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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篇懸疑文
松容小學?周孟言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幅畫的場景,老實說,那真的平平無奇,不過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和湛藍的天空而已,唯一的亮點大概是在樹林裏露出的教堂紅色屋頂的一角……等一等。
這畫面,的確十分眼熟。
周孟言閉上眼睛,很快在回憶中找到了自己的小學。
和每一個小學一樣,他的小學也有一個操場,不新不舊,那個時候還沒有塑膠跑道,大約200米的橢圓形跑道是用煤渣鋪成,摔一跤會很疼。
體育課上,他通常不會和同齡男孩一樣在球場上揮灑汗水,他更喜歡一個人待在高高的坐枱上眺望遠方。
而畫中的事物,就是他坐在最高處時看得最多的風景。
唯一的區別是角度不一樣,如果從高台上看,視角正對着那家教堂,不僅可以看到紅屋頂,還可以看到十字架。
周孟言在心裏迅速轉動了視角,如果和畫裏的場景要重合的話,畫畫的人應該在……旁邊的藝術樓?
如果說學校附近有一條專門為招攬學生而開滿了店鋪的街並不算太奇怪,那麼,操場旁邊有一個小樹林,坐在高台上正好能看到教堂的紅色屋頂呢?
這絕對不是巧合那麼簡單。周孟言心裏想着,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某種懷疑。
而鍾采藍一心都在趙老師身上,她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曾隊的號碼:「曾隊長嗎?我是鍾采藍,是這樣的,我覺得教小晗畫畫的那個老師,以前可能在松小待過……不,我不認識,只是有這樣的懷疑,想拜託您調查一下,嗯,好,謝謝。」
打完這個電話,她緊繃的肩膀突然鬆弛下來,她往後一靠,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周孟言覺得她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正猶豫要不要多嘴問一句的時候,聽見她喃喃苦笑:「我怎麼就忘了呢,萬雨馨那個時候也參加了美術班……不是平時的課,是星期六上午的興趣班……那個時候我家裏窮,畫畫要買顏料畫筆,我覺得太貴了,就說去上奧數……所以萬雨馨自己去了,不知道教她的,是不是就是他……」
周孟言側着身,靜靜聽着,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要擁抱她,但是他克制住了,因為他察覺到了這種親昵的心態與之前一樣,都很古怪。
很難說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怪異感,這種情感好像紮根在他內心深處,是他與生俱來的東西,然而……他在此之前從未察覺過。
他的情感一貫內斂,即便是和高銀月,也是在相處一段時日後才會有較為親昵的舉動。
對一個陌生女人產生這樣的親密感讓他十分不適,他也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所以他用理智壓住了這股衝動,不動聲色地捕捉着有關自己的線索。
可惜的是,鍾采藍似乎沒有再傾訴的衝動,她也忍住了,踩下了油門,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那樣把車開出了停車場。
然後拐了個彎,開進了中心廣場的地下停車庫。
周孟言頃刻間明白了她想要做的事。
果然,她故意將車停在了一個距離出口很近的地方,然後上樓,在一樓的一家咖啡廳坐下了。
她選的位置恰好靠窗,單向的玻璃窗可以讓她很容易觀察到對面那棟樓的出入情況。
是的,她並不準備回郭家去等消息,而是決定在這裏就近監視趙老師的行動——雖然這個決定看起來很愚蠢,但她也認為比無用的等待要值得。
何況,現在郭家的氣氛實在太過壓抑,她一點都不想回去。
喝了一口冰咖啡提神,鍾采藍掏出了手機,發現有好多條未讀微信,來自溫柔:[改得我都要禿了!再不行我就去自殺!]
鍾采藍瞄了一眼,立刻調轉姿勢背靠角落,確保周孟言就算坐在她身邊也不會看到,然後,才點開了那張縮略圖。
圖裏的年輕男人雖然衣着簡單,但挺拔帥氣,隱藏在鴨舌帽下的一雙眼睛堅定沉穩……和她想的一模一樣。
鍾采藍的唇角不禁彎了起來,這張圖帶給她的愉悅感衝散了這幾天的壓抑,她偷偷看了好一會兒才把圖存了下來,並對好友發去了熱烈的感謝:[畫得真棒!我太喜歡了!]
後面跟了n排的表情。
被紅唇和熱吻刷屏的溫柔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喜歡就好,不過這個人到底是誰?你暗戀的對象?]
&是一個朋友,一個非常好的朋友]
鍾采藍再次強調了這一點。
偷看到她們聊天記錄的周孟言現在有點相信這句話了,如果不是很要好的朋友,鍾采藍不會對他有這樣的信任與依賴——雖然這個朋友他也是剛剛認識。
周孟言轉過頭,看着捧着手機咬着嘴唇噼里啪啦打字的鐘采藍,徒起壞心,在她手心裏寫道:一點都不像我。
鍾采藍手一抖,差點把手機給摔了。
看着她窘迫的神情,周孟言竟然為這樣小小的惡作劇而開心起來。
鍾采藍尷尬極了,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像是想為自己解釋一下,但張了張嘴,說出的話卻是:「真的不像你?」
周孟言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七八分相似。
鍾采藍沉默片刻,忍不住道:「我真的很想親眼看看你。」
周孟言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時機,便問:你從來沒有見過我,對嗎?那我們是怎麼成為朋友的呢?
鍾采藍這一回思考了很久,才給了他一個答案:「事實上,是我單方面把你當做我的朋友,你並不認識我,也並沒有把我當朋友,不是嗎?」
周孟言半真半假地回答: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個答案一點都不讓人意外。」鍾采藍唇邊浮現出一絲笑容,「你一向都是非常聰明的人,既然如此,不如這樣吧,你自己猜猜我們到底是怎麼認識的,我和你之間又有什麼關係,相信我,謎底並不難猜,只要你有足夠的想像力。」
這和說好的可不一樣……周孟言剛皺起眉就瞥見她促狹的笑意,他頓悟,這是被報復了啊。
真小心眼。周孟言心想,決定當做沒有聽見這句話。
鍾采藍沒有得到回應,就知道他又和那天一樣裝死了,這種無賴讓她覺得有些新奇,因為這並不是她賦予他的特質。
她知道那天周孟言或許會來偷看她的手機,可沒有想到他被抓了個當場後竟然會用這種方式耍賴。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他是一個真實的人一樣,而不是僅僅存在於她的想像與文字之中。
她喜歡這種「意外」。
所以她也忍不住做了一個孩子氣的舉動——伸手去抓他。
周孟言迅速避開了,從她身邊的位置轉到了對面。鍾采藍抓了個空,很是悻悻:「你有本事跑遠點。」
她以為周孟言會繼續裝死,誰知他握住了她的手,畫了一個箭頭,示意她看窗外。
馬路對面,趙老師出來了,對面樓里沒有停車場,車子就停在路邊,排成長龍,趙老師走了一段路,上了一輛灰撲撲的轎車。
記住了對方的車牌號碼後,鍾采藍立刻小跑進了地下停車場,然而,她跟蹤人還是平生頭一回,經驗實在不足,等到她手忙腳亂開着車追出去的時候,已經看不見趙老師的車了。
鍾采藍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鬱悶,果然現實和想像是有極大區別的,跟蹤這種事,不是人人都能做。
事已至此,她也沒有太過懊悔,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再不濟還有曾隊那邊,警方總比她專業很多。
然而,就在她打退堂鼓的時候,周孟言拍了拍她的左手,示意她左拐。
鍾采藍一怔,瞄了一眼綠燈,只有不到3秒的時間了,來不及多想,她立刻變道,原本在左邊車道的司機狠狠按了一下喇叭,她佯裝沒聽見,在黃燈閃爍時,成功左拐跟了上去。
&看到了?」她問。
周孟言寫道:算了算紅綠燈的時間。
鍾采藍的心裏升起了一種複雜的感覺,她想說什麼,但現在顯然不是談人生的好機會,所以她話到嘴邊就變了個樣:「接下去往哪裏?」
周孟言寫道:直走,或者右。
二選一。鍾采藍很平靜地笑了:「你選,靠直覺。」
她相信他的直覺。
周孟言在心裏默默記了一筆,然後寫了一個>
鍾采藍打轉了方向盤。
也許周孟言真的有某種神秘光環的籠罩,鍾采藍看到了遠處趙老師的車子,她維持着一種不遠不近的距離跟着他。
鍾采藍很緊張,事實上,當她看見趙老師的車的那一瞬間,她就開始緊張起來了,她不可避免地開始胡思亂想,萬一……萬一趙老師真的是那個人,他現在會去哪裏?
會去看郭小晗嗎?如果真的是這樣,她這麼做會不會太衝動了?怎麼辦?
一瞬間,她腦子裏被塞滿了稀奇古怪的念頭,她更緊張了,手心出汗,方向盤打滑,差點轉彎打過頭和一輛車撞上。
周孟言不得不把手覆蓋在她手背上,讓她冷靜下來。
鍾采藍有些窘迫:「我第一次……」
周孟言笑了起來,拍拍她的手背。
鍾采藍感覺到他並沒有笑話她,立刻深吸了口氣冷靜下來,全神貫注地跟着趙老師的車。
他沒有開出市區,在一個高檔小區門口停下了,小區保安詢問了幾句,又打了電話徵求了住客的同意,才開門放他進去。
鍾采藍慢慢開着車從小區門口路過,想到再掉頭回去未免太惹人注目,她把車停在了街尾,熄了火。
這樣的高溫天氣,空調一旦停止工作,狹小的車廂里就迅速熱了起來,鍾采藍開了窗也吃不消,想要下車找一個可以暫作休息的地方,可這一代都是住宅區,附近根本沒有任何可以歇腳的店鋪,要是走得遠了,那跟蹤的事也就泡了湯。
考慮到輔導起碼也要一兩個小時,她決定先離開這裏,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回來守株待兔。
在附近找了家飲料店坐下,鍾采藍撥通了曾隊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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