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調查協會 第115章

    恍惚間，仿佛有人在師洋耳邊低語。

    是一個女孩的聲音。師洋覺得，那是他妻子的聲音。

    楊琦在他身後疑惑的喊了一下他的名字。雖然意識中明白楊琦就在他的身後，但是他的聲音聽上去就好像隔着遙遠的距離，被妻子（女孩）的聲音所阻隔。

    直到張一清的狂笑將他拉回現實之中，師洋才從短暫的迷茫之中清醒過來。

    他看向張一清，對方的臉上露出猙獰、邪惡的笑容。紅色背帶褲女孩就吊在他的身後，原本是緊閉着的眼睛，猛然間就睜開了！

    「師、師……」楊琦結巴着。

    他無意識的邁了一步，靠近師洋的身邊。他的雙目圓睜，眼珠仿佛都要鼓出來一樣，滿臉的駭然表情。

    妻子（女孩）的低語聲再一次響了起來，差一點又將師洋陷入迷茫之中。這一次聲音的內容變得清晰、明了。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隨着聲音襲來的，是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烈頭疼。師洋抱着腦袋，幾乎要跪倒在地上。

    「你怎麼了，不要緊吧？」

    楊琦想要扶住身體搖搖欲墜的師洋，卻被他用力的推開。劇烈的頭痛讓師洋的身體異常的敏感，任何一點的觸碰讓他覺得充滿危險。

    紅色背帶褲女孩開始露出得意的獰笑，笑容幾乎和張一清的笑容一模一樣。

    張一清開始向師洋走了過來，動作機械、僵硬，就像是一個操線的木偶，而在他身後操縱他的，正是吊在資料室上空的紅色背帶褲女孩。

    危險即將靠近的感覺非常強烈，師洋猛地掏出了腰間的配槍。

    「師警官！」楊琦高喊了起來。在他看來師洋的表現也十分的危險。

    他向前走了一步，想要阻止師洋。

    「別動！」師洋喊聲的吼着，並不是衝着楊琦，而是要喝止張一清的靠近。

    但是楊琦還是停止了動作，而張一清卻仍然在向他們靠近。

    直視張一清的雙眼，師洋看到了他的眼裏已經沒有了靈魂，只有躲在眼底後面操縱他的紅色背帶褲女孩。

    也許在他們來到這裏之前，第一個出現在資料室的張一清就已經被她控制了。甚至是更早的五年前的時候，紅色背帶褲女孩自殺之後，她就一直控制着這家醫院，控制着所有的人。

    師洋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五年前紅色背帶褲女孩突然出現在醫院裏自殺，他調查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弄明白女孩是如何走進醫院裏的。因為他忽略了一件事，女孩並不是從外面走進醫院的。

    「她一直都在醫院裏。」師洋喃喃自語道。

    他的目光變得恐懼和瘋狂，舉着手槍的手幾乎就要扣動了扳機。

    「不行！」楊琦大吼着，猛地撲到了他的身上，一隻手極力想要按下師洋的胳膊。

    「起來！」

    師洋先是掙扎着，隨即舉起手槍狠狠的砸在了他的頭上！

    頭骨發出了碎裂的聲音，楊琦痛苦的低吼了一聲，向旁邊跪了下去。緊接着師洋又是一下。

    有血從楊琦的額頭流了下來，他並沒有疼痛的喊叫，而是低迷的呻吟着。

    「師哥……」他的聲音充滿了困惑，突然的襲擊並沒有讓他感到恐懼，更多的還是對發生事情的迷惑不解。

    師洋又狠命的砸了兩下，楊琦這才支持不住身體，倒在了地上。

    尚有餘溫的鮮血濺在師洋的臉上，使得他短暫的恢復了理智。

    他難以置信的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楊琦，他已經目光迷離，意識不清，嘴裏呢喃着發出痛苦的呻吟。

    自己都做了什麼！他痛苦的想着，目光中帶着恐懼和驚慌失措。紅色背帶褲女孩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腦中。

    「幹得好！」

    張一清已經走到他的面前，臉上得意的獰笑更甚，師洋恐懼的向後退了一步。

    張一清體型魁梧，要比師洋的強壯不少，但是真正令師洋感到威脅的是在張一清腦袋裏控制他的紅色背帶褲女孩。

    師洋舉起了槍，黑洞洞的槍口再一次直對着張一清。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紅色背帶褲女孩的聲音叫囂着，仿佛充滿了整個資料室，鼓動着師洋。

    師洋赤紅着眼睛，表情凶戾。握着手槍的手不住的顫抖，在開槍與不開槍的人性線上掙扎。

    「動手！」女孩催促的尖叫震鼓着師洋的耳膜，那是所有痛苦的根源。師洋明白，那女孩不但控制着醫院裏的所有人，從五年前開始，她也一直在控制着自己。

    沉悶的槍聲響了起來，子彈射入張一清的額頭，鮮血混着腦漿與頭骨碎片從他的後腦噴發出來。張一清無聲的倒在了地上。

    槍聲過後，資料室陷入了一片死寂。師洋搖晃着身體，發現周圍已經恢復到了現在資料室的模樣，吊在房頂的紅色背帶褲女孩消失了，但是女孩的聲音卻仍然存在。那是勝利、得意的刺耳尖笑。

    他殺了人，做出了可怕的事情，但是並不沒有使師洋的痛苦減少一點，卻將他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大腦又是一陣劇痛，這是紅色背帶褲女孩的催促。師洋踉蹌的跨過張一清的屍體，推開門走了出去。

    大腦處於一種無意識的狀態，只有劇烈的疼痛煎熬着他的身體。等他停下來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來的。只發現自己站在了走廊的電梯前，門的上方寫着電梯的樓層：

    十二樓。

    ******

    躺在病床上的楊琦用虛弱的聲音講述了資料室里發生的事情。對於其中的很多細節，他敘述的口氣是不確定的。實際上他更像是一個被無辜捲入事件中的路人，對於發生的事更多的還是充滿迷惑。

    陸賀在聽完楊琦的敘述後，與李一飛再一次來到了醫院裏的資料室。對於整個案子，他的心中已經有了初步的一個想法，重回案發現場可以讓他心中這份萌芽的真相更加的清晰。

    站在資料室的中間，陸賀感受着這裏的平靜。曾經發生的慘烈殺人事件並沒有在這裏留下過多的痕跡。實際上若是不知情的人，很難想像這裏發生過那麼可怕的事情。但是作為案件的調查員，陸賀卻能感受到這份平靜下所蘊含的詭異和危險。

    他想起了師洋曾經說過的話：「她一直都在這裏。」

    說這話時都是他在無意識的狀態下的囈語，現在看來更像是他潛意識裏想要對別人說出來的警告。

    李一飛在他身後翻着他們這幾天調查來的情況資料，開口分析道：「根據楊琦的說法，紅色背帶褲女孩突然出現在資料室，之後師洋就變得不正常起來。」

    「在那之前，張一清就首先出了問題。」陸賀說着。

    他回頭看了一眼李一飛：「這是一個圈套，是那個女孩引師洋他們過來的。」

    「師洋他們出警來到醫院並不是必然，即使他是負責醫院這一片的警察，但當時出警的人也有可能不是他。」李一飛提醒他道。

    「這個圈套在五年前就埋下了伏筆，張一清也好，師洋也好，甚至整個醫院都在五年前的自殺事件後受到了女孩的影響。區別就在於師洋並不在醫院裏，所以受到的影響最小，這五年來表現的非常正常，但是在他的潛意識裏仍然明白，紅色背帶褲女孩一直存在在醫院裏。」

    「當師洋來到醫院後，就像斷掉的天線重新被連上，紅色背帶褲女孩對他的影響變得最大，從而受到了她的擺佈。」李一飛接着陸賀的話說着。

    「你說的對，這確實是一個圈套。」他承認了陸賀的看法。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她的欲望是什麼？」陸賀皺起了眉，恨恨的說道。

    「有一個叫劉越的女孩，看到了那個紅色背帶褲女孩就在電梯裏，引領者電梯裏的乘客走向死亡。殺手與被害者都是她規劃好的。劉越因為感受到了她的邪惡而沒有登上電梯。」李一飛說道。

    陸賀看着他，等待着他進一步的解釋。

    「這個世界確實存在邪惡的意識能量。在心靈調查協會以往的調查中有過這樣的案例。一些意識能量會做一些壞事，但都是有目的性的，和他們的欲望有關。而有一些意識能量卻會做一些完全沒有目的性或針對性的惡事，這和他們的欲望沒有關係，他們只是想作惡而已。也許他們生來就是反社會人格。」

    「就像人類之中也會有惡魔一樣。」陸賀點點頭附和道。

    陸賀走出資料室，沿着師洋曾經走過的路線來到十二樓的電梯門前。仿佛是將自己代入角色之中，他的目光深沉，步伐輕緩穩健。

    李一飛跟着他走出了資料室，在他身後說着：「師洋離開了資料室後便已經在監控的記錄中了。他沒有任何猶豫便走到了電梯間，那時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而那時紅色背帶褲女孩也引領着電梯裏的乘客來到了十二樓。」陸賀也說道。

    他看着電梯門，思緒回到了事件發生的那一天。當師洋站在電梯門前的時候，電梯也來到了十二樓。

    然後，門打開了。

    ******

    蔡菜與韓雪的見面，實際上是非常不容易的。作為槍擊案的倖存者，與其他倖存者不同的是，她目睹了整個的過程。

    但是自從她在昏迷中醒過來後，一直在她的家人保護下拒絕與警方或心靈調查協會合作。雖然在事件中她並沒有受太大的傷，更多的還是心理受到的創傷，而且她的肚裏還懷着孩子。

    所以隔了好幾天後，在蔡菜的不斷請求下，兩個人才在病房裏見面。

    韓雪給蔡菜的第一眼印象，是一個面色蒼白，虛弱無力的女孩。但是精神狀態還是很平靜，想來這幾天休息讓她從槍擊事件的創傷中恢復了不少。

    韓雪的母親就在旁邊監視着她們的談話。她有些過度保護自己的女兒了，就是她一直反對韓雪與他們合作。不過想到韓雪所經歷的事情，韓雪母親的作為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韓雪還是想談一談她所經歷的事情的，也是她主動要求與蔡菜見面的。不顧她母親的反對，掙扎的從病床上坐起，與蔡菜聊了起來。

    韓雪所說的，其實都能在電梯裏的監控鏡頭中看到。但是由當事人述說出來，卻是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其間，韓雪反覆強調的，就是她活下來的原因。

    「是王晨救了我，他是為了我而死的。」韓雪鳴咽的說道。

    蔡菜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她。

    「關於槍手你有什麼印象嗎？」蔡菜又問道。

    想到兇手，韓雪恐懼的瞪大了眼睛：「當時我站在電梯的最裏面，一開始並沒有看到外面的情況。只是感覺到電梯門一開，門口就開始亂了起來。有槍聲，還有人在喊救命。接着有人倒下了，這時王晨他……」

    韓雪說到這垂下了頭，眼中含着的淚水流了下來。

    「電梯裏死了很多人，那個人走進來還要殺我。我看到他的眼睛沒有任何感情，那時我沒有想到，現在才明白過來。」

    「明白了什麼？」蔡菜問。

    「那個兇手，也早已經死了。」韓雪雙眸滿是恐懼的說道。

    蔡菜看到她的樣子，心裏也禁不住沉了下來。

    韓雪說的也許並不準確，但是卻切中要點。在師洋行兇殺人之前，在資料室里的某個時候便已經失去了自我，被意識能量控制，如同死了一般。

    蔡菜由此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便又問道：「在電梯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紅色背帶褲的女孩？」

    韓雪想了一會兒，之後便露出有些恍然、有些不確定的神情：「那個女孩……就站在我的旁邊。我不知道。」

    她講到這停了下來，臉上疑惑的表情更重，顯然是想到了某個古怪的事情。

    「我看到了那個女孩，但是又覺得她並不存在。實際上我對她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只是感覺她曾經存在過。王晨應該也看到了她。」

    然後，她韓雪突然瞪大了眼睛，想起了當時令人不寒而慄的某個詭異事情。

    「在電梯到十二樓的時候，那個女孩消失了！」

    她說着禁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與此同時，田芷馨在屏幕前再一次將槍擊事件的監控錄像打開，將那一天的慘劇呈現在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