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手中的那塊玉佩還真是塊靈玉,這種靈光十分微弱,沒有靈目術加持的世俗人根本無法看出端倪,但也不是全然沒有法子分辨,古有日暖藍田玉生煙之說,刨去詩人的浪漫主義誇張情懷,詩句本身也還是蘊含有幾分道理的。
玉蘊靈光,如為暖玉,打一盆清水,這裏說的盆多為銅盆,瓷盆也可以,將玉放進盆里,然後把水盆擱置到陽光能直射到的地方,上有陰涼,玉里蘊含的靈光受到催逼,水面寧靜,清水卻會生出類似波盪搖曳的假象,即是靈玉生煙。
如靈玉為寒玉,催逼的方式又有不同。
這種玉落在行家手中,自是珍貴無比,玉中自有道韻脈紋,稍加溫養,少說也頂的上一件高僧大德開光了的法器。但一旦收藏失法,玉中蘊含的靈光逸散,脈紋殘損,則會淪落為一塊凡玉。
見着小白目不轉睛的這副模樣,坐在一旁的齊總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打斷小白的注意力,然後垂目看向腳面,神色間掩不住的尷尬。
小白莫名其妙,收回觀看玉佩的眼神,看了邊上齊總一眼,見他不說話,又看向一旁的臉上同樣尷尬之色隱現並隱有慍色的齊夫人,對方同樣沒有言語。小白詫異,心中還想對方這是搞什麼飛機,繼而眼睛掃向齊雪,小白一愣,頓時明白剛才自身行為的唐突。
坐在椅子上的齊雪基本相當於一絲不掛,握玉佩的手疊握着就擱在她的大腿上,小白本是看她手上的玉佩,但從齊總夫婦角度看來,這貨則是恬不知恥的眼都不眨的盯着女兒的妙處看個不停,這叫為人父母的他們如何能不難看羞惱。
這冤屈還真沒處說去,常人哪能想像他能隔着一丈出頭的距離,把一塊巴掌大小的玉佩上的雕鏤看得一清二楚,再說話說回來,他也確實順帶着遛了幾眼,算不的真冤屈。
這一番鬧騰時間已不知不覺近了午時,小白髮現齊總夫婦的神色陡然難看,甚至隱隱有坐不住的意思。這倒是難得,對方夫婦經營健身館雖然算不的多大的買賣,但大場面也是經慣了的,生活環境優裕,久而久之身體自有雍容氣度,什麼情況能叫他們露出現在這般神態,倒叫小白微微有些好奇。
就在這時,小白神識猛然撲捉到一絲靈力波動,順着波動方向看去,小白看見齊雪手中握的玉佩靈光一閃,從中冒出一道白灰色的淡影,繞着齊雪一卷,一道稍顯明晰的灰影從齊雪體內冒出,雙雙一併投進玉佩之中。
這一切發生的當真是電光火石,再看齊雪,只見她神情猛然一怔,雙眼空洞無神,直愣愣看着前方,但只是瞬間之後,雙眼立即恢復了神采,而且此時的眼神不同於之前的單純,裏面包含了歡快、甜蜜、幸福、羞澀,等等不一而足。
這感覺特詭異,就想一顆失水的樹苗,突然接了地氣煥發了青春活力一樣,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枯木逢春。
小白這邊還看的饒有趣味,齊總那邊卻已經近乎要暴走了。
齊總當此光景,牙關緊咬雙手握拳,額上青筋暴突,眼中憤怒之色直欲擇人而噬,但這憤怒只持續了短短片刻,又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人一下耷拉了下來,整個精氣神仿佛都被抽掉了一樣,仿似彈指之間蒼老了數歲一般。
穩了穩心神,齊總面現憂戚的看了女兒一眼,又看了身旁少婦一眼,轉頭對小白示意了下,匆匆起身避了出去。
看着離去的的齊總身影,小白心中已經隱約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不出所料,原本一直安靜的齊雪表情豐富了起來,人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作出各種姿態神情,張嘴呀呀呢喃,聽不分明,隱約只能抓住一些簡短詞彙的意思,無非是「我好想你的」,「怎麼這麼長時間都沒見你了啊」,「你想我了沒?」之類情人見面間的互述了衷腸。
神情中的歡喜和扭捏羞澀是遮也遮不住的,粉霞也快速湧上她白皙粉嫩的面頰。
這模樣,就是個瞎子都知道這是陷入戀愛中的年輕那女應有的正常表現。
但假如女孩的戀人是一個玉佩圖畫中雕鏤的一個虛無男子,那又另當別論了。
片刻之後,齊雪又跳起了舞蹈。
正如她父母所說,齊雪跳的確實是一種苗舞,只是這舞蹈的肢體動作十分怪異,雖然仍保留了苗舞一貫的肢體動作的簡約和活潑,但卻在這質樸的肢體伸展中無不彰顯着一種端莊和大方,給人的第一感覺與其說是舞蹈,不如說是一種朝拜祭祀的儀禮更合適些,更詭異的是,這端莊明媚中偏偏又透着一種誘人的嫵媚風情,引人心旌搖動情難自禁。
這感覺就像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僅着輕紗在祭壇上跳着淫.穢的天魔舞一樣,怪誕中偏又處處彰顯着和諧與純真。
隨着齊雪的舞動,細密的汗珠從她嬌嫩的身軀不斷往外逸散,空氣中漸漸瀰漫酥甜的味道,這香味清新淡雅,如早春新荷,又似黏稠芽糖,糯糯的包裹住人的心神,不覺迷醉。
眼前嬌軀妖嬈,搖曳旋舞,口鼻中甜香彌散,心神晃蕩,小白不知不覺竟有些迷失起來。
旁人眼中如何看待齊雪的舞蹈小白不知道,但此時刻他腦中卻不由自主的跳出兩個詞句:菅席頌祝,十言通天。
看着廳中翩翩而舞的齊雪,小白的眼神也漸漸迷失起來,雙手不自覺的合着對方的舞步,打出有韻律的拍子。
由於惑動了本心,小白雙手拍動間已是不自覺地帶上了靈力,因此每每雙掌相合,都有一道道波浪似的無形靈波向四周盪出,層層疊疊相繼不絕,以齊雪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波濤拍岸的靈峰。逸散出的靈波掃到旁人也就是氣血翻騰頭暈目眩,但處在波浪中心的齊雪,魔音入心威力絲毫不遜色於熱戀中的情人的山盟海誓。
她心神原就迷糊,此時氣血又受靈力激盪牽引,頓時腦中變得更加的混沌,只知道依着本心的指引行動,表現出來就是舞得更加的熾烈奔放。
小白眼前,起舞的仍是僅着片縷春光無限的齊雪,但於他的腦海中,影印的卻是一個僅有粗獷線條簡約勾勒出四肢軀幹形態的人形影像,不明男女,一道道玄奧的靈力波動隨着人影肢體的舞動伸展發出,延伸向天地的邊界,隱隱溝通天地大道,與道渺渺相合。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悟道,上體天心,自身氣機受到外物牽引,遁入空明之中,隱隱作出與天地合的同趨,仿佛天地即自身,融溶交匯。這其中蘊含的萬般感觸一言難明,明明一絲一縷猶若清晰可見觸手可及,但想要去細細體悟明辨,卻又總有咫尺天涯之憾有着無法逾越的鴻溝。
此刻小白只覺得身體仿佛消散在了天地中,心中寧靜方端,身心說不出的舒爽和愉悅,清風繞體,像鳥兒在天空展翅,雨露潤身,像游魚在江河翔泳。這種歡愉浸透心神,讓人舒服到了骨子裏,比腦網上找個美眉啪啪都來的爽。
小白心神越發沉浸,手中結了個靜心法決,凝神靜氣,將體外警戒的神識全部收了回來,抱元守一,除了守着靈台一線清明,心神全部放開,努力讓自己與那絲飄渺大道的脈動同趨,不求能一朝悟道,多加深片刻對大道的感觸也是好的。
正在此時,小白心中突然沒來由一緊,一下將他從那種迷離境況中驅離。
小白心中一凜,全身真氣鼓盪,快速在體表形成一層真氣護罩,同時手探進右手邊的口袋裏,捏住了為數已經不多的一張氣盾符籙,以防萬一。
神識延展中,小白撲捉到坐在一旁的少婦眼中轉瞬即泯的一絲殺機。
等再凝神去看,少婦安安靜靜的坐在哪兒,氣質恬靜,神情憂愁,婉約憂傷的儀態完美詮釋了一個母親在自己孩子生病時的擔憂和揪心。而那絲殺機,卻仿佛不曾出現過一般。
小白心中詫異,這少婦看上去文靜柔弱,絲毫不像具有殺傷能力的人士呀。但剛才撲捉到的那是絲殺機小白相信自己是不會錯的,於是轉頭看向少婦,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個仔細,最後還是只得無奈的放棄,因為無論從那個方面看,少婦都和那絲殺機聯繫不上。
唯一要說是破綻的,那就是少婦太穩靜了,在他的神識探尋下,不但能視若無睹若無其事,連臉上的神情都維持絲毫不變,更甚者心跳脈動也是沒有一絲起伏波動。
落在旁人眼裏這一幕或許理所當然,畢竟小白只是深深看了少婦一眼,總不至於叫人少婦像個小姑娘似乎得臉紅心跳眼神躲閃。小白心中卻是明白,雖然他看向少婦的那一眼沒用上靈目術之類的法術加持,但他練氣士五層的修為,有意而發,神識輾壓下,普通人心神受到壓迫下意識的都會作出退讓的姿態。
少婦處之淡然,卻正好說明了她不是一般人。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s 3.914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