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推翹勇,矜豪縱。輕蓋擁,聯飛鞚。斗城東。轟飲酒壚,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閒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樂匆匆。
似黃粱夢,辭丹鳳。明月共。漾孤篷。官冗從。懷倥傯;落塵籠。簿書叢。鶡弁如雲眾,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動,漁陽弄,思悲翁。不請長纓,系取天驕種,劍吼西風。恨登山臨水,手寄七弦桐,目送歸鴻。
「你就是三郎派來的花鳥屎?」從裏面傳來女人輕蔑的聲音:「花鳥屎都是為他物色天下女人的,壞事你也肯定幹了不少。」
「小的是皇上新任命的花-鳥-使,貴妃娘娘。」
「前面幾個鳥屎都是宮裏的厚臉皮,都被我打出去了,這回又派了一個什麼臭狗屎來,你的皇上這回是下的聖旨還是口諭啊?」這回更是不屑的聲音。
「既沒有聖旨,也沒有口諭。」
「哦,哈哈,是不是你有特殊的能耐來把本宮弄回宮裏去?」簡直就是嘲笑了。
「皇上只讓我帶上了一個物件,讓我交給貴妃娘娘,只有娘娘能懂。」
「本宮倒要看看你這花鳥屎送的是什麼鳥東西。」那裏面一陣聲響:「十二娘,去把鳥東西取來。」
「是,娘娘。「一個侍女答應着。
裏面走出來一個侍女,來到跪着的花鳥使前,那花鳥使把身邊一盒舉起交給這個女孩,那女孩子瞥了一眼,然後哼了一聲轉身就回了。
一會兒,裏面傳出一陣哭聲,那侍女勸道:「娘娘,別傷心了。「
「睹物思人,想起了當年與瑁哥一起的時光,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三郎連他兒子、媳婦都不放過,如今把這紫玉笛叫人送來,是認錯還是威脅啊,嗚嗚嗚……」
那花鳥使想,原來我帶來的是一隻笛子啊。
隱隱約約,裏面傳來了一陣笛子聲音,聽着聽着,就不自覺地用手打着拍子,聽到深處,那花鳥使不自覺地喊了一聲:「妙絕啊!」
裏面笛音嘎然而止。
「十二娘,那花什麼鳥屎還沒走嗎?」
「娘娘沒發話,他哪敢,還跪着呢。」
「你回去吧,今天破例不罰了,看在你送笛子的份上,你去回復陛下,出宮就不會再回宮的。」
「貴妃娘娘如果不答應,小的只有死路一條,還望娘娘救我。」
「以死脅迫,呵呵,你不走就一直跪吧。」
然後,裏面繼續傳出笛聲。
那花鳥使也不起來,乾脆就跟着這笛聲哼唱了起來。
這時,裏面傳來聲音:「你這油腔滑調的,會哼唱此曲?你可知此曲名字和來歷?」
「此曲為蔡文姬所作的《胡笳十八拍》,是蔡琰在歷經苦難回到漢朝後,寫下的著名長詩,敘述了一生不幸的遭遇。琴曲中有《大胡笳》、《小胡笳》、《胡笳十八拍》。曲調雖然各有不同,但都文姬思念故鄉而又不忍骨肉分離的極端矛盾的痛苦心。娘娘現在吹此曲也是有所感吧,小的雖不知何故,但肯定是觸景生情了。」
「哎,花鳥使,你帶來的是前夫壽王殿下的紫玉笛,怎不傷情啊。你有所不知,本宮與殿下經常一個吹笛,一個彈琴,以前是比翼雙飛啊,可自從被陛下遇見便從此分離。」那貴妃娘娘嘆息道:「沒想到你也知此曲,倒也與那些先前派來的混賬大為不同。不要跪了,先坐起與本宮說話。」
「謝娘娘,小的不敢,小的其實也沒什麼本事,胡亂哼了幾句,吹彈歌舞、使槍弄棒、相撲玩耍、飛禽走獸,胡亂學些什麼詩書辭賦,這些都是小的平時犯渾惡作,想起被京兆人喚做遊手好閒的浪蕩子,實在慚愧。小的曾跟小叔叔入宮參加過宮廷大會,所以知道一點,除了娘娘的《胡笳十八拍》外,歌舞最壯觀的是《秦王破陣樂》,而最喜歡的是陛下與娘娘的《霓裳羽衣曲》。」
「那你說說我這《霓裳羽衣曲》如何?」
「《霓裳羽衣曲》用磬、箏、簫、笛、箜篌、篳篥、笙等金石絲竹彈奏,樂聲如跳珠撼玉般令人陶醉,皇上親自教梨園弟子演奏,由宮女歌唱,用女藝三十人,每次十人。全曲共六六三十六段計三部,分散序六段、中序十八段和曲破十二段,散序為前奏曲,全是自由節奏的散板,由磬、簫、箏、笛等樂器獨奏或輪奏,無舞不歌,中序又名拍序,是一個慢板的抒情樂段,當然,中間也有慢快的變化,按樂曲節拍邊歌邊舞;曲破又稱舞遍,乃全曲之高潮,以舞蹈為主,繁音急節,樂音鏗鏘,速度從散板到慢板再逐漸加快到急拍,結束時轉慢,舞而不歌。尤其是娘娘的舞姿,讓小的看了感覺:千歌萬舞不可數,就中最愛霓裳舞。」
「你居然懂這麼多,還見過本宮的舞姿,你可知音律多少?」
「小的五音不全,古代五音就是宮、商、角、徵、羽,我朝用的是合、四、乙、尺、工。律有十二,各律從低到高依次是為:黃鐘、大呂、太簇、夾鍾、姑洗、中呂、蕤賓、林鐘、夷則、南呂、無射、應鐘。」
「那麼這《霓裳羽衣曲》在什麼時候演奏?又是為何?」
「用於在太清宮祭獻老子時演奏,國朝姓李,乃老子後裔,皇上還尊老子為大聖祖。」
「你說與你小叔叔進過宮,你到底是何人,你小叔叔是誰啊?」
「小的叔叔是杜佑,小的名字不敢妄言,怕犯了娘娘的忌諱。」
「原來你是京兆萬年的杜家人啊,難怪這么小小年紀就知道這麼多,每年大節有大族子弟應召進宮,但有你這麼博識的很少,多是些紈絝子弟。但說無妨,恕你無罪,不用擔心什麼忌諱。」
「小的叫杜環,家父早逝,是小叔叔杜佑以前的小跟班,如今小叔叔在淮南做參軍,小的不學無術,承蒙皇上開恩與我們杜家,新召為花鳥使,為皇上做點差事。」
「你們杜家是河東大族,本宮,不,我,也知道,你們是三國杜預的後人吧,在我朝也是能人輩出,當朝還有詩聖杜甫,你叔叔杜佑也是才俊,我也見過,聽說目前在韋元甫那為老百姓幹了很多好事,他還想編一部古今中外沒有過的《通典》,有志氣啊。」貴妃娘娘道:「那元甫有首木蘭歌也寫得不錯,可惜我學不了木蘭,你說你單字一個環,我叫楊玉環,不是犯忌,而是巧合罷了。看來你我有緣分,告訴我,剛才你見到我有何感觸?是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看來女人最喜歡知道自己在別人中的形象,必須說好聽的,杜環不假思索地回覆:「小的嘴上說不好,娘娘能否借筆墨和紙一用,但憑記憶能畫一點。」
「啊,我不信,十二娘,去把杜環叫進我宣室,讓他作畫。」
這杜環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如果能把此事辦好,皇上、娘娘一定龍心大悅,以後前途無量,甚至超過杜佑,以後在家族裏就再也不會被低看了。
但是,要是弄不好就完蛋了,跟以前一樣吹破了牛皮,成為笑柄。該怎麼畫呢?對了,記得跟小叔叔杜佑在吳老頭家看到過一幅畫,就是畫的貴妃跳霓裳羽衣曲。好在自己過目不忘,也偷學過老頭的畫技。
他思索一番,大筆揮起,不到半個時辰,這幅畫便好了,貴妃娘娘讓十二娘呈放到內室案幾,杜環依舊跪在外面。
那貴妃看了又看,大驚:「你是吳道子的學生還是張旭的徒弟?這畫與字的風格,太像了此二人了,要知道,他們一個是畫聖,一個是書聖。」
「其實,都不是,小時候做叔叔伴讀跟班時,在這兩老頭家偷學了點,很不用心,小的浮躁而不專,所以字寫得潦草,不敢稱草書,而畫是因為我當初出席了那次宴會,記憶猶新,當初如果沒有記錯,那次晚宴有書、畫、劍、詩、舞五大聖人在場,他們都當場做了表演,小的在吳家還再次見過此畫,所以能畫出來。」
那十二娘突然問道:「五大聖人除了張旭、吳道子、杜甫,劍聖與舞聖又誰是誰?」
「舞聖就是貴妃娘娘,劍聖是……」
「劍聖是誰?快說!」
「不要這麼急着逼人家,十二娘。」貴妃娘娘笑道:「你高抬我了,我稱不上舞聖,你就說三郎吧,都是外人奉承的,民間有些演戲的居然把他供起來了。」
「記得她叫公孫大娘。」杜環突然漲紅了臉。
「你可有諢名?」那十二娘問。
「這,好像沒有吧。」
「你是小阿丁吧?記得那次會上有個叫小阿丁的出了名。」
「這,好像那天是很熱鬧。」
「退下,十二娘。杜環,我問你,為何你把我的戒指畫得很特別,而你的落款名字後面也劃了一個同樣的圈?你看得這麼仔細啊?」
杜環正欲答話,突然,那十二娘手提一把帶着寒氣的寶劍刺來,事發突然,衣服與褲子全刮破了,連褲帶也斷了,露出了內褲。
「哎喲,娘娘救命!」杜環驚叫。
那楊玉環正想發話,只見那十二娘一手提劍,只好迅速起身用手把杜環拖進了室內。
「十二娘,你幹什麼啊,這成何體統?還不放下?」
再看杜環,兩隻手捂住自己的內褲,羞得俯下身低下了頭,再見那十二娘用劍在後面一挑,杜環的內褲破了,露出了白白的屁股。
「娘娘,快來看,這有字,小阿丁,你別動啊,否則再劃你一次。」
那杜環哆嗦着,嘴裏囔囔:「你這不知羞的小丫頭。」
楊玉環也顧不了這些,趕緊上前一看,果然,在屁股上刻着「小淫蟲」三字。
「那次貴族子弟有個小孩,在宮裏看公孫大娘舞劍,睡着了,公孫大娘怕他受涼,就帶到自己女兒房裏,結果他是個熊孩子、小流氓,小小年紀居然親起了她女兒,欺負起比他小的女孩,那女孩不敢喊叫,怕人知道被傳為笑話,就無聲地制服了他,並用劍在這個小混張的屁股上刻了小淫蟲三個字。那小孩交代他叫小阿丁,後來聽說此人是個遊手好閒、大族浪蕩子弟。」楊玉環說:「這麼巧,十二娘這些年都快忘了,居然就是你,哈哈,士別三日,真是刮目相看啊。我真的希望你能改好了,做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將來建功立業。」
「謝娘娘,小的一定謹記,今天雖再次受辱,必有所報,花鳥使確實不是好人做的,大丈夫當建功立業,馬革裹屍。我回去辭去這個職位,去做些正事。以前我還小,不懂事,還懇求娘娘和這位姐姐寬恕,在下還曾幹過一件對不起娘娘的事,其他就沒有了,我全說出來吧。」似乎這樣說她們就信任了,會放過他。
那十二娘又哼了一下,看着楊玉環。
「浪子回頭金不換,改了就好,杜環,把劍收起來,十二娘,去拿合適的衣服給杜環換上,來,杜環,說說你幹過什麼壞事對不起我。」那楊玉環回到了自己的榻上,躺下背轉過去。
衣服換好後杜環坐下道:「有一次,宮裏舉行貴族子弟蹴鞠比賽,最後一腳踢進去的是小叔叔,當時皇上和娘娘正在看比賽。不想球入飛後彈到了我腳邊,那次他們不給我上場踢,我本就痒痒,就順腳踢了一腳,沒想到砸到娘娘的手,我嚇得趕緊溜了,但想來一直內疚。」
那楊玉環聽罷,翻起身來,走到杜環跟前,仔細端詳着杜環緊緊抓住手不放,那杜環低着頭,一陣陣發抖,心想,這回完了。
「起來,抬起頭,讓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是如何的一個人?」
「娘娘恕罪,在下也是無意冒犯。」
「如果你幫我取下這戒指,就恕你無罪。」
杜環一看那楊玉環的玉手正帶着一隻戒指,就是宮廷舞會曾見過那隻,也看不出什麼材質,那戒指似乎發出一種奇怪而又熟悉的光芒。
反正是死逃不掉,杜環立刻幫楊玉環取下了這戒指,並奇怪地問:「娘娘,這枚戒指您一直戴着,從不離身嗎。」
「冤孽,難道就是緣分?」那楊玉環驚訝地看着杜環,又諮詢地端詳了一遍杜環,弄得杜環臉紅紅的。
「十二娘,你到外面守候着,不許外人進來。」楊玉環支走了十二娘,一下子低聲哭了起來。梨花一枝春帶雨,弄得杜環不知所措,只能不停地說:「娘娘恕罪,娘娘節哀。」最後,只好拿起自己的手帕給她拭淚,並把戒指給她戴上。
那玉環娘娘抓住杜環的手,慢慢地眉開眼笑,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只見她說道:「嚇着你了吧,哎,原來你叫杜環,諢名小阿丁,看着手帕上也繡了一個環。是女孩子送的吧?」
「是我娘做的,小時候我就沒了娘,但這東西一直帶在身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娘娘!」
「當年我被陛下送到了太真觀,在那裏出家做道士,後來陛下把我又接回宮裏,在臨走前,師父贈了一句讖語:遇木而貴、踏馬投環(繯)、環環相扣、臥龜歸塵,然後給我帶上了這枚戒指,告訴我這是法戒,有無上法力,能驅魔避邪,僅有緣之人方能取下,將來我歸宿與此有關,我謹記在心,從未與人透露,連陛下也未說起,曾親試也無奈何,那日球碰我手奇怪地抖落法戒居然不曾破,我也不敢聲張,趕緊地重新帶上,好在陛下當時正在為獲勝者頒獎,並無關注,我只盼求早日見到貴人,今日居然如願,想不到我的貴人居然是一個俊少年,名字、戒指都是緣分,玉環願與你私下結為姐弟。」
杜環大驚,這時候,那玉環把那十二娘喊進來,當着杜環的面幾次試着取下戒指,都無濟於事。
杜環想,看來這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楊家的名聲不好,難道這貴妃娘娘倒是無辜之人?
這貴妃娘娘似乎看出了杜環的心思,嘆口氣道:「這大唐天子,個個風流倜儻,兒子烝後媽,父親娶兒媳,沒一個好人;楊國忠是我遠房族兄,外面干盡壞事,全算在我一介女流身上,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也不懂什麼朝政,只是他的棋子,滿朝都是一群臭男人。作為女人我命薄,遇到了混張垃圾渣男人,三郎有了梅妃就冷落我,我還不能有怨言,我如同衣服,想脫就扔,只不過拿起了前夫壽王留下的那隻紫玉笛吹了《孔雀東南飛》,就被送回了家。衣不如新,他把我的兩個姐姐都玩弄了,還裝好人,給楊家加官進爵,如今他膩了又假惺惺地回心轉意派你們這些人來勸我回宮。這樣的人值得託付一生嗎?開元盛世已是過去的輝煌,如今的天寶時代正走下坡,所謂安祿山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都是假的,你們也別信,都是宮廷內鬥造謠,我看那安祿山對我不懷好意,早晚要造反。到那時,真不知道是什麼歸宿。環弟,姐姐希望你回去後干正事,一定給你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
「既然娘娘如此信賴小弟,小弟一定聽從姐姐的勸導,改邪歸正,小弟斗膽拜上。」杜環向楊玉環行了姐弟之禮,那玉環也答禮。杜環想,私下做了貴妃娘娘的小弟弟,以後自然好處多多,哄她開心,完成了皇上的差事就能有出人頭地的機會,超過杜佑。可惜,這羞花的大美女,還是皇上享用吧,我就是有賊心也沒有賊膽。
「這法戒就給你戴上,希望你一直記着姐姐,這笛子也送你吧,也適合你這樣的人,放在宮裏更不合適,我答應你明天回宮,你回去後稟告陛下。你的手帕就作為姐弟一場的物件吧,看到它我就會想起你的,以後不知道何時再見面。」
杜環想,那手帕從小跟着我,如今被她要去,為自己換來機會也是值得的,想不給也不行啊。看着楊玉環的樣子,突然自己有一點衝動,猛然想起見過的一幅畫,於是,他即口答覆道:「姐姐,剛才獻醜,畫的不好,我想再畫一幅送與姐姐。「
「小弟我曾見過張萱畫的《貴妃出浴圖》,姐姐如此美麗,弟弟就當送一副作為臨別贈畫,只是,那畫裏有一隻鸚鵡,在這裏卻見不到。「
「那鸚鵡叫雪花,見我在家生病,也跟着絕食,已在前天去了,唉,當年張萱是聽流言憑自己想像畫的,聽說給我兩個姐姐倒是畫過出遊圖,讓你們皇上迷上了,今天你可以在現場為姐姐草就一幅最好不過,十二娘,準備浴室更衣,煩請環弟起畫。「
杜環既然性起,先是用紫玉笛吹起了《孔雀東南飛》,後索性再來了一次《胡笳十八拍》,只等那楊玉環洗好後起浴。
曲終,出浴,畫成。
那貴妃見狀就留杜環酒宴,那十二娘舞起了劍,乘酒興,那玉環一起跳起羽衣舞,杜環拿起劍學着十二娘的樣子也舞了起來……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來來來,乾杯!」王維一邊吟,一邊勸酒:「元二,今日你就踏上去安西都護府的路了,這是我即興為你作的詩,就叫《送元二使安西》作為贈別,如何?」
「好啊,謝謝王兄。」那元二道。
「光有詩不行,要有唱和、伴奏,誰來?」
「我來,大家一起唱,為元二哥送行。」杜環說着間就拿出了笛子,開始吹了起來。
正在熱鬧相送間,一黃衣使者正騎馬而來,到了跟前,那使者翻身下馬喊道:「皇上口諭,花鳥使杜環接旨。」
「什麼事啊,公公?」大家問。
杜環嚇了一跳,心裏七上八下的,難道在娘娘家的事被皇上知道了啊,是不是要殺頭啊,還是為皇上辦成了事,娘娘進宮了,要獎賞啊?
這時大家轉過目光看着杜環。
「杜環,跪下聽皇上口諭:花鳥使杜環,辦事練達,朕心甚慰,遷為安西都護府參軍,至高仙芝部軍前效力,待建功立業再行封賞,欽此。」那公公笑笑道:「恭喜小將軍,還不謝恩。」
那公公見杜環不答應,把他拉到一邊道:「其實這是貴妃娘娘的意思,叫你出塞外尋機會立功名,將來好提拔重用,這是娘娘送你的一件寶貝,說你以後肯定用得着。」
那公公從馬上取下一柄寶劍,交給杜環。
杜環拔劍出鞘,朝劍上吹了口氣,再看看劍,點點頭,然後持劍叩地:「臣謝皇上榮恩,必以身報國。」又回過頭來對大家道:「真不好意思,本來與大家一起送元二哥的,如今,我也成了被送行的人,就此帶着我的家僕與元二到安西軍前效力。我本是大家最看不起的一個浪蕩子,皇上給此機會,實在使我慚愧,我敬大家一杯,謝謝狀元郎的送別詩,我為大家當場吹奏詞曲,煩請大家和唱。」
大家一起唱和起來,曲畢,酒散,王維正色道:「今日杜參軍吹奏我曲,真乃一絕,可名此曲為《陽關三疊》。」
一路出關,看到前面有一山坡,寫着馬什麼坡三字,馬跑得快,這坡就過去了,沒看清楚,正行間,聽到後面有人喊救命,杜環回頭一看,這不是貴妃娘娘嗎?那貴妃撕心裂肺喊着:「環弟救我。」
「姐姐,姐姐!」杜環喊道。
「什麼姐姐、姐姐啊,誰是姐姐啊,崑崙奴我自小在少爺家長大,從沒見過也沒聽過少爺有什麼姐姐啊,是不是想以前長安的歌姬啦?是迷糊了吧。」那崑崙奴伸手摸了摸杜環的額頭:「啊,好燙啊,少爺,醒醒,醒醒。」
杜環睜開眼,看着眼前這個黑黑的老家奴,嘆道:「崑崙,我做了一個夢,很奇怪的,哎,感覺好傷心,不知道為什麼,頭疼得很。我的劍還在吧?」
「少爺生病了,我把羅教士喊來吧。你自己手不是握着這劍嗎?少爺!」崑崙奴嘟囔着就出了帳篷,一會兒,他領着一個傳教士進來,那人胸前掛着一個十字架,手提一個羊皮做的箱子(其實就是一個大皮囊一樣的東西,不過這教士喜歡稱之為藥箱),徑直來到跟前,用手摸了一下脈搏,按了一下額頭,再翻了一下眼皮,便從箱包了取出藥給杜環,那崑崙奴拿起水袋伺候杜環服藥。
藥服完,杜環謝道:「辛苦你了,羅含教士,我是得了什麼病啊,渾身沒勁,睏乏頭疼呢,現在是七月夏,此處如何這般冷啊,你用的是我們的中醫還是你們的西醫啊?」
「將軍其實並沒有得病,這不過是我們西方人稱為高原反應的症狀,雖是七月,內地暑熱之季,但本地確山高地寒,只有身體差抵抗力低才會有此症狀,當年亞歷山大大帝東徵到此,軍團士兵們就是患此症而退,小將軍年輕力壯,身體很好,不過是連日來頻繁征戰,沒有得到好好的休息,加上思鄉心切,所以如此啊,我用的全是貴國的藥方,貴國有個人叫孫思邈,寫了一本《千金方》,我正在學習他的煉藥方法,我試着用吐蕃的一種草做成此藥,能治此症,剛才看病方法就是貴國醫學的精華,叫望聞問切。請將軍好好休息。」
「謝謝教士,現在什麼時辰了啊?打擾了,休息去吧。」
「丑時!」說着,那羅含便起身告辭出帳。
「大家要警惕,我們是在剛投降不久的地方,總覺得要出事的樣子。」
「少爺生病迷糊了吧,哈哈,這小石國已經交了降書順表,只跑了一個小王子,不用擔心,你睡吧,再說外面有警戒哨兵輪流站崗。」
「好吧,可能是病了迷糊了。崑崙,我告訴你,我做的夢是什麼樣的。」於是杜環迷迷糊糊地說着夢裏的事……
「好像外面有廝殺聲,崑崙,崑崙,你怎麼睡了啊?」杜環強站起來,然後把耳朵放在地上。
「有敵人偷襲,崑崙,快起來,把士兵們都喊起來。」杜環立刻穿好盔甲,拿起陌刀,佩上寶劍,跑到帳外跨上戰馬。
崑崙奴跟着邊跑邊喊,出了帳篷,那羅教士也驚起,跟着跑了出來。
這時外面戰馬嘶鳴,兵器聲、喊殺聲一片,等出了營帳,已是火光沖天,再看那四周,都是穿着黑衣、揮舞着彎刀的人,有的騎着矮馬,有的騎着駱駝。
「大食人!!!」大家不約而同地喊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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