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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
翌日休沐, 一大早楊繾便先去主院給母親請安,結果恰好父親也在,便順勢將她決定陪靖陽公主出門散心之事說了。
靖陽公主南下求帝師是為她自己的前路, 這種私密的事並不適合對父母名言,可楊繾對着父母又不太會說謊, 因此說來說去, 到最後也只交代了想南下。
自打三年前出事後,楊繾還從未走出過京城, 如今一上來就要出遠門, 還是在八月底的時候, 王氏一聽便皺了眉, 但卻沒有立即出聲反對,而是反問起了她們的打算,關心她年節前是否能趕回來。
楊繾也拿不準, 畢竟出門在外許多事都不好說滿,因而只說了句儘量。
王氏只好抬頭看丈夫。
「……出門一趟也好。」信國公楊霖思忖半晌才一語定音, 「若只是南下走不遠, 至多到嶺南, 那行陸路走官道,一來一回倒也能趕上年節,但若是去江南, 不走水路的話, 可是說不準了。」
&時去江南並不合適。」楊繾搖頭。
那就是去嶺南了。
楊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幾眼, 隨口道, 「允了,去吧。如果途徑溫家,記得上門,替為父向帝師問安。一會便去讓你大哥安排一下,備禮先行。必要時,臨行前來找為父拿名帖。」
楊繾怔愣一瞬,意識到父親興許看出了她的打算,心虛地將菱唇抿成了一條線。
而一旁的王氏則恍然大悟,「是有機會見着帝師了?也好,算算溫師的忌日也快了,倒是可以此為由去拜會溫家一二。這麼一說,少時我也曾與溫家如今的主母有些交情,我也備一份單子。」
夫妻倆你一句我一句,連上門拜訪的禮都敲定了。
爹娘太過通透,令楊繾難得生出幾分無地自容。
事關靖陽,她必是不能多說的,可爹娘明明心中存疑,卻又給她留了臉不多問,對她來說,這無疑是對自家女兒毫無理由的支持和寵溺。
真好。
出了松濤苑,楊繾心中暖流般划過感激和欣喜,去尋大哥時步子都輕快了幾分。
目送她離去後,夫婦倆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王氏哭笑不得嘆道,「這若是不知的,還以為咱們是要將孩子寵壞。你啊,心思都快成馬蜂窩了,瞧瞧那出息,不就是順水推舟地從阿離那裏賣了好得了感激麼。」
楊首輔洋洋得意,「寵女兒有何不對?女兒感激爹爹有何不好?她這個年紀,正是該多動彈動彈。你若不放心,我多加派人手護着便是。」
過了年節,他的阿離就要入南苑,再往後便是及笄、說親、嫁人成婦……多少人一輩子在這皇城根下沒瞧過大好河山,他不想他的阿離也活得如井底之蛙。
如果不是那次刺殺事件,這三年間,楊霖定是要親自帶她出去看看的。
&哪是在說這個。」王氏嗔怪地睇他一眼。他們本就說好要支開楊繾一段時日,結果話還未提,她倒是先來了。
被夫人戳破心思,楊霖沉沉笑起來,「阿離貼心,願給你我瞌睡送枕頭。如此一來正好,禮部尚書府三公子落疾已是不爭的事實,信國公府四小姐念在表親份上並不嫌棄。然則二人八字不合,議親風波不斷,四小姐思慮過重感染風寒,於是主母做主,送小姐離京南下休養,信國公府無奈退親。」
嗬,這唱念做打的居然還扮起角了!
王氏又氣又笑,「親爹爹居然咒女兒!楊伯風你幸好是一心為阿離,不然我真不能饒你。」
&人饒命。」楊霖湊到她面前示好,「這可是一箭多雕,既退了親,又將繾兒送離流言紛爭,還能給靖陽公主打掩護。為夫一番好意,哪就像你說的那麼不堪了?」
給公主打掩護……
王氏猶疑,「你又猜着什麼了?」
&麼都沒猜着。」楊霖搖頭,「我只覺阿離與公主定有事相瞞,但想了想,孩子們的事,讓孩子們自己去解決罷,我們這些老骨頭就別跟着摻和了。真解決不了,還是會回來求助的。」
「……你這不是沒猜着,你是懶得猜。」王氏好笑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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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爹娘那一關,接下來的事便好辦多了。有母親親自操持備下給溫家的禮,又從父親那拿到了正式名帖,這讓楊繾心中對見到帝師又多了幾分把握。
距離楊繾與靖陽離京還有幾日時,楊家的禮就已經托給了鏢行先行一步了。禮單最後過的是楊緒塵的手,這之中自然加上了靖陽公主那一份,兄妹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真真玩的一手好配合。
楊繾已經不想去想自家大哥為何對公主之事如此上心,甚至還把親妹妹賣出去是為何了。反正以她大哥的本事,若是不想明說,怎麼着都能把她糊弄過去。
靖陽公主是如何得知楊繾能見到帝師的?還不是塵世子提點……
楊緒塵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他不說,誰都猜不出。但楊繾畢竟是他親妹妹,打小在他身邊長大,或多或少還是能稍稍察覺到一些他的心思。但這心思太模糊太氤氳,楊繾不敢肯定,除了敢說一句楊緒塵不希望靖陽被隨便指婚以外,別的實在無法妄加揣測。
可光是這一點,楊繾覺得就很可怕了。
偏偏靖陽公主好像一點都沒察覺到,她不想楊緒塵這般費心費力幫忙是出於何種目的,就算問起來,也是一臉想當然地說,因為塵兒就是這樣的人啊,我請他幫忙,他自然會一幫到底。
她大哥!哪就是!這樣的人了!
你們兩個真是太奇怪了!
「……這有什麼不好懂的?認識這麼多年,你可曾見過他對什麼事敷衍過?我既已將這件事求到了他面前,三顧茅廬請他幫忙出主意,憑我們的交情,他當然要給我個交代。」
坐在南下的馬車上,楊繾目瞪口呆地聽着對面靖陽公主給她洗腦。
&楊繾依然不死心,「不覺得大哥太過熱忱了?」
連帝師都搬出來了啊姐姐!
靖陽公主好笑地擺擺手,「他若是真熱忱,真一幫到底,此時就不是你我兩人單獨出京了。你信不信他會跟來?」
楊繾面如土色,「大哥身子不好而已……」
&他也不過是給我列出一個名單罷了,人選是我自己挑的。」靖陽撐着腮歪頭看她,「你見過哪個幫忙幫得點到即止的?」
「……」
行吧,你說什麼就什麼。
楊繾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
自打兩人華陽宮一談,挑明了靖陽對塵世子的心思,楊繾就總是克制不住地多想,一邊想靖陽到底打算如何做,一邊又想自家大哥知不知道,甚至還想過如若靖陽真同自己成了姑嫂,好像也挺好的……
結果這兩人真真讓她難受。
大哥的心思難猜便罷了,靖陽公主卻是根本不打算將自己的心意告知旁人,未來的打算里九成九都是如何回漠北、如何不被指婚、如何在皇宮這個深淵中掙扎出一條路來。有關楊緒塵的方面,被她藏得慎之又慎,好似在心中挖了一口深井,埋進去,填了土,除非天崩地裂再不啟出。
楊繾能怎麼辦?
她連自己都還顧不得,只能眼睜睜當一個旁觀者。
&願姐姐此行一切順利罷。」她嘆道。
&心,會的。」靖陽探手揉了揉她的發。
……
昭和元年八月二十八,信國公府四小姐楊繾南下養病,靖陽公主擔憂好友,決定陪伴其出京,順帶休養傷勢。
公主出行,儀仗盛大,隊伍先行至京郊溫泉別院,之後停頓修整兩日,繼續南行。太子殿下心系手足,親率東宮親衛於長亭送別,緩出二十里才被公主勸回。儀仗一路通關,每至一處,均向帝後報信平安。帝憂其傷勢,特准二人隨程下榻各處皇家別院,盛寵之勢,唯帝女表率。
上面那些,是表象。
事實上,當儀仗走出長亭外五十里,下榻十八里坡時,楊繾與靖陽便拋下了大隊伍,輕車簡從,改頭換面,於眾人眼皮底下跑了。
接應她們的,是早一步趕來的暗七。兩方匯合後,秉着燈下黑的原則,硬生生在十八里坡又住了一晚,目送公主儀仗離去,才慢悠悠地從城裏出來。
儀仗那邊有公主的親信,早早便安排好了一切,倒是不用擔心。反而是楊繾這邊,面對暗七一臉的欲言又止和靖陽公主無辜的眼神,再看另一條官道旁等得快睡着的小王爺,楊四小姐一肚子話憋着說不出來,只得破罐破摔隨他們去了。
原來當初在公主府,季景西真不是在說笑。
&啦,本宮的確是被景西說服的。」靖陽抱着楊繾的手臂撒嬌,「你我一個公主一個縣君,我還有傷,你又毫無經驗,出行總要有人護着不是?放眼京城,就他最閒,拉出來當苦力使唄。」
楊繾:「……」
我能說什麼?你們姐弟決定的事,我能反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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