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津津回到家,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像是嘗了都能飽似的,她換上拖鞋走進去,就看到傭人從廚房出來。
「修太太。」
「做什麼好吃的呢?」顧津津邊說邊往裏走。
傭人指了指廚房內,商陸出來的時候圍着圍兜,顧津津走到她跟前後,朝她身後張望了眼。
「做了些甜點。」
顧津津回過身,將手裏的東西都放到餐桌上,「給你買了些換洗的衣物。」
「謝謝。」
「靳寓廷給的錢,所以不用客氣。」
商陸笑了笑沒再開口。
外面的院子商陸是不敢踏進的,畢竟人來人往,到處都有可能是靳韓聲的眼線。
顧津津和商陸坐在陽台上,將一層薄紗窗簾拉上,隱隱約約能看到外面的景致。茶几上擺了兩盤甜點,還有新泡的茶,商陸面容恬靜,經歷過那樣的傷害,她的一雙眸子卻仍舊澄淨,在她的臉上也看不出絲毫怨恨以及不甘。
顧津津自問做不到這點,她心裏的怨氣始終難以消散,以至於現在看到商麒都恨不得抽她一頓,見到靳韓聲也是。
「商陸,靳韓聲找你怕是已經找瘋了。」
「他不必再找我,」商陸說着,端起桌上的茶杯,「他應該慶幸擺脫了一個瘋子,從此以後再無管束,他只需向外界透露我已瘋癲多年,如今又是自己走丟,那他既可守得住他的深情人設,又可更加逍遙地將女人一個個帶回靳家,多好。」
顧津津聽得出來,她最後的兩個字,到底是苦澀的。
「如果他不是將那些女人帶回了東樓,我會認為他是深愛你的。凡事只要扯上了你,他永遠都是不冷靜的,他甚至可以為了你,跟所有的人反目。」
商陸也就是這麼一聽而已,「所以,你們都以為他愛我,這就是他的目的。」
顧津津啞口無言,仔細一想,好像也確實是這麼回事。
「津津,對不起。」
顧津津抬起眼帘朝她看眼,「為什麼這麼說?」
「靳韓聲對你做過的事,我多多少少知道了些。」
「那也是他對不起我,不是你。」
商陸手指在杯口處輕輕打轉下,「我跟寓廷說了,秦小姐的事與他無關,他看上去很輕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顧津津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我與他之間本來就什麼事都沒有,從開始至今就是清清楚楚的,只是我當時一直不清醒,很多事沒法說清楚,你跟他……也實在是可惜了。」
「世上最大的可惜,也不過就是錯過罷了,再說,我們之間也不算是錯過吧。」
商陸很是聰明,也自然懂點到即止,「我明白,若不是被逼到一定的份上,你不會輕易跟一個陌生人結婚。」
兩人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商陸也沒法勸顧津津做什麼決定,她如今都是自身難保,感情一團糟一團亂,她也未必就比顧津津清醒到哪裏去。
再說,顧津津如今是修太太,這是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靳家。
到了吃飯時間,誰都不敢上樓,秦芝雙順着台階往上走,經過商陸摔跤的地方,她下意識停頓下。
小於戰戰兢兢地跟在她身後,秦芝雙回頭朝她看眼,見她兩眼紅腫,人也憔悴的不行。「都這個時候了,哭也沒用,既然是商陸自己要走,你防也防不住,別太自責。」
小於看了秦芝雙一眼,心裏覺得安慰不少。「謝謝太太。」
秦芝雙走到臥室門口,門是敞開着的,她又回頭看了眼小於。「這幾天,你儘量別在韓聲眼前晃,實在不行就先回靳家,他心急如焚,難免會遷怒到你身上。」
小於滿是感激,沒有跟進去。
秦芝雙進了屋內,靳韓聲就坐在床沿處,他聽到腳步聲抬了下頭,看見是秦芝雙,便又將眼帘壓回去。
「有商陸的消息嗎?」
他輕搖下頭。
秦芝雙上前,將手輕按在靳韓聲的肩頭處。「先別找了,商陸這會不想見你,她既然有法子逃走,就一定有辦法躲你遠遠的。」
「媽,」靳韓聲聲音很是沉重。「我一定要找到她,跟她解釋清楚才行。」
「解釋什麼呢?」說到這,秦芝雙也是滿肚子的火,「你就算跟她解釋了,你覺得商陸能相信嗎?那些女人是你帶回來的,也是你在她面前和她們故作親密,沒人逼你,她會信你什麼都沒做過嗎?」
「即便她不信,我也要說。」
門口傳來陣敲門聲,靳韓聲的特助站在外面,靳韓聲沙啞着嗓音開口,「進來。」
男人匆忙上前,但神色並不好看,顯然還是沒有商陸的消息。
「靳先生。」
「怎麼樣了?」
「外面幾個路口的監控都查了,卻都未見靳太太的身影。」
「難道她還能飛了不成?」靳韓聲氣得站起身來。「車子呢?」
「靳先生您別着急,有件事確實挺奇怪,顧津津那天也去音樂廳了,但她應該是中途就離開了。她的車子在音樂廳外右邊路口的監控畫面中出現了,只不過看不清楚裏頭的人,但她離開的時間卻是在靳太太失蹤之後,況且那會音樂劇還未結束。我讓人查了下她當天的行程,她應該是去找人談合作的,這裏頭確實有些環節解釋不通……」
「解釋不通,那就對了。」靳韓聲深邃的潭底微亮,「我現在就去找她,一定是她把人藏起來了!」
「等等。」秦芝雙見狀,忙一把扯住他的手臂。「你去哪?」
「我去顧津津家一趟。」
「你有什麼證據說人家把商陸藏起來了?就因為她的車出現在畫面中?」
靳韓聲可聽不進這些話。「說不定商陸這會有危險,我之前那樣對她,她對商陸恐怕也不會手下留情。」
「你現在已經知道商陸流產的事和津津無關了,那你對她做過的事又算什麼?你還欠着她一個道歉。」
「如果商陸能安然無恙,別說是道歉了,顧津津就算罵我,甚至是打我,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秦芝雙氣得朝他指了指,「你啊!」
靳寓廷的車開到半路上,孔誠在外面辦事,司機順路將他接上了車。
男人將盯向窗外的視線收回,孔誠繫上了安全帶。「九爺,商二小姐那邊緊張的很,看商家的意思,是着急要將婚事定下來。」
「如今商陸都跑了,她知道我們不會放過她的,她現在連個求救的人都沒有,如果連最後的一根稻草都不抓住,那就真的完了。」
「我看靳先生那邊倒是挺沉得住氣。」
要按照靳韓聲的脾氣,商麒早在他手裏死過一百回了,可她現在安然無恙,孔誠以為是靳韓聲這會的心思都在失蹤的商陸身上,所以無暇顧及商麒。
「他不是沉得住氣,怕是憋着更壞的主意。」靳寓廷想了想後,忽然出聲,「走,我們也去加把火。」
靳寓廷讓車子開去了曹家,在門口就看到了接送商麒的車。
曹家的公子親自到門口來接,商麒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一看到外面站着的人,她真是懵了,居然真是靳寓廷。
「九爺,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你跟我倒是客氣。」這都是一個圈子的人,曹家公子跟靳韓聲相熟,又是不錯的朋友,跟靳寓廷自然也有往來。
靳寓廷徑自往裏走,商麒勉強扯開抹笑。「九哥。」
男人並未搭理,也絲毫沒有給她面子,曹亦清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一道進門。
曹家父母並不在,說是出去了,曹亦清讓傭人泡了茶水上來。「對了,靳太太不見了?」
「是,大哥派了人正在四處找,快急瘋了。」
「麒麒一早就過來了,也是擔心的不行,我也讓人出去找了。」
「怕是挺難找的,她有心要躲。」
這話,對面的兩人都聽不懂了,商麒着急出聲。「你說姐姐有心要躲?」
「被自己最親近的人害得連孩子都沒了,你覺得她還有這個承受能力去面對嗎?有些人就是見她毫無還手之力,所以才肆無忌憚的欺負她吧?」
商麒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這種事自然不能讓靳寓廷在曹家說破的,「九哥,我姐經常去的地方找過了嗎?我……我現在再去找找。」
「你姐說不定跑滑雪場去了,她喜歡看雪,會不會又在那片林子裏迷路了?」
很多事他也都猜到商麒頭上了,曹亦清又不笨,他雙手交握看向對面的男人。「九爺,我怎麼總覺得你話裏有話呢?」
「是嗎?你要能聽得出來那就最好了。」
商麒兩手輕按在膝蓋上,她知道靳寓廷和靳韓聲不會輕易放過她,所以她才着急讓家裏人出面,畢竟曹家家境也不錯,她總要先將靠山找好了再說。
「麒麒是靳太太的親妹妹,靳家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
「商麒都沒把商陸當親姐姐,我還能指望你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嗎?」
曹亦清聽到這話,視線不由看向身側的商麒,她急得輕搖下頭。「九哥,我知道你心裏着急得很,但有些事……」
「你現在倒是着急找下家了,當初說要跟我結婚的時候,我應該把你說的那些話錄下來。」
商麒的臉色徹底變了,「九哥,我從沒有過那樣的意思。」
「沒有那個意思?」靳寓廷眼裏滿是譏諷,「你差一點就要爬到我床上去,你現在倒是賴得一乾二淨,要不是我跟曹家公子有些情分,我也犯不着過來刻意提醒。商麒,你要找就找些跟靳家沒關係的人,你如今要進曹家,我是實在看不下去的。」
曹亦清神情很不好看,他面色鐵青,商麒不住搖頭。「我沒有,九哥,你幹嘛要這樣說?」
「行了,在我面前就別裝了,以前我跟大哥都寵着你、慣着你,也不想想你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
商麒急得抓住了曹亦清的手臂,靳寓廷沒有將話繼續往下說,這已經夠狠了,如果再過分一點,把這門親事徹底攪黃了的話反而不好。
靳寓廷離開後,曹亦清仍舊一語不發地坐着,商麒不斷地跟他解釋。「我姐現在失蹤了,所以九哥也急壞了,對了,他一直喜歡我姐,之前結婚也是為了掩人耳目,你相信我,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的。」男人另一側的嘴角勾起抹陰戾的弧度,只是商麒並未注意到,她一直在試圖解釋。
晚上,靳寓廷回到臥室,剛洗完澡出來,就接到了孔誠的電話。
「九爺,商二小姐今晚看來是在曹家住下了,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居然沒讓曹家的公子將她趕出來。」
靳寓廷勾了笑,掛斷通話。
他望了眼旁邊那張空蕩蕩的床,他這是助了曹公子一臂之力,只是他的肉要到什麼時候才有的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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