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王之王 019 怪老頭

    便在此時，忽聽得腳步聲響，有人走上。

    楊正微微抬頭，打量來人，那是一名老者，年約六旬，油光的腦袋只余小部髮絲，根根皆白，卻梳理得絲絲柔順。

    那老者身着華服，衣料極為考究，楊正眼尖，認出是華雲閣面料，心下暗道：「這衣服可值錢得緊啊。」

    老者手中持一把劍，劍長四尺左右，淡黃的劍穗微微擺動，劍柄上纏有金絲，劍鞘上刻了一隻老鷹，栩栩如生。

    楊正隱約能察覺劍上靈力外溢，心道「好劍，至少是靈器上品了。能夠擁有一把上品靈器，這老頭只怕有些來歷。」楊正心裏嘀咕。

    那老人一上來就扯開嗓門，叫道：「小二，拿壺茶來，渴死啦。」

    店小二依言奉上茶水，那老頭咕嘟嘟將一壺茶喝完，又咂舌舔了舔茶葉，笑道「舒坦。」

    店小二問道「客官，要吃飯麼？」

    那老頭瞪眼道：「不吃飯我來幹嗎？真是問得奇怪。別囉嗦了，有什麼招牌菜都拿上來。」

    店小二笑道：「好嘞。我們這有金絲芋球、糖醋菊花、百合蘆薈、金針川蓀卷、玉米海鮮粒、都是招牌菜，客官全要麼？」

    那老頭皺眉道：「怎麼都是素齋，老頭子不吃素。」

    店小二奇道：「客官不是神鷹門的？據我所知，神鷹門下都是吃素。」

    那老頭氣呼呼道：「誰告訴你我是神鷹門的？」

    店小二道：「您老別裝啦，您隨身那把劍上刻着一隻老鷹，那就是神鷹門獨家標記。」

    神鷹門起源京都，傳承今日，已有千年歷史。歷代累積，高手如雲，財富如山，名聲播於四海內外，便連店小二這等化外之民，竟也如數家珍。

    那老頭這才釋然，微微一笑：「我這把劍確是神鷹門一位朋友所贈，不過我雖跟他有些交情，自己卻不是神鷹門下。」

    店小二恍然大悟，賠笑道：「對不住，那是我自作聰明。客官要吃什麼葷菜，我這就給您上。」

    那老頭道：「我要吃火鍋，有麼？」

    店小二笑道：「大熱天的您老確定要吃火鍋？」

    那老頭笑道：「你這小子，怎麼這麼多廢話。我問你，到底有沒有？沒有的話，我就走了。」

    店小二忙道：「有，有，您老是要清淡的還是口味偏辣的？」

    那老頭道：「辣的，越辣越好。」

    店小二道：「好吧，那就毛肚火鍋，有意見嗎？」

    那老頭手一揮，催促道：「快去準備。」

    不多時，熱氣騰騰的火鍋上桌，那老頭食指大動，拿起筷子便即開吃。不多時一大鍋材料給他吃了大半，滿頭冒汗，茶水都喝了好幾碗。他摸摸額頭，自言道：「眼下要是有一碗冰水潤喉，那就好了。」

    楊正微微一笑：「要冰水麼？興許我可以幫忙。」

    走近木桌，笑問：「可以麼？」

    那老頭側臉瞧他，一副似信非信模樣：「你行嗎，可別唬我。我跟你說，要是騙我，免不了拳腳伺候。」

    楊正淡淡一笑，取過一隻茶碗，倒上大半碗茶水，倆只手掌握住碗沿，逆運鬥氣，一陣寒氣透過茶碗傳入，不多時茶水便結了一層薄冰。

    楊正微微一笑：「可夠了？」

    那老頭豎起拇指，贊道：「娃娃，真有你的，了不起。」

    伸手接過茶水，一口喝了，大笑道：「涼透心肺，極品。」

    楊正笑道：「還要不要？」

    那老者笑道：「這逆運鬥氣挺耗體力的，咱們適可而止，老頭子謝謝你啦。」

    楊正微微一笑，告辭折回。

    那老頭再吃一陣，放下筷子，叫道：「小二，結賬。」

    店小二臉上帶笑：「謝謝客官，十個金幣。」

    那老頭點點頭「不貴，不貴。」伸手在懷中一陣摸索，臉上變色，訕訕道：「不好意思，出門忘了帶錢。」伸手從懷中拿出一本書，大喇喇道：「喏，這個給你。」

    楊正睜眼去瞧，那書色做淡黃，薄薄的幾頁連在一起，封面上寫了三個字「鬥龍訣。」

    少年乍見之下，頓時兩眼放光，嚇了一跳。這鬥龍訣的名字他也聽過，相傳是一位劍聖年輕時修煉功法，練到巔峰，可徒手斬龍。

    「這樣的好書，絕對是無數武者拼了性命也要得到的珍品，有價無市的極品好東西。」可看這老人渾不在意，竟拿來算作飯錢，楊正心裏那個惋惜啊「這老頭，太暴殄天物了。」

    店小二卻不識貨，皺眉道：「這破書拿來有什麼用，當柴燒麼，也沒多少熱力。」

    那老人撓撓頭：「你不要？這可有些煩人。」

    店小二道：「您老若真沒帶錢，就將那柄劍給我，我拿去當鋪當了，該能換幾個銅板。」

    那老人搖了搖頭：「這是老夥計送我的玩意，不能給你。」

    店小二面色一寒：「不給的話，您老可別想出這個門。」

    那老者心道：「我若使用武力，還出不了這裏，笑話。」只是自重身份，吃霸王餐這種下三濫勾當，那是不屑為之的。

    楊正見他滿臉難色，笑道：「小二，這位朋友的賬，算我頭上。」

    店小二點了點頭：「好吧，我也不是貪圖他那把劍，既然公子肯幫忙結賬，那他可以走了。」

    那老頭向楊正一笑：「小娃娃心腸倒好。」

    他走到少年身邊：「你幫我這個大忙，不能白佔便宜。小娃娃，你若有空，就跟我來，還你百倍好處。」

    楊正笑道：「區區十個金幣，不用還了。」

    那老頭正色道：「這不是錢的問題。我不想欠你人情，你還是跟我走吧。」

    楊正無奈點頭：「好吧。」

    那老頭向月眉瞧了一眼，問道：「是你媳婦麼？讓她先回去，咱們要去的地方，帶她不方便。」

    楊正給他勾起好奇心，笑道：「表妹，你先回去，我跟這位老先生四處轉轉。」

    月眉點了點頭：「那你小心。」

    那老頭等月眉走遠，笑道：「小丫頭長得不錯，加把勁弄到手。」

    楊正一陣惡寒，，一笑付之，結了飯錢。

    ※※※

    倆人走出酒樓。

    那老頭領着楊正四處閒逛，眼睛卻只盯着藥材鋪打量，楊正心下奇怪「這老東西，怎麼對藥材鋪如此上心？該不會是老婆病了，老東西親自來抓藥？」

    隨即否定「不可能，像他這般老頭，大熱天跑去吃火鍋，腦子肯定不正常，有女人喜歡他才怪。」

    那老頭哪裏知道楊正心思，只是帶着他四處走動。眼見藥材鋪一家換過一家，店面越來越大，鋪子越來越豪華，那老頭卻依然沒有進去意思。楊正不幹了，手指旁邊一家藥材鋪：「這百草堂是全鎮最大的藥材鋪，也是最後一家，您老不用再挑來挑去了吧。」

    接着又補充一句「跟您老跑了大半條街，真的很累了，求您大發慈悲，別再折騰了，好嗎？」

    那老頭鼻中哼了一聲，不屑道：「沒用的娃娃，走這麼幾步就喊累，真差勁。想當初老頭子跋山涉水，一夜之間，連走三千多里山路，還是下雨天，也沒喊過累。就憑你眼下這份耐力，給老頭子提鞋都不配呢。」

    楊正哪有興趣聽他吹牛，忙道：「是是，您老是前輩，天下第一的高人，在下當然拍馬也趕不上啦。只是求您可憐，這大熱天的，咱們歇會成麼？」

    那老頭見他誇讚自己，這才高興，摸摸鬍子：「小娃娃說話倒也中聽，好吧，咱們就不再找了。」

    瞧了一眼百草堂，微露不屑：「這偏僻的小鎮，連個上得了台面的藥材鋪都沒有，也罷，就這家馬馬虎虎湊合着瞧幾眼。」

    拉了楊正手掌，走進藥堂。

    老闆出來招呼「倆位客官，要買些什麼藥材？」

    那老頭道：「要最好最補身子的藥材。」

    那老闆向他瞧了一眼，眼神中帶着韻味，笑道：「好嘞，我們這有上好的枸杞子、車前子、海馬、鹿茸、蛤蚧、菟絲子、羊躑躅，以及一流的桑螵蛸，都是大補特補的上等藥材。包您老用後，夜夜暢心所欲。」

    又向楊正瞧了一眼，笑道：「我瞧這位小兄弟身骨壯實，這些藥材用的時候可得摸准分量，不然過多的話，尊夫人會受不了的。」

    楊正一陣惡寒，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一地，心道：「他奶奶的，這位老兄真是位十足淫.人，極品貨色。」

    那老頭呸了一聲，罵道：「誰要這些破爛玩意了，我問你，有煉『歸氣散』的材料沒有？」

    楊正初時還對那老人存有鄙視，眼下見他說出「歸氣散」三字，頓時收起鄙夷之心，暗想「歸氣散至少是五品靈藥了，能夠練制五品靈藥，那麼眼這位老人，至少是五品煉藥師。」

    心下吃了一驚「煉藥師這職業，那可是絕對的熱門專業，放眼整個蒼月大陸，即便是一品煉藥師，也是走到任何地方都是萬人巴結的對象。何況眼前這位老人，竟有可能是五品煉藥師。」

    「我的天，五品煉藥師，整個蒼月大陸應該不超過五百位吧。」要知道，蒼月大陸總人口，可是有一千三百億的。

    「這老人，真不簡單啊。難怪他先前隨手就拿了一本劍聖修煉的『鬥龍訣』出來，渾不當回事。也難怪，像他這樣的人物，即便是劍神也會主動巴結。區區一本『鬥龍訣』，難怪人家不放在眼裏。」

    店老闆也是神色肅穆，一下子肅然起敬：「原來是高人到了。」

    那老人淡淡一揮手：「別套交情，我跟你不熟。對了，煉製『歸氣散』的材料，到底有沒有？」

    店老闆道：「有有，讓我想想：凝香草我這裏有五十顆，血淚果有三十枚，龍鱗甲就比較稀少，只有十三片，老先生，這些您都要麼？」

    那老人眼皮也不眨一下：「都要了。」喃喃自語：「雖少了些，不過這麼多材料，即便由普通的五品煉藥師動手煉製，應該也能提煉七顆左右的『歸氣散』。若由我自己親自動手，至少能提煉十一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會有十二顆，差不多夠用了。」

    楊正嚇了一跳「十二顆『歸氣散』，那足足可以將一名剛剛晉級大劍師的武者直接提升至劍聖啊。」心下起了執念「說不得，待會好歹要跟他討幾顆嘗嘗。」

    店老闆見來了大生意，眉開眼笑：「老先生，這些材料可是很貴的，一顆凝香草一萬金幣，一枚血淚果一萬五千金幣，龍鱗甲就更加貴了，要三萬金幣，那還是看在老先生一次買這麼多，我給您打了八折的份上。」

    那老人屈指計算總共要多少金幣，算了一會，頭皮發麻，趕緊道：「一共多少，我算得頭都疼了。」

    店老闆道：「一百三十四萬金幣。」

    那老人笑道：「這價格公道，不算貴。」

    店老闆道：「那您老全要了？」

    那老人點頭道：「不錯，都打包包起來。」

    店老闆依言包好，鼓鼓的足有一大袋珍稀靈藥。那老人接了過來，拍拍楊正肩膀，笑道：「小娃娃，給錢吧。」

    楊正點了點頭，掏出紫晶卡付賬。

    那老人見他為人豪爽，二話不說，真的掏了一百多萬金幣出來，眉頭也沒皺一下，暗暗點頭「小娃娃為人倒是爽快！」不由對楊正又多了幾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