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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那個壞同學
就像上回她生病時他給她家冰箱裏塞滿食物一樣,田阿姨臨走之前也給他的冰箱塞滿了各種吃的和冰鮮, 大概也是怕他一個人會餓死吧。
這樣就不用買菜了, 海寧拿現成的食材做了三菜一湯,滿滿一鍋米飯。
羅勝倚在門邊看她忙碌, 寬大的圍裙緊緊圈住她的腰, 不盈一握的軟和細,要不是怕嚇到她,他倒是想從她身後抱一抱,看看是不是跟想像中的感覺一樣好。
情難自禁是不是就說的是他現在這傻樣?僅有的一點理智, 還是從她那裏借來的, 他自己的, 本來就沒多少,早就已經透支了。
察覺到他的目光,海寧轉過來看他:「你餓了?馬上就能吃了。」
他其實不餓, 不過正兒八經吃她親手做的飯菜,他還是很期待的。
別的男生女生湊在一起可能也會做飯,都像過家家玩兒似的, 可海寧不一樣, 她手藝好,做盤煎餃都能讓他饞半年, 更不用說又是蝦又是肉做出來的「大餐>
飯菜上桌, 圓形的大理石餐桌還是冷冰冰的, 但多了個人, 就不顯得冷清了。
他拿了兩罐啤酒出來, 海寧連忙說:「我不能喝酒的。」
&酒也能算酒嗎?就是喝個氣氛,過生日都不喝酒那還過個屁!」
&你的生日是明天……」
&樂意提前過,不行啊?我說哪天就哪天。」
海寧還是猶豫,她沒喝過酒,不知自己酒量深淺,萬一喝多了失控怎麼辦?
羅勝卻已經把酒打開了,給她倒了一杯,邊倒邊說:「一看你這樣就沒喝過酒,沒喝過怎麼知道自己不能喝。還要我提醒你嗎?你跟我一樣,已經滿十八了,成年人了,還有什麼不能嘗試的?」
他這話聽着總有些慪氣的成分。事實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們也真的是在慪氣,並不是針對彼此,而像是對周遭的一切,對命運,對這無常又無聊的青春。
啤酒很好入口,沒有她認知中酒的苦澀和辛辣,綿綿的,帶着糧食和啤酒花的香氣,很解膩。
&喝吧?」羅勝拿手裏的啤酒罐跟她碰了碰杯,「祝你以後頓頓有酒,餐餐有肉。」
&這是咒我長胖吧?」海寧好笑地說,「還是祝我們都考個好大學吧,還有,生日快樂。」
&考完以後呢,幹什麼?」
&也不知道,還沒想好。」
&是去看海嗎?別告訴我你已經忘了。」
是哦,他們曾經說過的,原來他都還記得。
&忘。」海寧也說。
&就這麼說定了,好好考,然後一起去海邊玩。」他笑起來,喝光了杯子裏的酒。
海寧也學他的樣兒,喝完了自己那一杯,酒色漸漸浮上來,臉上像映着晴日裏的霞光,眼睛也更生動好看了。
羅勝其實挺久沒放開懷抱喝酒了,前一段時間用功的勁兒如今想起來都不像他自己。今天難得,吃着海寧做的菜,跟她鬥鬥嘴、喝喝酒,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有嗎?可不可以換一種酒啊,這個啤酒喝得好撐……」
號稱不會喝酒的人喝到開始自己要酒喝,一般就喝得差不多了。可十七八歲的時候要知道節制,那就不叫年輕過了。所以各自喝完兩聽啤酒之後,羅勝又開了一瓶白葡萄酒,喝了一大半,海寧就伏在桌上睡着了。
羅勝話說到一半,沒人應聲,這才發現她已經醉了。他酒量好,沒喝醉,卻還是忍不住湊過去,偷偷摸摸看她被酒精染紅的耳廓和不知呢喃着什麼的嘴唇。
他想偷個香,跟喝沒喝醉沒關係,純粹是體內荷爾蒙作祟,當然酒精是很好的催化劑,所以等他觸碰到她的臉頰時,才反應過來他是真的親了。
他有點慌亂,幸虧她沒醒,只是身體稍微動了動,似乎察覺到了周遭的不安穩因素。
他虛驚一場,膽子又大起來,重新湊近的時候聽到她輕喊了一聲:「羅勝……」
這回他沒能親下去,罵了聲靠,定了定神,起身把她打橫抱起來,慢慢走到樓上去。
他把她放到自己床上,她挨到枕頭只輕輕哼一聲就睡得更沉了。他不敢脫她衣服,胡亂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怕她又着涼。
他坐在床沿想了想,覺得他們倆真不容易,說了那麼多話,做了那麼多題,也就走到這一步了,手沒好好拉過,連親也不敢去親。
不過呢,他是挺想讓她留下來陪陪自己的,本來還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下她喝多了,自然也就不用回去了吧。
酒果然是個好東西。
他在屋子裏來來回回踱步,也挺焦躁似的,畢竟這房間裏躺了個活色生香的女孩子……這還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最後他也累了,沖了個涼,換了乾淨的衣服爬上床來,緊挨着她的後背睡下去,都沒來得及掙扎,就睡熟了。
被冤枉作弊到現在,這麼多天,就屬今天睡得最安穩。
早晨睡到日上三竿,羅勝一睜眼就看到海寧亮汪汪的眼睛在枕邊看着他,其實她也才剛剛清醒,反應了一下昨晚是怎麼回事之後,他就醒了。
她立刻把被子拉過頭頂遮住臉,啊地叫了一聲,聲音在被窩裏,悶悶的。
羅勝尷尬地抓了抓頭,撐着床頭坐起來:「那個……你、你還難受嗎?」
他這話問的……明明問的是她宿醉過後的感覺,聽起來卻像是別的意思。
海寧沒吭聲,其實心裏是害怕極了。身上衣服褲子雖然都還穿戴得好好的,可她對這個也沒什麼經驗,同床共枕過了……算是發生過什麼了嗎?
羅勝喉嚨發乾,聽到她也在被子裏咳了兩聲,自告奮勇地說:「你要不要先起床洗把臉,我下去倒點水來給你喝。」
哎,老天爺,他也沒經驗啊,這時候該說點什麼好?
可他什麼都沒做啊,只是守着她睡了一夜,萬一說話沒說對,弄巧成拙可怎麼辦?
他走到房間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海寧也從被子裏探頭出來看他走了沒,這一看像觸了電,兩人都難為情地趕緊別開眼。
羅勝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樓下走,努力回想昨晚喝酒前後的各種細節,又忍不住去想她剛剛睡醒時又驚又羞的小模樣,心裏慢慢回過味兒來了,有種甜滋滋的感覺湧上來。
他害羞個什麼勁兒呢?他是男人,只要兩個人互相喜歡,他可以對她負責的。
這麼一想就身心開闊了,倒杯水上去,跟她好好談談,告訴她,他也不打算倔了,回學校好好讀完這半年,至少考個離她不要太遠的大學,今後的路雖長,不也靠他們自己走嗎?
熱水壺裏的熱水沒有了,他哼着小曲,拿電水壺接水去燒。水剛接滿,海寧就從樓上下來了,頭髮還有點微亂,衣服也皺巴巴的,但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我想先走了,下周就放寒假了,老師佈置了很多題……你有什麼問題,打電話給我吧。」
她這都說得什麼呀,簡直語無倫次。
然而羅勝已經想明白了,所以又恢復了常態,痞氣地伸手一攔她:「哎,睡過就想走啊,也太不講情面了吧!」
海寧呼吸一頓,有些急促地問:「我們昨天什麼都沒發生吧,對不對?」
&也不能這麼說啊……你覺得呢?」
海寧被他逗弄得面紅耳赤,眼睛都紅了。他不想弄哭她,只能適可而止:「你別想多了啊,我說的是生日禮物,我們說好了的,你還沒給我呢!今天才是我真正的生日,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吧?」
他知道她帶了,就等她親手拿給他。
海寧有點難為情:「我的禮物不好……」
&里送鵝毛,還禮輕情意重呢,禮物不就是個心意嘛,有什麼好不好的?」他像這樣伸手向人要禮物,還真是頭一遭。
海寧沒辦法,從書包里拿出手套給他:「織的不好,你別嫌棄。」
她是照着編織書上的花樣來的,跟之前他買給她那條圍巾的花色有點像,但顏色不同,如果她也有雙手套,那就是情侶款。她很花了些心思,特意把收口那一段加長,可以護住他的手腕,騎車的時候就不會冷。但時間有限,幾乎是她從刷題百~萬\小! 說的時間裏硬擠出來的,那麼倉促肯定不夠精細別致。
羅勝卻很喜歡,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你可真行,這真是你織的啊?」
多麼難得,四中第一的學霸肯花時間為他織一雙手套,他簡直是佔用了人家最寶貴的東西。
他把把手套戴上,像螃蟹揮舞鉗子那樣比劃兩下,問她:「好看嗎?」
她點頭,嘴角漾開笑。
送禮物嘛,他喜歡比什麼都重要。
電水壺裏的水開了,同時門外響起門鈴聲。海寧心裏咯噔一下,羅勝還沉浸在收到禮物的歡喜中,大咧咧道:「別怕,肯定是陳嘉木,叫我去吃飯的。」
牆上的鐘已經指向上午十一點,差不多該吃午飯了。自從他上了高中,這一天都是到陳家去吃的,姑媽羅月華也會去,人多熱鬧一點,好像就可以讓他忘記父母壓根都不記得他生日這碼事兒。
他跑去開門,然而門外站的並不是陳嘉木。
&郭世新把手裏的蛋糕舉高沖他喊,興高采烈地衝進門,看到他戴着手套,還哈哈笑道,「勝哥你這打扮什麼鬼?怎麼在家穿睡衣還戴手套,很冷嗎?」
不會啊,這屋子裏燒了地暖,明明就很暖和。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擠進門,身後還跟着黃毛他們一群人,包括朱子豪。
他參加完藝考回來了?羅勝這樣想着,忽然意識到不妥,一回頭,發現郭世新已經看到了海寧,驚訝地指着她:「咦,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海寧也愣住了,是啊,真的很難解釋呢,她為什麼在這裏——而且衣冠不整的,羅勝還穿着睡衣,一看就剛剛起床。
&什麼好奇怪的,別在這兒瞎嗶嗶!」羅勝反應過來,連忙擋住他們,把人往外趕。
他不說話還不要緊,這麼急吼吼的倒真讓人想歪了。幾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從錯愕變成了意味深長的笑,起鬨道:「噢,勝哥,不錯哦,已經睡過了啊?」
&我知道了,是生日禮物吧!」郭世新開始抖機靈,「勝哥你今天生日,她這肯定是送上門給你驚喜來了吧?還是你厲害啊勝哥,睡學霸成就達成,還是你贏。」
&不得我說勝哥今天過生日怎麼不聲不響呢,原來是暗度陳倉啊!」朱子豪笑着捶了他一拳,「我藝考結束就趕回來了,早知道應該等雅雅一起,讓她看看你怎麼替她出氣的。」
&什麼氣?」海寧終於開口了,有些惶惶地看向羅勝,「羅勝,他們在說什麼?」
&還不知道啊?」朱子豪故意搶白道,「勝哥是為了把你趕出四中才故意耍你的,他跟我們打了賭,一定可以追到你、讓你對他死心塌地。誰讓你害雅雅受處分呢?難不成你還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啊?」
現在他們都發展到了這一步,只要再宣揚一下她被羅勝給甩了,她哪還有臉在四中繼續待下去呢?
他語氣里的輕蔑並沒有立刻打倒她,事實上海寧只聽到羅勝是耍她的這一句,耳邊就已經是嗡嗡的,他又說了些什麼她就已經聽不清了。