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秋葉之寂 019 父子

    午後的陽光照在這座寒冷的城市，天空漂浮着朵朵白雲，在那片不再蔚藍的天空中別有一番韻味。沒有刺眼的陽光，沒有溫暖的感覺。

    派出所里林峰正坐在辦公室整理着一些東西，臉色有些不太好，像是遇到了一件麻煩的案子。當他放下手中的資料，閉上眼睛準備思索什麼的時候，林浩天的聲音讓他停止了他的思考。

    「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把黑子放出來，你知道那天他想幹什麼嗎？十二年前你就已經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十二年後你還想做一個不稱職的父親嗎？」。林浩天從門口走進來，站在林峰的面前，滿臉的憤怒，他已經知道了黑子被放出來的事。

    「小天，我當然知道他想幹什麼，但是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來抓他啊」。林峰看着自己的這個兒子，他那顆已不再年輕的心微微痛了一下，因為這個兒子提到了十二年前的事，讓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你就可以把他放走嗎？難道子豪就那樣白白被他打得進了醫院嗎？他做的那一切都是為了曉月，你這樣對得起他受的傷嗎？」聽見林峰的解釋浩天更加激動了，一想到妹妹滿臉的淚水的撲進自己的懷裏，一想到趙子豪頭上裹着紗布躺在醫院裏，而黑子卻好端端的在外面逍遙着，內心的憤怒讓他的雙眼都紅彤彤的。

    「小天，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法律是要講究證據的，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不能抓他啊」林峰解釋道。

    「那好你聽着，這件事是因為我而惹出來的，既然你幫不了，那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來解決」說完林浩天轉身就走，林峰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天，你不能那樣做，不讓的話你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啊」。

    「怎麼，我都不怕你怕什麼」林浩天轉身看着他，冰冷的眼神不帶一絲表情。

    「我當然怕，我怕我會失去你啊，小天」。

    「哈哈，可笑，十二年前你都不怕，怎麼現在開始怕了」。浩天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有些可笑，十二年前他拋棄他們母子的時候，是那麼的絕情，那麼的狠心。現在他居然說害怕失去自己。

    此刻林峰低下了自己的頭，眼圈紅紅的，像是想到了當年的種種。一個扎着羊角辮，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抱着自己的腿，苦苦的哀求「爸爸，你不要把我帶走，我不要離開哥哥，我要跟哥哥在一起」稚嫩的臉龐上滿是淚水，旁邊站着一個小男孩，死死的看着他，沒有流一滴眼淚，沒有一絲表情，有的只是冰冷的眼神以及無邊的恨意，可當年自己僅僅只看了他一眼，便帶着小女孩上了車，連一句話都沒有對他說過。

    「小天，我知道當年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可是我有我的苦衷啊」林峰想到自己當年的那個妻子，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我不管你有什麼苦衷，你拋棄了媽媽和我，這是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說道這裏林浩天的眼睛紅紅的，但是他不能讓那個男人看見。「媽媽的死都是因為你，她從來就沒有開心過，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會打着手電筒看着你的照片。她為什麼會生病？為什麼會去世？都是因為你，你就是一個殺人兇手」。說到這裏浩天忍不住咆哮起來，辦公室門口圍了一大群人看着這一對父子。「看什麼看，都給我滾」浩天對着一群人大聲的喊道，一群人看見這個情景都搖了搖頭便離開了，因為這對父子太特殊了，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是，我知道是我的錯，可是小天，我已經在彌補了，我把對你媽媽的虧欠都彌補在你的身上啊，這些年來我對你怎樣，你許姨對你怎麼樣我想你能夠感覺的到的」林峰始終沒有放開抓住林浩天的手，他怕他這一放手，這一生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聽見林峰的話，浩天不在那麼激動，從四年前他來到這個家，每一個人都在溫暖着他的心，每一次回家他的房間都被掃的乾乾淨淨，每一件衣服都被疊得整整齊齊。林峰對他的關心，許姨對他的呵護，楊正雄燦爛的微笑，還有林曉月對他的依賴，都讓他心中的仇恨也淡化了許多。

    看見兒子不再那麼激動，林峰繼續道：「小天，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可以走到現在，我想你也不願意看到他支離破碎吧，正雄這麼多年來一直想讓你融入這個家，我想你也不想讓他失望吧，還有曉月，你想想曉月，要是你真出了什麼事，她接受得了嗎？她那麼依賴你，她也不希望你有事啊」。

    曉月兩個字是林浩天最大的軟肋，聽見這兩個字，他鬆開了握緊的拳頭。

    「小天，相信我，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我不會再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了，相信我」。林峰放開浩天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想讓他感受到自己的決心，他會保護好一家人。

    「你記住你說的話」浩天說完轉身就離開了這裏，林峰看着兒子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中的一塊大石頭放了下來。他覺得如今的兒子懂事了不少，如果換在幾年前自己是絕對勸不住他的。要是他真出了什麼事，他該怎麼向他那個死去的媽媽交代呢？該怎樣向林曉月交代？該怎麼向自己交代？坐在椅子上，他把他的頭埋進了放在桌子上的手臂中，頭上已經長出了很多白頭髮。歲月帶走了太多的東西，帶走了他年輕的心。是啊，他已經不再年輕，如今的他最害怕的便是失去最親的人。

    這個時候，周警官走了進來，看見趴在桌子上的林峰：「所長，你沒事吧」。剛才的事情整個派出所里的人都已經知道了。

    林峰抬起頭來看着他「哦，沒事，事情調查得怎樣了？」

    「哎，還是沒什麼進展，要是再這樣下去，不知道會有多少家庭會支離破碎啊」周警官的聲音中帶着淡淡的無奈，濃濃的憤怒。

    「看來，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

    走出派出所後，林浩天不知該往哪去，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着，仿佛失去了人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