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調查協會 第71章

    新州市警局的地下車庫裏。

    陸賀與艾麗絲作為心靈調查協會的調查員，雖然也經歷過很多詭異非常的事件，但是在第一時間見到完全一模一樣的兩列232公交車後，也還是驚呆了一瞬。

    包括他們今早的發現的公交車在內，總共有十八輛公交車整齊的停在他們面前的左右兩邊。每一輛都是老式的232公交車的模樣，甚至仔細去看的話，每輛車連車身的細微擦傷都一模一樣。

    胡哲沉聲介紹道：「這十八年來，每年失蹤的公交車都是這裏了。無論原來是什麼線路的公交車，無論在何時何地出發，在它失蹤後再次出現時，都會變成十八年前消失的232公交車。」

    他說到這裏口氣變得沮喪起來。

    「我是一個無神論者，原本並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說。但是發生的這些公交車失蹤案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範疇，所以田芷馨隊長向我說起你們的時候，我便對你們留心了。把你們叫過來並不是我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真的無路可走了。」

    「被害者總共有多少人？」陸賀問道。

    「算上今早發生的這起案件在內，共有93名被害者。」胡哲回答。

    「這麼多人！」艾麗絲驚訝的叫了起來。

    胡哲接着說道：「每一起的死亡人數並不固定。最多的是第一起232公交車失蹤案，失蹤的司乘人員是19人。」

    「既然都已經死了這麼多的人呢，為什麼不發出警告提醒其他人注意？」艾麗絲生氣的質問道。

    「如何讓他人注意？」胡哲也表情不快的反問道。

    「每一起案件失蹤的公交車線路都不一樣，發生的時間、地點也都不一樣。難道讓這座城市裏的人都不去坐公交車？將事情捅開並不能解決案件，只是讓其他人陷入恐慌，這樣的結果沒有人能夠承擔。」

    「所以你就任由其他人身處危險之中？」艾麗絲對胡哲的解釋並不滿意，實際上在得知他故意隱瞞真相造成沐合一璇受傷後，艾麗絲對他本人便沒有多少好感。

    「我的兒子也在其他人之中！胡哲情緒也隨着他的話變得激動起來。」

    陸賀與艾麗絲同時愣住了。

    「你的孩子？」艾麗絲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告訴？」

    胡哲面露痛苦之色，回答道：「我曾經想過讓他別乘公交車上學，或者將他送到別的城市去，但是又會覺得這樣做實在太卑鄙了。和他那些毫不知情的人相比，我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之中，生怕有一天那些被害乘客的命運會落在我兒子的身上。每天早上我都會目送他坐上公交車，心裏擔心着他能不能回來。警告他的話每次都會到我的嘴邊，但卻始終無法說出口。因為我是一名人民警察，我必須堅守警察應該有的原則，對得起這一身的警服。」

    胡哲說到動情處紅起了眼圈，陸賀此時才發現，他也是有這麼感性的一面。

    「我無法說出真相，只好拼命的調查這件案子。十八年來從來沒有任何懈怠。不管受到任何壓力都沒有放棄調查。這是我作為護衛這個城市的警察的責任，也是一個保護孩子的父親的責任。」

    胡哲的目光變得堅定，艾麗絲也開始稍稍理解了他，態度沒有剛才那麼憤怒了。

    陸賀對胡哲說道：「我們會幫助你的，但是需要你付出對我們的信任。」

    「你們需要什麼？」胡哲問道。

    「所有關於232公交車靈異事件的資料。」陸賀答道。

    對於陸賀的要求，這一回胡哲毫無猶豫的點了頭。

    在他們離開地下車庫後，陸賀他們很快便拿到了所有資料。資料箱落在他們辦公室裏面，高度足足覆蓋了一整面牆。

    「這可真夠可以的了。」王志勇看到這些堆起來頗有氣勢的資料箱，不由得咂咂嘴。

    「爭分奪秒吧。」艾麗絲說道。

    她已經拿起了其中一份資料看了起來。

    然後在稍晚的時候，陸賀他們在胡哲為他們安排的會議室里開始了第一次的案情討論會。

    ********

    午夜零點過後，警察局的會議室里依然燈火通明。陸賀他們圍在會議室里的長桌前，討論着他們目前所調查的案子。

    自早上開始，一路風塵僕僕的從遼安市趕到新州市後，陸賀他們沒有任何停歇的便展開了對案件的調查。一刻不停的工作到現在，他們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疲憊之色。支撐他們的，有調查的執着，但是更多的還是想盡辦法救醒躺在醫院裏的沐合一璇的心情。

    胡哲他們的資料很全面，可以看出他在對232公交車靈異事件的調查中，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付出了極大的辛苦。

    陸賀他們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才粗略的將一部分文件看完。史明亮本想說要是沐合一璇在這裏，這些文件用她的聰明腦袋早就看完了。但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然後低頭看資料的表情更認真了。

    其他人也是一邊看着手裏的文件，一邊參與着討論。因為這些新情況的出現，陸賀便決定擴大調查的範圍，將所有公交車失蹤案的案件都囊括在內。但是一起參與討論的胡哲卻悲觀的認為這是在做無用功，這麼多年來他和前任刑警隊長王天猛對這些案件的資料已經仔細的推敲、調查、核對，以期望能找到一些破案的線索，但是最後的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死去。」

    陸賀並不認為再對所有受害者進行一番調查沒有意義。

    他對胡哲說道：「這些受害者的死亡必然有一定的原因，意識能量殺人和人類殺人一樣，都是出於欲望，即使這些被害者之間沒有任何聯繫，但是在某一個點上必然是相同的，我們要找的就是這個點是什麼。」

    「那會是什麼？」胡哲好奇的問道。

    王志勇回答他道：「如果意識能量的欲望關注的不是人的話，那只有可能是環境。這些受害者也許只是錯誤的進入了他們不該進入的環境。」

    「你的意思是問題出在失蹤的232公交車上？」胡哲在短暫的疑惑後，很快明白了王志勇的意思。

    不過隨即他搖搖頭，否定的說道：「沒有可能的。所有出事的公交車線路並不一樣。即使像232路公交和149路公交這樣發生過3次的公交線路，中間間隔的時間也不一樣。這些失蹤的公交車除了失蹤後再次出現時變成了舊式的232公交車外，在過去的調查中沒有找到任何相同的地方！」

    「在失蹤的時間上呢？」蔡菜問胡哲。

    「失蹤的公交車絕大部分是在清晨或夜晚行人稀少的時候出事的。但是兩年前的247路公交和十年前的149路公交的失蹤卻是發生在熱鬧的白天，還是行人較多的繁華路段。」胡哲回答道。

    「如果這兩輛車在行人較多的路段失蹤，難道沒有任何提供線索的目擊證人嗎？」艾麗絲問。

    「失蹤的247路是在終點站出發後失去聯絡，149路是在第七站麒麟路出發後失蹤。沒人看到這兩輛公交車去了哪裏，只是目擊到兩輛車離站，街上的監控鏡頭也捕捉不到這兩輛車消失的路線。就連GPS定位也查不到。」

    胡哲的語氣顯得低落，接着又說道：「時間、地點、被害人這些破案的關鍵要素在這些年裏我們已經反覆的調查過很多遍了。所有出事的公交車似乎全是被隨即選擇，我看不出任何目的性在裏面，就像神在選擇一樣。」

    胡哲的話讓會議室里的調查員們都沉默了下來。案件的毫無頭緒讓王志勇氣惱的將手中的文件摔在了桌子上。伸手去摸兜里的香煙，卻發現早就已經抽沒了。

    他滿懷希冀的看向艾麗絲，她是組裏另外一個抽煙的人。對方沖他聳了聳肩，她的煙在兩個小時前便抽完了。這讓王志勇更加的煩躁了。

    「每一輛公交車的失蹤都有着相同的固定模式，這擺明是同一個意識能量造成的。它的選擇不可能沒有任何關聯性的。」王志勇仍堅持着這個想法。

    胡哲剛要繼續反駁他，陸賀這時插言道：「所有公交車失蹤案並不是沒有任何關聯的。」

    胡哲看向了他，陸賀接着說道：「這十八年來所有失蹤的公交車最後出現時都會以第一起失蹤案的232公交車的形式出現。而第一起失蹤的232公交車和其他失蹤公交車最大的不同就是它失蹤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顯而易見，十八年前的232公交車的失蹤有可能是之後一系列失蹤案的根源，這是我們重點應該關注的地方。」

    胡哲苦笑着說道：「早在公交車失蹤案最開始發生的那幾年，我們早就已經發覺了232公交車的特殊性，並且把調查的重心放在了第一起案子上，但是最後得到的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陸賀說道：「我並不是想質疑你們在過去調查中的努力，但是從這些調查報告上可以看出，過去的調查偏重於將案件當成普通的刑事案來調查，而不是意識能量的靈異事件。」

    胡哲微微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說道：「這一系列的失蹤案最初時由我的前任刑警隊長王天猛來領導調查的。他的性格比較刻板，固執，對於那些超自然的事情都抱着否定的態度。五年前他退休後才由我接手，實際上一開始我對這些神鬼之說……也不太相信。」

    陸賀理解的點點頭。「這世界上絕大部分人對我們的研究都是很難以接受的。」

    「但是我現在相信了。這些年發生的這些失蹤案，確實不能用一般的情況來看待。」胡哲馬上又說道。

    陸賀對他說道：「我的組員調查的側重點和刑警調查的角度並不一樣。以我們的角度來重新審視一下這些失蹤案，也許會發現以往調查中忽略的地方，找到解開案件之謎的關鍵。」

    胡哲誠懇的說道：「那就拜託給你們了。」

    陸賀開始分配任務給其他組員。

    「志勇和蔡菜去走訪那些失蹤案的家屬，尤其是十八年前232公交車失蹤乘客的家屬，找出乘客之間有關聯的地方。小亮和艾麗絲繼續查看檔案和網上的消息，看看還有哪些值得注意的地方。」

    「這些失蹤案的資料在警局的電腦里也有存檔，也許我可以用我發明的交叉搜索軟件進行關聯性的查找。」史明亮對陸賀說。

    「好的。一發現情況就向我匯報。」陸賀同意道。

    「如果需要我們的配合儘管說。」胡哲也熱情的說道。

    「調查從明天開始，大家先回賓館好好休息一下。」陸賀最後說道。

    「陸賀……」王志勇看向他，陸賀知道他要說什麼，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對大家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憂心於一璇的情況，但是不眠不休的工作不一定就是幫助她的最好方法。如果一璇還在這裏看到你們這樣知道她會怎麼說嗎？」

    「她會用科學的方法闡述如何的勞逸結合才是最有效的工作方式。」艾麗絲口氣變得輕鬆起來，旁邊的蔡菜也露出淡淡的微笑。一時間眾人都回憶起了沐合一璇不顧他人感受，認真講解晦澀難懂的科學道理的樣子。

    在眾人都回到賓館休息後，陸賀並沒有像他要求其他人那樣好好休息，而是留在警局裏和李一飛通了電話。

    陸賀在電話里詢問了沐合一璇的狀況，又將他們開會的內容講述給李一飛聽。

    李一飛也非常贊同他擴大調查範圍的想法，並且也提出了將調查的重點放在十八年前的232公交失蹤案的上面。

    他在電話里說道：「意識能量的欲望表現有的時候不一定得在受害者身上體現出來，那些失蹤後又以232公交形式出現的公交車實際上也是一種意識能量的表達。我一直在思考意識能量在這個案件中為什麼沒有表達出強烈的個人慾望，但實際上是我們對意識能量的欲望一直視而不見。在以往的調查中，我們總是去關注意識能量的憤怒、喜悅、仇恨等情感欲望，卻忽略了最基本的生存欲望。」

    陸賀在電話那頭靜靜的聽着，沒有說話。李一飛的話讓他明白了一點，但是又不是完全弄懂。

    李一飛繼續說道：「吃飯、喝水也是人類的欲望，還是最單純最強烈的那種。而意識能量的行為是以人類的欲望而存在的。在我們過往的案件中，意識能量的情感欲望是有跡可循，在案件中可以體現出來的。而生存欲望完全是一種自然本能，沒人會對自己的食物產生複雜的感情。快速解決，吃掉食物就完事了。所以我們才在這個案件中看不到被害者身上有任何意識能量的欲望表現。」

    「意識能量怎麼會有生存的欲望，它靠……什麼為食？」電話那頭陸賀的口氣並不像質疑，而是驚訝。李一飛的想法讓他覺得新奇，但是也並不是難以接受。

    李一飛繼續說道：「生存欲望是完全理性的欲望，和情感欲望有着很大的不同。情感欲望有被滿足的可能，之後意識能量也會消失。但是生存欲望周而復始永遠不會消失，就像獅子不會停止捕獵一樣。」

    「它不消失，殺戮也會持續下去的。」陸賀的聲音充滿了擔憂。

    「關於接下來的調查，你有什麼建議嗎？」陸賀又問李一飛。

    「你剛才提到意識能量以什麼為生，實際上我有一個很不成熟的想法，也許你們可以參考一下。」李一飛說道。

    陸賀開始認真的聽着，電話那一頭的李一飛站在監護室的外面，目光透過玻璃窗，看着裏面昏迷的沐合一璇，開始講述他心中的那個奇特的想法。

    聽了一會兒後，陸賀的目光更加的嚴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