合。我市的個體失蹤案本來就不多,每年公交車失蹤後都會出現,這在檔案中便十分明顯了。」
胡哲的一番話顯然是有安慰他這位老領導的意思,但是王天猛並不在乎他的安慰,他最關心的還是案件的調查。
「這些人員的失蹤不會是毫無理由的,你們有什麼看法?」王天猛着急的問陸賀。
胡哲不由得看了老領導一眼。他記得剛開始的時候王天猛對陸賀他們的態度可以說充滿了敵視和不信任,現在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如此依賴。這一點恐怕連王天猛自己都沒有發覺。
陸賀也很自然的回答道:「雖然我們暫時還沒有對所有失蹤人員展開調查,但是我們還是先聯繫上了一位最早確認身份的失蹤人員的家屬。這名失蹤人員是一位叫做蘇志偉的三十六歲男性,在五年前乘坐114路公交車而失蹤。之後他的屍體並沒有出現在老式的232公交車上。他的親屬報案後並不知道他乘坐了114路公交,只知道在失蹤前他聲稱要去市裏的動物園看看。他所在的住所並沒有車直達動物園,需要換乘好幾輛公交,其中便有114路公交。而最令我們在意的是蘇志偉並不是本地人,而是橫山縣人,來新州市看望他生病的姑媽。據他的親戚稱,他在橫山縣的職業是……神漢。」
「神漢?」王天猛的身子向前探了一下,心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目光瞟了一眼陸賀在黑板上寫下的字。
其他的調查員卻憑藉以往的經驗已經看出了這其中的聯繫,目光變得嚴肅、深沉起來。
陸賀接着說道:「蘇志偉在家鄉以給人算命驅邪為生,據說還在當地非常的有名氣。他曾經有過精神病史,所以在他失蹤後他的親人一度以為他是精神病復發走丟了。不過他自己卻宣稱自己是有陰陽眼,認為那些死亡後的鬼魂會停留在人們身邊,只是其他人不像他有陰陽眼可以看得到。」
「又是靈異第六感。」
王志勇說出了大家心中的預測。
他接着又大聲肯定的說道:「十八年前232公交的失蹤乘客和之後每一年失蹤的乘客都有着這樣的能力,這就是所有案件之間的共同聯繫!」
「現在還不確定每一年失蹤的乘客是否都有這樣的能力,但是……」
陸賀的話稍稍頓了一下,臉色有些暗淡下來。「有一件事你們應該知道,那就是一璇也曾經出現在過去的公交車失蹤案件中。」
會議室里的所有人都同時坐直了身體。
「怎麼回事?」王志勇急忙問道。
「在所有失蹤的公交車事件中,只有十三年前的一輛232公交車失蹤後未出現人員失蹤的個案。而在十三年前沐合一璇差一點就登上了失蹤的232公交車。在後來她為警方作證時聲稱看到了232公交出現異象才停下了腳步。現在十三年後她再次登上232公交車卻出了事情。這並不是什麼巧合!有某種力量在攻擊擁有靈異第六感的人。我們最初的論斷那些出現的死亡乘客並沒有意識能量的欲望殘留,現在看來死亡乘客並不是這股力量想要,只不過是攻擊靈異第六感的人時所帶來的附屬傷害。」
陸賀的話讓其他調查員的表情更加的凝重了。蔡菜仍然有些難以相信的問道:「為什麼一璇從來沒有和我們說過這件事?」
「一璇的一位同學是當時232公交的受害者,也許這件事對她傷害很大,所以她才不願意提起。」陸賀猜測道。
「是什麼樣的力量會對擁有靈異第六感的人進行攻擊?」王志勇煩躁的問道。
陸賀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的疑問,而是轉過身將「每起失蹤案乘客靈異第六感」和「沐合一璇」這兩句話也寫在了白板上。並和剛才那句話用筆圈在了一起。
王志勇只是發泄一下心中的怒氣,並沒有想過他疑問會立刻就有答案。但是陸賀對他的疑問,確實給出了一個解釋。
陸賀將和李一飛那次通話中,李一飛提出的那個觀點講給了大家。雖然這個觀點超出了大家以往對意識能量的認知,但是現在調查出來的三條線索全部指向了這個觀點的正確性,大家不得不認真思考起來。
「意識能量的行為不是應該以人類的欲望而存在的嗎?怎麼會有一吞噬其他意識能量為生的情況?」史明亮對於這個觀點仍然無法理解。
「我相信這應該是一個極端的個例。」陸賀說道。
一直抿着嘴沉默的王志勇也開始支持這個觀點,說道:「這個想法將失蹤案里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解釋通了。雖然這個想法本身看上去不合理,但是正如陸賀所說的,這個案子也許本身就是一個特例。」
「當所有可能性都排除後,剩下的不可能就是真相!」蔡菜也說道。
「那怎麼才能解決這個案子呢?」
雖然還有些搞不懂陸賀他們討論的結果,但是並不妨礙胡哲提出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陸賀向他解釋道:「以往的案例中,意識能量的行為受其生前的情感欲望所支配,雖然複雜,但是我們仍然能從意識能量生前的喜怒哀樂中找到其欲望的內容,從而解決事件。但是在我們現在調查的這個案件中,支配意識能量的欲望並不是情感欲望,並不是人的社會屬性,而是基於某種動物性的,出於生存目的而形成的。這樣的意識能量使我們過去累積的調查經驗毫無用處,我們不知道該怎樣滿足意識能量的欲望,實際上我們根本無法滿足。它永遠不會有自我停止的一天。」
胡哲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難道沒有一點辦法了嗎?」他的聲音絕望,就差是在哀求。不光是對着陸賀說,還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每一個調查員。
只是對於他的請求,沒有一個人能夠給他答案。會議室里的氣氛陷入了一陣尷尬與愁雲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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