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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綠帽[快穿]
分明周圍的景象都在飛速地後退着,但迎面吹來的風卻依舊和緩輕柔,如同溫婉的女子一般,輕輕地拂動着兩人的衣擺。
季榆怔怔地望着前方出了一會兒的神,就閉上了眼睛,靠在季棠的胸前,沉沉地睡了過去。
以不過築基的修為,在修得元嬰多年的幾名長老的追殺下逃竄至今,這個身子早就已經到達了極限,此時鬆懈下來,自是無法再繼續堅持下去了。
察覺到懷中之人的氣息的變化,季棠低頭看了一眼,眉頭忽地蹙了一下,又很快鬆了開來,只是眼中飛快地划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轉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由於一開始並未打算留下季榆的性命,季棠自然是沒有準備安頓對方的地方的,最後只得挑了一處自己無意間發現的洞府,用作暫時的落腳之地。
將還未醒來的季榆放在床上,季棠猶豫了一下,又去找了一條薄被替他蓋上,這才轉身離開。
——今日的變故,他還得知會二長老他們一聲才是。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好似湖面泛起的漣漪,緩緩地平靜了下來。一時之間,這個不大的空間裏,只能聽到床上的少年那清淺的呼吸聲。
似是感到有些寒冷,季榆伸出手,將身上的薄被裹得更緊了些,被風吹得半乾的頭髮自頸側滑落,襯得那白皙修長的脖頸更顯細弱。
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了水滴滴落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在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有粉色的花瓣從頭頂飄落,如翩躚的蝶,優美而柔緩。
陽光從繁茂的枝葉間傾灑下來,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點,清澈的溪流緩緩地流淌,不時有不甘寂寞的魚兒躍出水面,濺起一片晶亮的水花。
望着眼前這如畫的美景,季榆的神色有些微的怔忡。
他想,他這會兒應該是在做夢。如若不然,他不可能在一個眨眼間,就從一個清冷的洞府當中,來到這樣一個風光旖旎的地方來。
偏過頭看着立於不遠處的涼亭當中的人,季榆的唇角略微彎了彎,已是明了了其中的緣由。
那季家的人,還真是看得起他們的這位小少爺,竟用上了這種方法,來他這裏打探消息。
抬手取下落在肩上的花瓣收入袖中,季榆眼中的迷茫與困惑緩緩地褪去,抬起腳朝涼亭走去。
不得不說,那些人確實很會把握時機。在經歷過那般險死還生的境地之後,此時確實該是人最為鬆懈的時候,用以卸下他的心防再適合不過。
——可惜的是,他並非那些人心中的那隻,對季棠全心信任的小白兔。
停下腳下的步子,季榆望着涼亭中背對着自己站着的人,眼中有明滅的光芒。
這個人離他是這麼近——只需再向前一步,他就能踏入眼前的這座涼亭當中,喊出對方的名字,將自己近些日子來所受的委屈與苦難,都盡數訴諸於口,可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邁開腳步。
用力地抿緊雙唇,將心中那不停奔涌的渴望給壓下,季榆踉蹌着後退了兩步,轉過身準備離開。
他不能……將這個人,也一併捲入此次的事情當中去。
然而,還沒來得及邁開雙腳,季榆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季棠那熟悉的、沒有多少起伏的聲音:「你去哪兒?」
心下猛地一突,季榆甚至還沒來得及思考,就已經下意識地運起了功法,腳尖在地面一點,飛速地超前竄去——然後下一秒,他就直直地撞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中。
有如秋日裏被微風裹挾而來的麥浪的氣息鑽入鼻中,季榆的身子微微一僵,不敢抬頭看面前的人一眼。
&在躲我?」察覺到季榆稍顯僵硬的身子,季棠的眉頭深深地擰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季榆在見到了他之後,定然會主動上前招呼,卻沒想到對方的舉動,與自己料想中的完全相反。
&沒有!」被季棠的聲音給喚回了神,季榆有些慌亂地搖着頭,後退一步想要拉開和季棠之間的距離,「我只是……」然而,季棠卻像是預料到了他的舉動似的,提前按住了他的肩,止住了他的動作。
兩人因為剛才的碰撞,本就貼得極近,這會兒季棠再做出這樣的動作來,簡直就像是將季榆整個人都攬在了懷裏一般。
感受着透過布料傳遞過來的另一個人的體溫,季榆的耳根一熱,頓時連自己原本想要說什麼,都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等了半晌,還是沒有等到季榆的下文,季棠垂下頭看着這個從剛才開始,就不肯朝自己看上一眼的弟弟,眉頭不由地皺得更深:「你不信任我?」
除此之外,他實在是想不出對方在見到自己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逃離的理由了。
按理來說,能夠讓他進入夢境,季榆對自己,肯定是有着最基本的信任的,可對方現在的表現,卻讓季棠忍不住懷疑起這一點來。
&不是……」聽到季棠的話,季榆的心裏一慌,抬起頭下意識地就想解釋。他原本是想了十多種藉口來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的,可在對上那雙專注地注視着自己的眼睛的時候,那些早先想好的說辭,都在一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抬起手抓住了季棠的袖擺,季榆的嘴唇顫了顫,那深藏在心底的想法,就那樣不受控制地從口中說了出來,「我不想……拖累大哥。」
&這一次,惹了很大的麻煩——很大很大的麻煩,」抓着季棠的袖擺的手不自覺地微微用力,「如果大哥卷進來的話,會受傷的,」季榆的眼眶有些微的泛紅,「——會為了我,受傷的。」
而只要一想到這樣的可能,他就恐懼得不能自已。
&仿佛是在抑制着什麼過分劇烈的情感似的,季榆的身子細微地顫抖着,就連從喉間發出的聲音,都帶着一絲幾不可察的顫音,「對大哥……」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眼前的景象就有如碎裂的鏡面一樣散落開來,倏忽間就被湧上來的黑暗吞沒。
驀地睜開雙眼坐起身來,季榆像一條擱淺的魚一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是……?」看着因自己剛才的動作而滑落至腰間的薄被,季榆愣了一下,繼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輕聲地笑了一下。
明明連笑容都很少有,但大哥,卻意外地細心呢。
將視線從身上的薄被上移開,季榆轉頭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裏應該是某個洞天福地的房間內,空間並不大,但靈力的濃郁程度,卻比之外界,要高出許多,想來若是在此修煉,定然能夠事半功倍。
屋裏的佈置很是簡單,除了季榆身下的石床之外,就只擺着一套桌椅,主人那清冷的性子,在這之上體現得很是分明。
壓下上揚的嘴角,季榆掀開被子正準備下床,卻不想下一刻,屋子的石門被推了開來。
看到門邊一襲白衣的季棠,季榆的動作一頓,先前夢中的景象一股腦兒地涌了上來,讓他頓時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哪怕清楚面前的人不可能知道自己夢到了什麼,但只要想到自己那險些出口的話語,季榆就恨不能找個地方鑽進去。
……所以說,他到底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啊?!
&大哥!」低下頭錯開了季棠的視線,季榆努力地試圖壓下臉上的熱度,生怕季棠從自己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看着屋裏眼神飄忽的人,季棠的嘴唇動了動,好一陣子都沒有說話。
事實上,就連他自己都有點弄不明白,自己這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麼——就像他不明白,剛才自己為什麼要突然中斷那個夢境一樣。
他只是覺得,如若讓面前的這個人,將那句話說完的話,會有什麼東西,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而那,並非他能夠承受的。
&哥?」被季棠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季榆忍不住低頭仔細地打量了自己一番,眼中浮現出些微無措與忐忑的神色來,「怎麼了?」
&什麼,」沉默了片刻,季棠才出聲回答,「傷勢如何了?」
&經沒有什麼大礙了,」聽到季棠問起這個,季榆心下鬆了口氣,面上露出了一個不大的笑容,「大哥不必擔心。」
他本就沒有受什麼太重的傷,只需好好地休養一陣,就能恢復過來,反倒是季棠,這一回救了他,不知今後還會碰上什麼樣的麻煩。
想到這裏,季榆臉上的笑容倏地淡了下去。
他終究……還是連累了這個人。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手腕上那顆已經恢復了尋常溫度的玉石,季榆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問道:「二長老他們……?」
&由我處理便是。」好似什麼都沒有發覺一般,將視線從那自季榆袖中飄落的花瓣上移開,季棠開口回答。
&是……」季榆還想說點什麼,卻在感到頭頂傳來的觸感時,陡然止住了話頭。
輕輕地揉了揉季榆的發頂,季棠看着他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道:「交給我。」
愣愣地和季棠對視了一會兒,季榆才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樣,有些慌亂地低下頭去。好半晌,這個不大的房間裏,才響起他輕聲的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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