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調查協會 第73章

    當新州市前任刑警隊長王天猛出現在陸賀面前時，陸賀眼中看到的是一名年過六十的老人，有着比胡哲還要嚴肅刻板的面孔。當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陸賀甚至有一種他們是父子的錯覺。

    陸賀簡單的和王天猛打了一下招呼，他們三個人便在會議室里的長桌前坐下了。

    「我聽小胡說你們找我有事，我就過來了。」王天猛對他們的態度很冷淡。

    陸賀微微皺了一下眉，他們的身份胡哲已經告訴了王天猛，但是王天猛對他們表現出來的態度隱約透着敵視和不信任。他記得胡哲曾經說過王天猛對鬼神、靈異之類的事情並不相信，現在看來胡哲說的還是比較委婉。王天猛表現出來的樣子完全是對他們感到厭惡。

    「我們請你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過去一直由你來領導偵辦的232公交車失蹤案。」雖然王天猛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陸賀對他仍然保持着心平氣和的態度。

    「關於這個案子，我想小胡應該給你們看過相關的資料了。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

    陸賀看了一眼胡哲。他也是年過而立，兩鬢也有了些許的灰白，還是刑警隊的負責人。但是被人一口一個小胡叫着仍然面不改色，顯然是被他這個老領導已經叫的習慣了。

    陸賀極有耐心的解釋道：「我們想從另一個角度來重新審視這一系列案件，希望能找到過去調查中遺漏、忽略的地方。」

    「另一種角度？」王天猛看着陸賀，目光變得冰冷。他不滿的瞟了一眼胡哲，陸賀發現胡哲竟然帶着怯意的目光避開了王天猛責問的眼神。看得出即使王天猛離開了刑警隊，但是他對胡哲乃至整個警隊的影響仍然很大。

    「我知道你們是幹什麼的，也聽說過心靈調查協會是什麼樣的組織！對於過去232公交車的調查是建立在科學、邏輯的分析，警員們的辛勤汗水上。這些都是不容侮辱的東西！而你們所謂的另一個角度，只是將案件的調查引入迷信、愚昧的歧途！」王天猛毫不客氣的說道。

    「領導……」另一邊的胡哲試圖打圓場，對面的陸賀卻搶先說道：「意識能量的研究並不是封建迷信，而是一門研究科學。對於這個案子來說，每年出事的公交車都會以失蹤的232公交車的樣子再次出現，車上的乘客在沒有任何傷口的情況下血液被抽乾而死亡。這些非正常的現象難道從來沒引起過你的注意？」

    王天猛微微垂下了眼睛，避開了陸賀炯炯的目光。但很快又抬起頭傲然的與陸賀對視。

    他表現出來這個樣子，顯然是對那些事情視而不見了。陸賀心中不由得憤怒起來。

    「意識能量的研究雖然還會有很多未知的地方，但是仍不能否認它是一門嚴謹的學科。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對我們的工作有這麼大的偏見，但是既然你保持着這種態度，那必然會對案件中與超自然現象有關的線索視而不見，那你就應該為這十八年裏在事件中死去的乘客負責。」

    陸賀說到這裏已經很不客氣了。王天猛臉色漲紅，猛地站起來大聲說道：「這是我聽過的最胡扯的話了，我幹嘛要在這裏受你的侮辱，你口中所謂的那些不科學的東西，和這件案子沒有任何關係。」

    王天猛說完便憤然而走，留下陸賀和胡哲處在尷尬的氣氛中。

    胡哲幽幽的對陸賀說道：「在二十年前，王天猛隊長的妻子患病，去了很多大醫院都沒有得到根治，後來他的妻子信奉了一個叫『靈氣研究會』的邪教組織，被那個組織的歪理邪說蠱惑，堅信不治療、不吃藥，靠吸收靈氣治好自己。結果病情急劇加重，很快就病死了。從那之後他對那些靈異、超自然的說法恨之入骨，哪怕說得再條條有理，他在心中也只會是騙人的封建迷信。」

    胡哲的一番解釋倒令陸賀稍稍錯愕了一下，原來王天猛還有這樣的故事，對於王天猛表現出來的不信任和敵意便也能夠理解了。

    陸賀微微垂下了眼睛，說道：「王天猛被過去的痛苦經歷蒙蔽了雙眼，失去了應該的判斷。在過去的調查中必然會有很多被他忽略的地方。」

    胡哲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沉默了下來。這時，會議室外面的門被撞開，史明亮風風火火的從外面跑了進來。

    陸賀與胡哲同時看向了他，還未等陸賀詢問什麼事，史明亮先開口說道：「老大，你不會想到我發現了什麼。」

    史明亮神色惶急，並沒有因發現線索而開心的樣子。陸賀的表情頓了頓，認真的聽着史明亮的講述，之後目光變得沉重、嚴肅起來。

    「這些你都知道嗎？」在史明亮講完他的發現，陸賀轉頭問身邊的胡哲。

    對方露出尷尬的神色，先是乾咳了一下，然後才有點結巴的回答道：「這個、這個我並沒有聽說過。我想當時應該是由……王天猛隊長跟進的。」

    還未等胡哲說完，陸賀已經衝出了會議室，留下來的史明亮對着他也是充滿了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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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回到十分鐘前，史明亮與艾麗絲正坐在他們調查小組的房車裏。

    對於史明亮來說，比起警方給他們預備的辦公室，他更願意在房車裏工作。離開總部數控中心的電腦房，房車便成為了他心中安逸的另一個安全島。

    他現在在房車裏使用的三台電腦和總部的電腦一樣，都是裝有史明亮自製的搜索系統。史明亮將警局提供給他們的案件資料輸入系統里，由系統自動在網上搜索相關的信息作對比。找出案件之間，還有與網上其它信息的交叉點。

    艾麗絲坐在他的旁邊，也對着一台電腦屏幕，反覆的看着一段監控錄像。這段錄像是五年前失蹤的114路公交在失蹤前離站的記錄。雖然新州市在八年前便在全市的主要路段設置了監控攝像網絡，但是遺憾的是這十八年來只有這一段錄像完整且清晰的拍到失蹤車輛失蹤前的情況。艾麗絲想通過反覆的查看找出警方遺漏的線索。

    史明亮這邊因為是電腦系統自動搜索比對，所以比較輕鬆一些，便湊過來和艾麗絲一起查看錄像。

    錄像的畫面並不長，只是114路公交車在終點站等乘客上車，然後啟動發車的畫面。在看了幾遍後並沒有發現異常的地方，史明亮便無聊的談起了別的事情。

    「這個事情會有一個結果嗎？」他問道。

    「什麼？」

    艾麗絲沒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電腦屏幕，只是向他那邊歪了歪腦袋。

    「我是說這個案子。」

    史明亮進一步說道：「即使像我這樣的技術支持人員都能看出這個案子與以往的不同。我們過去的經驗完全沒有用。最後這個案子能不能解決還是未知。」

    「不要失去信心，一定能解決的！」艾麗絲十分肯定的說。

    史明亮不解的看着她，好奇她的信心來自哪裏。

    「因為一璇還躺在醫院裏啊！」

    艾麗絲狀似無心的解釋，但認真的目光卻始終沒離開屏幕。史明亮微微一怔，心中仿佛被什麼感染一樣，表情也變得不再灰心喪氣起來。

    「一璇不會有事的！」史明亮仿佛在給自己打氣般說道。他再次盯着屏幕，目光變的更加的認真起來。

    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麼，陡然瞪大了眼睛，急忙跑回了自己電腦旁，飛快的敲擊着鍵盤和滑動鼠標，似乎尋找着什麼。

    他嘴裏嘟囔着：「一璇十三年前住在這裏，我記得其中有一個記錄……」

    艾麗絲正全神貫注的盯着屏幕的錄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史明亮的動作和自言自語。屏幕里有些信息，讓她開始變得迷惑起來。

    「我靠！」史明亮突然罵了一句，便沒了聲音。

    艾麗絲拿起了手邊的114公交車的案件資料，翻到了她想看到的那一部分信息，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受害者7人。」她看着資料喃喃自語，顯得極為困惑。接着又把目光轉到了屏幕的錄像上。裏面的畫面乘客一起擠到了公交車車門旁，在經過不到半秒的擁擠後所有乘客都走上了車，然後公交車離站，在錄像畫面上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艾麗絲又把錄像回放了一遍，這一次是逐幀慢放，她看清了上車的乘客正好是七個人。

    她臉色變得不好看起來，瞟了一眼手中拿着的案件資料，上面標註的受害者七人後面還寫着司機1人，乘客6人的字樣。

    艾麗絲重重的吸了一口氣。

    還有一個人！

    「小亮？」

    意識到這個新的情況出現，艾麗絲回頭想要告訴史明亮，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這個新情況還有很多需要跟進的地方，這些都是艾麗絲一個人完成不了的。她掏出了手機，急忙聯絡了陸賀。

    ********

    而另一方面，陸賀衝出會議室後很快便在警局的電梯前將準備離開的王天猛攔下。

    「你想幹什麼！」本來就負氣的王天猛對陸賀怒目而視。

    「沐合一璇你還記得嗎？」陸賀的目光同樣噴射着憤怒，咄咄逼人。一點不在乎王天猛的生氣。

    王天猛冷笑了一下，說道：「這個名字和我有關係嗎？」

    「我的同事在警局的檔案記錄中發現沐合一璇是十三年前的232公交車失蹤案的目擊證人，你曾經對她進行過詢問，但是在案件資料里並沒有她的證言記錄，關於這件事你沒有任何想說的嗎？」陸賀質問道。

    王天猛不屑的撇撇嘴，說道：「如果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我是不會做任何記錄的。」

    話說到一半，王天猛停了下來，流露出的表情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

    陸賀沉默的等待着他開口。

    並沒有想太久，王天猛開口說道：「我記得那個叫沐合一璇的小女孩。當時她還是一個上五年級的學生。她和同學乘坐232公交車上學，不知為何她沒有乘坐232公交車，而她的同學坐上車後與其他乘客一起出了事情。在我詢問她時，她聲稱看到了一輛舊式的232公交車，車上的乘客都是死人。而她的同學上車後也變成了死人。我覺得她的話只是一個孩子的胡言亂語，當時社會上已經開始流傳關於232公交車的流言，我覺得她應該是受到了那些流言的影響，所以便沒有將她的證言記錄在案。不過因為她當時情緒很激動，堅持自己的話是真的，所以到現在我還能對她有些印象。」

    「你們覺得她和案件有關？」王天猛問道。

    「沐合一璇現在是我們調查協會的調查員，十三年前她沒有登上出事的232公交車，十三年後她登上同樣出事的232公交車，結果昏迷不醒進了醫院，你覺得這僅僅是一個巧合嗎？你仍然覺得沐合一璇曾經說的那些，還有所有案件發生的超自然現象都是不可信的？」

    陸賀的質問讓王天猛一時間無言而對，胡哲和史明亮這時也走過來。胡哲站在老領導的身旁，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實際上他看着王天猛的模樣十分擔心他會犯心臟病。

    陸賀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一看，回頭對史明亮說了一句：「是艾麗絲。」

    「剛剛她還和我在一起呢。」史明亮說道。

    陸賀接通了電話。

    電話的那一頭，艾麗絲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陸賀。

    「是艾麗絲發現了什麼線索？」史明亮問道。

    陸賀點了點頭。

    「是什麼線索？」王天猛着急的問道。雖然在某些方面他表現的很頑固，但是他對案件還是真正關心的。

    「也許要用上你的搜索系統。」結束通話的陸賀並沒有先回答王天猛，而是對史明亮說道。

    「還有我需要警方提供你們的案件檔案庫供我們查詢相關信息。」他又對胡哲要求道。

    胡哲雖然還未明白究竟什麼樣的線索，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究竟是什麼線索？」王天猛焦急的喊了起來。

    陸賀這才轉身對他說道：「我的同事發現其中一輛失蹤公交車實際遇害人數與發現的屍體不符，有一個乘客同樣走上公交車卻失蹤了。她推斷也許每年的公交車事件都會有人上車後失蹤再也沒有出現。」

    「怎麼會這樣？」王天猛露出難以相信的表情。

    「把這些人找出來。」陸賀對史明亮說道。

    「好的。」史明亮爽快的應道。連番找到新的線索，讓他的心情也變得興奮起來。

    陸賀對王天猛說道：「我想我們已經找到了所有案件最主要的共同點，這是關鍵的線索。」

    「我可以參與進來嗎？」沒有了盛氣凌人的態度，王天猛認真、懇切的說道。

    這突然的轉變讓陸賀很驚訝，但是很快便能夠想明白。

    王天猛確實是一名好警察。

    「好的。」他說道。和王天猛並肩返回了警局的辦公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