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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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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了!」車夫躍下馬車,繞着路邊的野棗樹轉了一圈。這樹生的丑,歪歪斜斜橫生錯長,活像專用來攔路的擋杆。馬車經過的時候,還須得車夫親手挑起樹杈,因而記得分明。
&子, 這路咱們方才已經走過一遍了!」車夫有些驚慌,繞了半個時辰, 竟在原地打轉, 怕貴人怪罪。
沈樓走出馬車, 看了一眼滿是亂石、歪樹的路,翻身躍上一匹馬,「此處布了陣, 爾等隨我來。」
朱家擅陣法,這是他們祖上留下的傳承。朱星離什麼都會一點, 陣道自然也沒落下。
林信也頗精通此道。當年他被林信囚禁,就算林信不鎖着他, 他也走不出那間宮室。後來還是林信牽着他的手,一步一步教他怎麼看卦位,怎麼破迷陣。
舉一反三, 觸類旁通, 在那之後, 沈樓就能勘破這種普通的陣法了。
沒有驚動主人, 一行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直接上了雁丘。
山丘上生了幾株大棗樹, 三丈高,合抱粗。剪重正坐在樹下百~萬\小!說,當年的小胖子已經抽條成了玉樹臨風的青年,舉手投足自有一番風流姿態。兩頰的軟肉已然消失,留下了斧刻刀削一般清晰的輪廓。
&青棗砸在腦袋上,發出一聲悶響。
剪重混不在意地繼續翻書。
&咚!」連着兩顆,無奈抬頭,接住掉落的棗子塞進嘴裏,「做什麼?」
&啦!」樹冠中突然倒吊下來半個身子,嘴裏嚼着棗子的林信笑嘻嘻地問,「蟲蟲,讀什麼書呢?」
「《國禮》,」剪重翻過書頁給他看,「師父讓我讀的。」
朱星離交給他倆的是不同的東西,讓剪重讀史書、兵法,學的是治國之道。至於林信則是想起什麼教什麼,陣法招魂、五行八卦、劍法刀法、牧羊馴馬……
&讀書,你都讀傻了,過來跟我過兩招。」林信勾着樹枝翻身,棗樹枝葉因為靈力的牽動紛紛揚揚落下來。
&鬧。」剪重笑着接招,嘴角兩顆不甚明顯的小梨渦微微凹陷,瞬間弱化了冷峻的面容。
&鈴鈴——」一聲細碎的鈴聲從遠處傳來,林信拍開剪重攻來的手借力收勢,三兩下竄到了樹梢,舉目眺望。
&人闖入。」剪重也爬到樹上,跟他湊在一起,這麼遠的距離看不清來人的面容,高頭駿馬華蓋車,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是誰,先捉了再說。」林信眯起眼睛,馬上要到十五歲了,師父就是在他十五歲那年出事的,無論什麼訪客,定要排查清楚。
打了個呼哨,隱藏在林子裏的雁丘侍衛如靈蛇出洞,呈品字形疾馳而去,瞬息間將那一隊人馬鎖定。
&玄鐵鑄造的大網沖天而起,連帶着捲起的枯枝敗葉,兜頭罩來。
&駿馬嘶鳴,人立而起,車夫嚇得抱頭大叫。沈家侍衛紛紛拔劍,卻沒能砍斷那鐵網,縱橫的劍光反倒被彈射回來,割破了自己的衣衫。
沈樓抽出虞淵落日劍,並未出鞘,只是在空中挽了個花,劍氣將枯葉震得高飛,以劍尖抵住鐵網,宛如撐傘一般從容不迫。
&着何人,為何擅闖雁丘?」剪重冷冽又不失禮數的聲音傳來。
&他們囉嗦什麼,擅闖者,殺!」陰森惡劣的語調,正是沈樓上輩子認識那個林信,熟悉到心顫的聲音,令他揮開落葉的動作凝滯了一瞬。
枯葉落地,數名穿着緋衣的侍衛將沈家車馬團團圍住。沈家的侍衛被鐵網困住,正準備裝上鹿璃迎戰。
&住手!」沈樓低喝一聲,沈家侍衛便只按着劍柄不動了,他就保持着撐傘的姿勢,於落葉紛飛中看着已經長成少年人的林信。
看清來人,林信眼中的殺氣瞬間消失,一閃而過的錯愕之後,彬彬有禮地拱手,「敢問公子姓名,為何來我雁丘?」
正要勸師兄別亂殺人的剪重,伸出去的手還沒收回來,聽到林信這堪稱溫柔的問話,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緋衣侍衛們也有些呆滯,剛才給他們的命令還是「砍了再說」,這會兒他們是砍還是不砍?
&們是浣星海的人,這位是北域玄國公世子,」紫樞從馬車中鑽出來解釋道,「世子是來拜訪朱前輩的。」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六年未見,紫樞自是認不出林信了。
而作為一個「孩子」,對於兒時短短相處了幾日的世子,自然也不該一眼認出。聽到紫樞說是「玄國公世子」,林信這才做出了驚愕、懷念的神情,「原來是北域世子,失敬。」
說罷,打了個響指,那玄鐵絲編制的大網便倏然起立,重新落回兩側的地面上,又被被緋衣侍衛用枯枝敗葉掩好。一切仿佛沒有發生過,只除了沈家人滿身的泥土草葉與破衣爛衫。
沈樓翻身下馬,隨手把韁繩扔給侍衛,兩步行至林信面前,「你不記得我了?」
林信微微一笑,「世子請。」
沈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小混蛋,分明第一眼就認出他了,偏還要演一遍「對面相逢應不識」,是還在怪他嗎?
北域帶來了豐厚的禮物,綾羅綢緞、鹿角狐皮、金銀鹿璃,另有一封沈歧睿的親筆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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