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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嘉哥撈起一隻名叫稻文的老鬼,一巴掌糊上去, 打得稻文狗吃屎。
於是十九年後, 抱着「捉鬼天師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好心人」想法的奚嘉,遇到了一個滿嘴跑火車、相當不靠譜的裴大師, 關注了一個古里古怪的微信公眾號, 還見到了一個來自星星的玄學界年輕一代第一人……
裴玉沒注意到奚嘉古怪的臉色,他開始滾動墨斗前方的齒輪, 不過多時, 浮現在奚嘉面前的文字便等比例地縮小。等裴玉等人的名字已經縮小成地上的一個金色亮點時, 那顆懸在空中的金色星星終於落了下來。
裴玉道:「滾動墨斗的線輪,可以控制墨斗榜的大小。線輪就是前面的這個齒輪。現在你能看清葉閻王的名字了吧?你眼神也太不好了, 我都說了那個金色的亮點就是葉閻王的名字,你居然還看不清。」
奚嘉無語道:「那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縮小到現在這個尺寸,讓我看清楚他的名字?」
裴玉臉色一僵,過了片刻他嘿嘿笑道:「我要縮小到這個尺寸, 你不就看不清我的名字了嗎?」
奚嘉低頭看了一眼底下那一個個的金色亮點。
……不就是第七名, 誰要看清你的名字。
沒再理他,奚嘉定神看着那個懸浮在自己面前的金色名字。金色的粉末從墨斗中不斷地飄出,這天地間, 彎月已上中天, 四圍寂靜空曠,底下是一種星星點點的金色亮光, 飄浮在半空中的名字有且只有一個——
葉鏡之。
奚嘉輕聲地念着這個名字, 誰料他剛剛說出口, 裴玉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噓!你怎麼能念葉閻王的名字?他萬一聽到了怎麼辦?」
奚嘉微愣:「他在這附近?」
&師父那輩的天師里,有幾個前輩,只要你念了他們的名字,千里之外,他們也能注意到你的行蹤。誰知道葉閻王到底有多厲害,萬一他像他師父當年那麼厲害,那你一念他的名字,他不就聽到了?」
奚嘉錯愕地看着裴玉:「……千里之外,也能聽到別人在念自己的名字?」
裴玉理所當然地點頭:「反正葉閻王的師父能做到這一點。」
&如果有人也叫這個名字怎麼辦?」
裴玉:「……」
&然葉……葉大師這個名字,好像是挺特殊的,但整個華夏十四億人,總得有好幾個叫這個名字吧。難道他每天都能聽到耳邊有一群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假想一下,葉大師正在捉鬼,突然耳邊一聲怒吼:「葉鏡之!今天睡廚房!」這必須得懵了,說不定那隻鬼還能僥倖逃脫。
再假想一下,葉大師正在便秘,關鍵時刻,突然有人在耳邊說:「葉鏡之,人家還要嘛,你今天晚上太兇猛了,人家好喜歡~」這必須得憋回去了,指不定還要再便秘三天。
其實這些情況還都是好的了,想像一下,如果葉大師正在和愛人做嘿嘿嘿的事情,兩人剛上興頭,葉大師快要射♂了,突然有人往他耳朵里吼:「32號葉鏡之,進手術室割嗶皮!」
這下完了,葉大師說不定得萎了,也得告別下半生的性福生活了。
而且別說叫葉鏡之了,如果人家喊的是葉靜之、葉敬之、葉競之……葉大師會不會聽見?假設再碰到一個前後音不分的,好傢夥,葉近之、葉禁之、葉盡之……這些都會聽見吧。
越想越歪,再回憶起那張俊美禁慾的臉,奚嘉怎麼也想像不出對方便秘陽痿的樣子。
裴玉也從沒被人問過這種問題,他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一個答案,只能粗着嗓子說:「你管那麼多幹嘛,反正別念他的名字,要是被他注意到我們,那多完蛋啊!」
奚嘉默默點頭。
話題很快又回到最開始,興許不想奚嘉再問那種稀奇古怪的問題,裴玉這次耐心地解釋道:「墨斗榜是每個月都會更新一次,天工榜也是。但是墨斗榜的殺鬼人數是實時變動的,所以需要用墨斗來計數。我這個月捉了五十多隻鬼,其實已經很多了,平均每天三隻。但葉閻王和我們不同,一來他天生可見陰氣,對妖魔鬼怪洞悉明晰;二來……他其實是咱們玄學界的道德標兵。」
奚嘉怔住:「道德標兵?你們還評選這個?」該不會還有什麼五好學生……五好天師,優秀天師幹部吧?!
裴玉趕緊搖頭:「你想什麼呢,我們沒事評選這個幹什麼。葉閻王的道德標兵是咱們公認的,他這個人雖然特別冷淡,難以接觸,但他對殺鬼特別特別熱衷。這世上,一共有三種鬼。」
&一是遊魂,也就是剛死沒多久,遊蕩在凡間的魂魄。這類鬼會在死後的48小時內進入輪迴,不需我們操心。」
&二是野鬼,很多人死了以後不知道為什麼,無法投胎轉世。他們有的是陽壽未盡,有的是還有心愿沒有完成,有的根本不知道原因,總而言之,他們不是惡鬼,但是會在世間遊蕩。」
奚嘉輕輕頷首。這兩種鬼他經常見,基本上他每日見到的就是這類鬼,都不會傷害人類。
&三種,就是幽怨厲鬼。」裴玉的聲音瞬間低了下來,「厲鬼勾魂,殺人奪命。有的厲鬼還有理智,只會對自己的仇人報復,報仇成功後,就會轉世投胎。但有的厲鬼……它們殺害人類,從無緣由。有時候為了報仇,它們會害了無辜人的性命。」
奚嘉垂眸道:「天師捉的應該就是厲鬼吧。」
裴玉道:「嗯,只要是厲鬼,我們都會捉。這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奸惡之人也太多。壞人死了後成為厲鬼的可能性遠超常人,所以厲鬼是永遠捉不完的,我們只能儘量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不讓它們禍害凡人。葉閻王之所以被我們年輕一代稱為閻王,是因為『閻王殺小鬼』。四年前,正是百年一見的闔戶陰年,酆都陰|門大開,十萬厲鬼從輪迴中飛出,霍亂人間。葉閻王和無相青黎一起沖入酆都,殺了八千四百六十一隻惡鬼。從此以後,他就是葉閻王,也是我們年輕一代的第一人。」
白白淨淨的臉上露出一副悲憫感慨的神色,裴玉憤慨慷然地說道:「雖然我一直有點害怕葉閻王,但說實話,我們玄學界裏少有他這種24小時不眠不休、認真殺鬼的人了。所以他在墨斗榜上的排名才那麼高,所以他看到你陰氣這麼重以後,才會借給你無相青黎,否則肯定會有惡鬼因為你的陰氣,而作亂凡間……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啊!」
奚嘉低頭撫摸着脖子上的那顆青銅骰子,冰涼的觸感順着指腹,傳入心中。俊秀的年輕人低聲問道:「無相青黎真的有那麼厲害?」
裴玉正鬱悶着,聽了這話,他心虛地看了無相青黎一眼,小聲道:「嗯,反正……反正我是不敢碰它的。」
這話落地,青銅骰子自個兒在奚嘉的手裏滾了兩圈,仿佛在說:慫貨,誰要你碰!
忽然,裴玉「咦」了一聲,說道:「我懂了,難怪我沒有在王導的劇組裏找到鬼,但那裏陰氣又很重。一來可能是你的陰氣有泄出去,二來那裏可能真的有厲鬼,但你戴着無相青黎去劇組,那隻厲鬼肯定被無相青黎的煞氣給嚇跑了!」
越說越覺得真相就是這樣,裴玉嘿嘿一笑,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奚嘉摸着青銅骰子,似笑非笑地看向裴玉,片刻後,淡淡道:「裴大師真是機智。」
裴玉擺擺手:「那是,畢竟我是墨斗第七。」
一邊說着,裴玉一邊將墨斗收起來。當他收回墨斗的時候,懸浮在半空中的榜單又慢慢變回了原先的大小。「葉鏡之」三個字再次升回天空,成為一顆耀眼閃亮的星,奚嘉遠遠望了一眼那顆星,一低頭:「咦,裴大師,你怎麼掉到第九名了?」
裴玉一驚,半晌後:「靠!江桐、江瓊這對兄妹肯定又一起殺鬼了,太過分了,他們倆個每次都組隊殺鬼,事半功倍,這一點都不公平!」
奚嘉對他們玄學界的事情並無太大興趣,眼見天色已晚,他得乘最後一班大巴回蘇城,於是抬步走回醫院,準備和陳濤道別。剛走到一半,卻聽身後傳來一道別彆扭扭的聲音:「奚嘉,你說葉閻王去首都前,在蘇城待過?」
腳下步子頓住,奚嘉轉首:「嗯,怎麼了?」
&閻王出現的地方,往往厲鬼特別多。現在到了三月的下半旬了,墨斗榜的競爭太激烈了,我也想去蘇城,那裏肯定有很多積分……哦不,很多惡鬼。既然葉閻王為了你要去首都,那蘇城的厲鬼就交給我了。鏟惡捉鬼,是我們天師的責任,義不容辭!」
奚嘉:「……」
你剛才說漏嘴了你知道嗎!
無論如何,當奚嘉坐上大巴回蘇城時,那位裴大師就這麼湊不要臉地跟了上來。一路上,裴大師成了話癆,每時每刻都要詢問一下蘇城的情況,按照他的說法:「我這輩子還真沒去過蘇城,聽說很漂亮?你們江南水鄉肯定不錯,人家還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嘿嘿嘿,蘇城的美女是不是特別多……」
奚嘉懶得理他,但是聽他說多了也煩,沒等奚嘉開口阻止,一顆古樸的青銅骰子就突然飛到了裴玉的面前,傲氣十足地抖了抖。
裴神棍睜大眼,死死地盯着這顆青銅骰子,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不過多久,裴玉就乖乖地縮到了角落裏,再也不敢和奚嘉說一句話。
回到蘇城,已經是凌晨一點。裴玉人生地不熟,大半夜的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就厚着臉皮跟在奚嘉的身後,一起坐上了出租車。
到小區門口時,奚嘉下了車,輕輕地嘆了一聲氣:「裴大師,我們很熟嗎?」
裴玉迷迷糊糊地反問道:「我們不熟?」
奚嘉:「……」
實在甩不開這塊牛皮糖,奚嘉無語地向小區走去,他的身旁,裴玉還在嘮嘮叨叨地說着。就在一隻腳跨入小區大門的一剎那,奚嘉的身子突然僵住,他猛地抬頭,看向這片被黑夜籠罩的小區。
只見幽暗的月色透過茂密的樹木,勉強將小區照出一個略有輪廓的暗色影子。路兩旁的路燈被行道樹的樹葉遮蔽住,只有很少的燈光從穿過重疊的樹葉,照在小路上。冰冷的晚風吹過,激得人身體一顫,吹得樹葉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靜謐神秘。
小區里,安靜得嚇人。
沒有一戶人家亮着燈,也沒有一個居民發出半點聲響。
慢慢的,裴玉也停住了聲音,緩緩抬頭,神色凝重地看向這片小區。
仍舊穿着一身白裙,青春洋溢的女孩扎了一個高高的馬尾,忙得熱火朝天。轉身見到奚嘉,她趕忙道:「小嘉,你吃蔥嗎?」
奚嘉點點頭,表姐又繼續轉頭煮麵。
走到廚房門口,奚嘉伸手按下電燈開關。「啪嗒」一聲,灑亮的燈光立刻出現。他再關閉開關、按下開關,來回反覆,廚房的燈每次都完好地亮起,好像昨天晚上打不開燈的事情只是一場夢。
然而奚嘉低頭看着桌子上的水杯,清楚地知道那並不是夢。
吃完早飯,表姐一家還要出門採買物品。出門前,小娟表姐蹲在地上,雙手捧起三表嬸的小腿,輕輕地揉捏着。一邊按摩,她一邊問道:「媽,是這裏嗎,感覺好一點沒?」
三表嬸高興地搖頭:「沒事沒事,娟,你不要再按了,媽就是昨天走累了點,今天還好。」
清秀的少女認真道:「媽,我沒關係,要不您今天就別出門了吧,好好休息休息。」結果三表嬸硬是要陪女兒出門買東西,於是小娟只能仔細地幫她按着小腿的肌肉。
年輕的女兒半蹲在地上,為年邁的母親按摩。放在這個年代,這種孝子真的很少見,奚嘉就站在一旁安靜地看着,直到表嬸一家出門。
在表嬸一家出門後不久,奚嘉也出門去辦了點事,等回來時,已經是傍晚,一進門就看見了葉大師。
奚嘉微怔,輕聲喊了一句:「葉大師?」
兩人這幾天見面太少。
葉大師不學好,成天夜不歸宿,只有每天念咒的時候才會回家。見到奚嘉,他立即轉開視線,低低地應了一聲。
沒有浪費時間,兩人再次牽起手,開始念咒。念完咒,葉鏡之以最快的速度收回手,直接往大門走去,似乎又要出門捉鬼。奚嘉下意識地問道:「葉大師,你今天晚上還不回來?」
葉鏡之腳步一頓:「嗯,蘇城的厲鬼……有點多。」
奚嘉微微蹙眉,沒再多說。
等葉鏡之真的出門離開後,聽着電梯「叮咚」一聲,奚嘉猛然想起來一件事。他抓起外套就往門外走,追到小區花園才看到葉鏡之的背影。他喊了兩聲「葉大師」,對方全沒聽見,奚嘉下意識地就衝上前,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
葉鏡之五指併攏,一掌向身後打去,見到來人是奚嘉,他瞪大眼,趕緊收掌。
奚嘉拉着葉大師的手,道:「是這樣的,葉大師,我有件事忘了和你說了。」
葉鏡之正低着眼睛瞅着那隻拉着自己的手,一聽這話,他雙眸一亮,有些驚喜和驚訝地抬眸看向奚嘉。
奚嘉壓根沒注意他的動作,直接說道:「是這樣的,昨天晚上你不在家,我半夜醒了去廚房倒水,感覺……有點不對勁。我從小可以看到鬼,所以昨天晚上我摘下了無相青黎和舍利,看了一下我的表姐。」
眼睛裏的期待一下子落空,葉鏡之默默地低下眼睛,又去看青年拉着自己的這隻手,聲音里有着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她不是鬼。」
奚嘉沒聽出來,點點頭:「是,她確實不是鬼。」如果真的是鬼,那麼是小娟表姐第一次進門的那天,他和葉鏡之都可以看出對方是鬼。然而,奚嘉卻又說道:「葉大師,但我是真的覺得有哪裏不對……」
聲音突然停住,奚嘉神色一凜,轉頭看向一個向自己和葉鏡之走來的白衣姑娘。
葉鏡之也轉首看向那個白衣女孩,只見那女孩低着頭,頭髮亂糟糟得好似一團雜草,就這麼悶聲看地,直直地走向兩人。就在她快要走到兩人跟前的時候,葉鏡之垂了眸子,右腳跺地。
嗡!
一道微風從他的腳下播散而去,將花園裏的雜草吹得向後翻倒。白衣女子也忽然抬起頭,一張蒼白而無血色的臉龐呆呆地對着奚嘉二人,不過多久,她轉了個身,往別的方向走去了。
葉鏡之:「只是個遊魂而已。」
奚嘉道:「我聽裴玉說過,除了厲鬼以外,這些遊蕩在人間的鬼魂分為遊魂和野鬼兩種。遊魂一般只會在世間停留一兩天,接着就會投胎轉世;野鬼則是會一直留在世上,直到明白自己已經死去,或者了結心愿,才會轉世。葉大師,你怎麼看出來剛才那女鬼是遊魂還是野鬼?」
說到這類事情,葉鏡之再沒剛才的羞赧,他神色鎮定,有着一股裴神棍難以企及的大師風範:「剛才那女鬼身上的生氣還很濃郁,應當是剛死沒多久。確實無法判定她是遊魂和野鬼,但停留在凡間的遊魂比野鬼多十倍,很少會有野鬼。」
奚嘉輕輕點頭,他一個低頭,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還拉着葉大師的手,於是趕緊鬆手。
牽着的手忽然被人鬆開,葉鏡之緩慢地低下頭,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只聽奚嘉道:「其實我今天上午出門的時候,也在樓底下見過這隻女鬼,可能確實是剛去世的遊魂。」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葉鏡之還是先行離開。一方面是因為表嬸一家還沒回來,就算他此刻回去,也是空等;另一方面是葉鏡之真的在蘇城的另一邊發現了一隻有三百年道行的野鬼,雖說這不是厲鬼,但道行如此高深,他必須親自走一趟。
除此以外,他還買了那麼多法寶來保護奚嘉,就算是遇到真正的厲鬼,都可以拖延一段時間,等他回來。更何況,無相青黎還一直戴在奚嘉的身上,實在不行的話……
葉鏡之正色道:「實在不行,你把它扔出去也可以。」手指一抬,指的正是奚嘉脖子上的無相青黎。
奚嘉一愣,面色古怪地點點頭。
等葉鏡之真的走了,奚嘉捧着青銅骰子,哭笑不得:「連你的主人也讓我把你扔出去……」
無相青黎委屈地直接鑽進奚嘉的衣服里,哭唧唧地抖了起來。
有了這麼一出,昨天晚上的陰霾也一掃而空。奚嘉回家沒多久,表嬸一家也回來了。這次表嬸夫妻買了不少菜,說是要親自下廚,讓奚嘉好好嘗一嘗,感謝他願意讓自己一家借住。
三表嬸感激地拉着他的手,連連道:「小嘉,等後天我們就搬去你表姐的房子,這兩天真是太謝謝你了。」
奚嘉笑着搖頭:「沒關係,表嬸,只是一點小忙。」別人對他好,他也不介意對別人好。
老實的三表嬸哪裏會聽奚嘉的話,她招呼着自己的女兒:「娟,你正好沒事,快幫小嘉打掃打掃屋子。咱們這兩天一直在這裏住着,把人家屋子都給弄髒了。」
奚嘉正欲阻止,小娟表姐卻已經拿起掃帚開始打掃了。她打掃完客廳後,直接進了奚嘉的房間,見狀,奚嘉趕緊道:「表姐,我的房間不用你打掃,真的沒關係!」
話還沒說完,奚嘉一進房間,只見自己這位表姐正好奇地拿着一塊小銅鏡,仔細觀察着:「表弟,你這個鏡子長得很特別,不過鏡面倒是不怎麼幹淨,把人照得太模糊了,都看不清臉了。」
奚嘉頓住腳步,眼睜睜地看着表姐拿着那塊天罡八卦鏡,上上下下地照着,鏡子裏倒映出一張模糊的人臉。
小娟表姐笑着抬頭:「我幫你擦擦乾淨,這樣才能看見臉。」拿起抹布就開始擦鏡子,勤勞的女孩仔細地擦了每個角落,這才把鏡子遞給奚嘉。她臉上的笑容非常和煦:「你看,這不就能照清楚了嗎?」
奚嘉接過鏡子,低下頭,神色平靜地看着天罡八卦鏡的鏡面。在那青銅的鏡面上,只有房間家具的倒影,並沒有任何人的影子。
看了一會兒後,奚嘉抬起頭,看向自己的表姐。這位才二十多歲的表姐,勤快熱心,幫他認真地掃地拖地,將牆角的灰塵也用抹布擦乾淨。等她開始打掃書架時,她甚至還用抹布努力地去擦書架與牆之間細小的夾縫。
奚嘉再也沒阻止她,只是冷漠地看着。
然而這一次,小娟表姐擦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動作。她維持着彎下腰擦書架的動作,就這麼僵硬了很久,接着才緩緩地抬起身,轉過頭,看向奚嘉。清秀白淨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她晃了晃手中的一個黃色小紙人,聲音裏帶着笑意,聽上去卻無比猙獰:「小嘉表弟,你什麼時候……還開始玩剪紙了?」
看着這個小紙人,奚嘉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卻沒有回答。
小娟表姐輕輕地笑着,她五指微張,一點點地將這個小紙人揉捏成了一個紙團。那小紙人一開始還在她的掌心裏掙扎着,當徹底被捏成紙團後,小紙人終於再沒了氣息。
蘇城的另一端,葉鏡之正在與那三百年道行的野鬼交涉,定下連山合約。
連山之易,以此成契。法理為邊,不越涸澤。
然而就在他雙指合攏,用金色的光芒在那虛擬的合約上籤下名字時,突然,他停住了動作。
見狀,狡猾的野鬼傑傑一笑:「你這小孩不想簽了?老鬼我也不想簽哩!」
葉鏡之神色一冷,直接一道金光打在了這老鬼的身上。老鬼怒氣衝天,還沒來得及發作,卻見這位之前一直淡漠沉穩的年輕天師突然目光冰冷,盯着它,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若敢傷及人類性命,我葉鏡之要你下十八層地獄,受盡烈火炙烤之苦!」
話音落下,根本不再去管那份連山合約,葉鏡之轉身便走,很快消失在天邊。
老鬼看着懸浮在半空中的連山之契,過了很久,才捂着自己被打到燒焦的臉頰,小聲嘀咕道:「老鬼要真害人性命,那就是厲鬼惡鬼了。我要真是三百年道行的厲鬼,你這小屁孩還能一指打傷我?這年頭的年輕人啊,一點都不懂得尊老愛幼……」
此時此刻,景獨湖旁的高檔小區里。
砰砰砰!
一陣燈泡破碎的聲音過後,整個小區突然陷入了黑暗。
有人大聲抱怨:「供電局怎麼停電還不通知,神經病啊,我要投訴!」
沒有人發現,在其中一棟房子裏,整個房子的燈泡碎了一地,不僅僅是停電這麼簡單。
廚房裏,剛剛還在燒菜的表嬸夫妻,突然不見蹤影。客廳中,掛在牆上的時鐘指着19點32分的位置,不再走動。
奚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白裙少女,只見那小紙人被她攥成一團後,忽然開始燃燒。金色的火焰在小娟表姐的右手中燃燒着,可她根本不知道燙,任由那火團燃燒成灰燼。
兩人對視。
許久後,小娟表姐輕輕地笑了,黑漆漆的眼珠子仿佛浸過了冰水,透涼滲人。
&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我的表弟,除了陰氣重一點……還是個天師。」
奚嘉淡淡道:「我是你的表弟嗎?」
小娟笑得更加開心:「表弟,你就是我的表弟啊。」
奚嘉轉眸看了一眼那些放在桌子上的法寶,他之前對這些小玩意絲毫不上心,所以就隨便放在了桌上,沒想到今天會被這位表姐發現。
&兩年前看到的那個人,應該是我的表姐。但你是什麼東西……我就不知道了。」
&是你的表姐啊,小嘉表弟。」
奚嘉冷冷地看它。
小娟表姐笑了很久,突然它一腳跺地,一股陰風平地而起,將它的長髮吹散吹開。
&是你的表姐啊!你看,我就是你的表姐啊!」
奚嘉抬步上前,才走一步,卻見這東西長發一甩,便將奚嘉桌上的法寶全部掃到了地上。奚嘉根本沒往那個方向走,見狀,他微微愣住,只聽這東西咯咯地笑着:「沒了法寶,小嘉表弟……你該怎麼辦呢?」
奚嘉:「……」
片刻後,他摸了摸脖子上躁動不已的無相青黎,將它摘下來:「我不扔你,你去找慫慫,保護它。它現在肯定怕得把頭藏在貓砂里,太髒了,你把它拖出來。」
無相青黎愣了愣,最後還是開心地飛走。
原本小娟表姐看到無相青黎的時候突然緊張起來,它根本沒想過,奚嘉居然隨身還攜帶了法寶,還是一個煞氣極重、讓它感到危險的法寶。但看到奚嘉居然讓法寶離開,它立即開始嘲笑起這個年輕天師的愚蠢。
&嘉表弟,表姐真的太后悔了。為什麼要住到你這裏,為什麼……要不然,你還可以多活幾年啊……」
猙獰的笑聲在房間裏徘徊不斷,白裙少女放聲大笑,忽然!它頭髮暴漲,根根頭髮好似利劍,摻雜着濃郁的黑色陰邪之氣,向奚嘉衝來。
奚嘉活動活動手指,血紅色的氣息在他的指間環繞。
女孩尖銳的笑聲好似指甲滑着玻璃,刺耳難聽,但就只有一瞬間,它猛地停住。
濃郁的黑暗中,俊秀清雅的黑髮年輕人一把抓住了那一頭向自己刺來的頭髮,黑色的陰氣瘋狂地朝他涌去,然而才涌到一半,便好像碰到了什麼非常恐怖的東西,被一群血色的氣息反過來吞噬。
小娟表姐僵硬的臉上是一雙漆黑而無眼白的眼睛,它死死地盯着眼前這個抓住自己頭髮的年輕人,只見對方一手拽着它的頭髮,另一手在空中輕輕地握緊成拳。
咯吱咯吱的肌肉和骨頭摩擦聲,在安靜的房子裏響起。
俊雅的年輕人側過頭,微笑着說道:「你不是鬼,那是什麼東西?我很好奇這個問題。你如果告訴我,表弟就饒你一命,就不打你了……你看怎麼樣?」
四歲的記憶早已模糊,但在父親去世前,奚嘉曾不止一次地聽父親說過:「那位大師真是慈眉善目、平易近人,給了你這樣的好東西,保佑你健健康康的長大,還不要一分錢。嘉嘉,你要好好感激大師。」
於是十九年後,抱着「捉鬼天師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好心人」想法的奚嘉,遇到了一個滿嘴跑火車、相當不靠譜的裴大師,關注了一個古里古怪的微信公眾號,還見到了一個來自星星的玄學界年輕一代第一人……
裴玉沒注意到奚嘉古怪的臉色,他開始滾動墨斗前方的齒輪,不過多時,浮現在奚嘉面前的文字便等比例地縮小。等裴玉等人的名字已經縮小成地上的一個金色亮點時,那顆懸在空中的金色星星終於落了下來。
裴玉道:「滾動墨斗的線輪,可以控制墨斗榜的大小。線輪就是前面的這個齒輪。現在你能看清葉閻王的名字了吧?你眼神也太不好了,我都說了那個金色的亮點就是葉閻王的名字,你居然還看不清。」
奚嘉無語道:「那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縮小到現在這個尺寸,讓我看清楚他的名字?」
裴玉臉色一僵,過了片刻他嘿嘿笑道:「我要縮小到這個尺寸,你不就看不清我的名字了嗎?」
奚嘉低頭看了一眼底下那一個個的金色亮點。
……不就是第七名,誰要看清你的名字。
沒再理他,奚嘉定神看着那個懸浮在自己面前的金色名字。金色的粉末從墨斗中不斷地飄出,這天地間,彎月已上中天,四圍寂靜空曠,底下是一種星星點點的金色亮光,飄浮在半空中的名字有且只有一個——
葉鏡之。
奚嘉輕聲地念着這個名字,誰料他剛剛說出口,裴玉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噓!你怎麼能念葉閻王的名字?他萬一聽到了怎麼辦?」
奚嘉微愣:「他在這附近?」
&師父那輩的天師里,有幾個前輩,只要你念了他們的名字,千里之外,他們也能注意到你的行蹤。誰知道葉閻王到底有多厲害,萬一他像他師父當年那麼厲害,那你一念他的名字,他不就聽到了?」
奚嘉錯愕地看着裴玉:「……千里之外,也能聽到別人在念自己的名字?」
裴玉理所當然地點頭:「反正葉閻王的師父能做到這一點。」
&如果有人也叫這個名字怎麼辦?」
裴玉:「……」
&然葉……葉大師這個名字,好像是挺特殊的,但整個華夏十四億人,總得有好幾個叫這個名字吧。難道他每天都能聽到耳邊有一群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假想一下,葉大師正在捉鬼,突然耳邊一聲怒吼:「葉鏡之!今天睡廚房!」這必須得懵了,說不定那隻鬼還能僥倖逃脫。
再假想一下,葉大師正在便秘,關鍵時刻,突然有人在耳邊說:「葉鏡之,人家還要嘛,你今天晚上太兇猛了,人家好喜歡~」這必須得憋回去了,指不定還要再便秘三天。
其實這些情況還都是好的了,想像一下,如果葉大師正在和愛人做嘿嘿嘿的事情,兩人剛上興頭,葉大師快要射♂了,突然有人往他耳朵里吼:「32號葉鏡之,進手術室割嗶皮!」
這下完了,葉大師說不定得萎了,也得告別下半生的性福生活了。
而且別說叫葉鏡之了,如果人家喊的是葉靜之、葉敬之、葉競之……葉大師會不會聽見?假設再碰到一個前後音不分的,好傢夥,葉近之、葉禁之、葉盡之……這些都會聽見吧。
越想越歪,再回憶起那張俊美禁慾的臉,奚嘉怎麼也想像不出對方便秘陽痿的樣子。
裴玉也從沒被人問過這種問題,他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一個答案,只能粗着嗓子說:「你管那麼多幹嘛,反正別念他的名字,要是被他注意到我們,那多完蛋啊!」
奚嘉默默點頭。
話題很快又回到最開始,興許不想奚嘉再問那種稀奇古怪的問題,裴玉這次耐心地解釋道:「墨斗榜是每個月都會更新一次,天工榜也是。但是墨斗榜的殺鬼人數是實時變動的,所以需要用墨斗來計數。我這個月捉了五十多隻鬼,其實已經很多了,平均每天三隻。但葉閻王和我們不同,一來他天生可見陰氣,對妖魔鬼怪洞悉明晰;二來……他其實是咱們玄學界的道德標兵。」
奚嘉怔住:「道德標兵?你們還評選這個?」該不會還有什麼五好學生……五好天師,優秀天師幹部吧?!
裴玉趕緊搖頭:「你想什麼呢,我們沒事評選這個幹什麼。葉閻王的道德標兵是咱們公認的,他這個人雖然特別冷淡,難以接觸,但他對殺鬼特別特別熱衷。這世上,一共有三種鬼。」
&一是遊魂,也就是剛死沒多久,遊蕩在凡間的魂魄。這類鬼會在死後的48小時內進入輪迴,不需我們操心。」
&二是野鬼,很多人死了以後不知道為什麼,無法投胎轉世。他們有的是陽壽未盡,有的是還有心愿沒有完成,有的根本不知道原因,總而言之,他們不是惡鬼,但是會在世間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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