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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公是奸雄
平梅去隔壁屋子拿油紙傘了,蘇阮抱着那裝着赤檀木吊墜的玉盒坐在繡墩上,突然聽到珠簾輕響,她抬眸看去,只見三姐兒蘇惠蓁笑盈盈的正朝着自己走來。
&姐姐,今日是攝政王的降誕宴,妹妹在外頭沒瞧見你,就過來看看。」一邊說着話,蘇惠蓁一邊提着裙裾坐在蘇阮的身邊聲音溫柔道:「二姐姐可是準備好了?這馬車馬上就要啟程了。」
&被父親禁了足,今日的降誕宴不能去了。」蘇阮將懷裏的玉盒放到紅木圓桌上,然後往側邊扭了扭身子,只用眼尾輕瞟着蘇惠蓁,臉上的嫌惡神色明顯。
其實蘇阮還真是挺佩服這蘇惠蓁的,因為她們兩人之間已然是盡人皆知的關係不好了,但這蘇惠蓁卻還依舊能擺出一副日日為她好的模樣,蘇阮都替她覺得累。
&禁了足?」聽到蘇阮的話,蘇惠蓁一臉詫異的道:「那今日攝政王的降誕宴,二姐姐豈不是不能去了。」
蘇阮被禁足一事,整個蘇府都知道,這蘇惠蓁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看着面前蘇惠蓁那張遺憾面容時,蘇阮禁不住的露出一抹嘲諷笑意道:「行了,你笑話也看過了,再不走,這馬車可不等人。」
&姐姐這話就說錯了,馬車不等人,但等我。」蘇惠蓁頂着一張溫柔嫻淑的臉,說出的話卻讓人厭惡至極。
特別是剛才在說「人」字時,她狀似無意卻直直指向蘇阮的手指。
人都是見風使舵,哪裏有好處便往哪裏鑽的,所以相比於不受寵的蘇阮,蘇府的家僕們更樂意去討好深受蘇欽順喜愛的蘇惠蓁,因此對於等個一時半刻這種小事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
&然那些家僕願意等你,那便讓他們等着吧,畢竟我可不像你這般,有我父親護着,能肆意妄為。」蘇阮不甚在意的輕掀了掀眼帘,那雙勾人的柳媚眼微顫,酥軟軟的染着媚意。
聽到蘇阮說話時加重的那「我父親」三個字,蘇惠蓁面色微變。
二房的老爺去的早,蘇府內的老太太和老太爺也都不在了,所以這整個蘇府真正管家的還是蘇欽順,蘇阮這話的言下之意,只是在告訴蘇惠蓁,論身份地位,她蘇惠蓁可比她差多了。
&呀,二姐姐就連及笄日的時候都沒能出的了府,這馬車也只在蘇府裏頭坐過,二姐姐怕是連那角門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吧?」
蘇欽順明令禁止蘇阮出府,所以蘇阮這十五年來一直呆在這一方蘇府內,根本就沒有機會出去,蘇惠蓁戳着蘇阮的軟肋,毫不客氣的攻擊着。
&啊,三妹妹日日能出去參加什麼詩友會,廣交詩友,我卻只能被關在這府裏頭眼巴巴的看着,我還真是羨慕三妹妹呢。」
蘇阮不甚在意的說着話,只盼着這蘇惠蓁早些走,不然待會過來撞見蘇致雅,那可就壞事了。
&才是要羨慕二姐姐呢,二姐姐生的好,妹妹實在是羨慕至極,這宋陵城內的人都說蘇府出了個軟媚尤物,藏在金閣內從不示人。」
蘇惠蓁一邊說着話,一邊不着痕跡的將目光落到那置在紅木圓桌上的一方晶瑩剔透的玉盒上。
沒有注意到蘇惠蓁的目光,蘇阮豁然從繡墩上起身,朝着那手持油紙傘站在主屋門口的平梅道:「後院的桃樹結了桃子,粉嫩嫩的看着賣相甚是不錯,我倒是有些饞嘴了,三妹妹若是想坐,那就坐着吧。」
說完,蘇阮便徑直走到主屋門口,與平梅一道去了後院。
蘇惠蓁坐在繡墩上,從鏤空的窗欞處看到蘇阮消失在後院門口的纖媚身影,停頓片刻之後緩慢伸手撫了撫被蘇阮忘在紅木圓桌上的玉盒。
玉盒內裝着那赤檀木吊墜,八爪蟒龍雕在上頭,栩栩如生。
蘇惠蓁伸手將那赤檀木吊墜取出來收好,然後視線在蘇阮的內室里逡巡了一陣,最後落到窗欞邊放着的一顆櫻桃肉上。
用巾帕包着將那櫻桃肉放到玉盒內,蘇惠蓁撫了撫藏在暗袋裏面的赤檀木吊墜,眸色微冷。
哼,諂媚的東西,竟然還想着要去討好攝政王,怪不得這半月日日都能瞧見那上好的檀香木料送進芊蘭苑。
既然這狐媚子想攀那攝政王,她便幫她一把,這櫻桃肉還真是雕刻的栩栩如生呢,不知道那攝政王看到了會如何。
當蘇阮和平梅回來的時候,蘇致雅已然等在主屋門口了。
&哥?你可碰到那蘇惠蓁了?」蘇阮急匆匆的走到蘇致雅面前輕喘着氣道。
&瞧見,快走吧,要趕不及了。」蘇致雅朝着蘇阮輕搖了搖頭催促道。
&蘇阮跟在蘇致雅的身後,正準備走時卻是突然想起了那被自己落在內室裏頭的玉盒,趕緊扭身返回去取了,然後才跟着蘇致雅趕到角門處上了馬車。
十五年了,這是蘇阮第一次出府,她坐在馬車裏,神色微有些緊張的抱着懷裏的玉盒,雙頰暈紅,顯出一股柳媚春>
&姐兒。」平梅小心翼翼的給蘇阮倒了一碗茶水遞到她的面前道:「喝點茶水吧。」
&伸手接過平梅手裏的茶水輕抿一口,蘇阮突然覺得自己口乾的厲害,乾脆就將那碗茶水直接喝乾了。
因為今日是陸朝宗的降誕日,所以宋陵城內尤其的熱鬧,頗有一股舉國同慶之意。
蘇阮伸手撩開馬車帘子往外頭看了一眼,只見人來人往的寬長大街上,遠遠綽綽的望去,那家家戶戶門前都掛着幾盞嫣紅的喜氣燈籠,孩童嬉鬧,老翁懶坐,一派安詳寧和。
其實在蘇阮看來,這陸朝宗雖然挾幼帝,把朝綱,但卻難得的將被先朝宦官,也就是陸朝宗的祖父弄得烏煙瘴氣的大宋歸順到正道,可謂是只掌翻天,力挽狂瀾。
蘇阮雖日復一日的呆在蘇府之中,但卻也能知曉些外頭的事,比如在她小時,那遭受災荒的難民千里迢迢而來,都涌到了宋陵城,這宋陵城裏里外外幾乎被難民佔據,打砸搶殺之事層出不窮。
剛剛弱冠之年的陸朝宗手段強硬,劍指出頭鳥,將那些領頭的難民當街斬殺,雖落得了個心狠手辣的殘暴名聲,但卻十分有效的阻止了難民事件的繼續發酵。
蘇阮覺得,有時候以暴制暴,反而比那些明面上的善舉感化,更能穩住人心。
像陸朝宗這樣的人,你不能說他惡,也不能說他善,畢竟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陸朝宗之所以能成大事,就因為他心硬手狠。
如今的太平盛世,他是最大的奸雄,但卻也是大宋能平安康樂的根本。
蘇欽順反的是陸朝宗,他一介文人,心中只有忠國的清高傲骨,他滿以為天下皆醉唯他獨醒,卻根本就不知道如若陸朝宗一倒台,周邊宵小小國覬覦,立刻便會連發戰事,這受苦的還是百姓。
蘇阮覺得,百姓想的很簡單,不管你是奸雄,還是土匪,只要能讓他們吃飽飯,不餓肚子,那就是他們的皇帝。
&姐兒,莫再貼着紗窗子了,您這臉上都要留印子了,過會子進宮可不好看。」
由於是第一次出府,所以蘇阮對外頭的東西十分感興趣,這一路去宋宮,她的臉一直貼在那馬車帘子處,白皙小巧的鼻頭嵌在封着薄細紗的馬車窗子上,半張臉被擠壓的扁扁的,就像是沾着糖霜的扁柿子。
&聽到平梅的話,蘇阮依依不捨的將自己的臉從那薄細紗上移開,一雙眼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往外頭瞟。
平梅用沾了水的巾帕替蘇阮擦了擦臉上沾着的髒東西道:「二姐兒,您要不要抹些胭脂?」
「……不用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蘇阮清楚的知道自己這張臉不適宜用那些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
&是,二姐兒這般未施粉黛的模樣,那些人便已然比不上了,若是上了妝,就要招仇了。」平梅攥着手裏的繡帕,突然聲音嗡嗡的冒出這麼幾句話來。
聽到平梅的話,蘇阮神色微怔,有些奇怪的看向平梅道:「平梅,你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姐兒,奴婢一直覺得,府裏頭的大姐兒,三姐兒和四姐兒都比不上您,就連那名動宋陵城的花魁名妓,奴婢瞧着都沒您好看。」
緊張的吞咽着口水,平梅抬眸看向面前的蘇阮,一本正經的道:「在奴婢心中,您是最好看的。」
不得不說,當蘇阮聽到平梅的話時,心中是激盪的,但她一轉念,便覺這是平梅在安慰自個兒,畢竟宋陵城內人人皆知,蘇府二姐兒,是個不堪的狐媚子。
只因為她這張柳嬌花媚的臉和這副媚骨天成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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